夜,寂静无声的暗夜,这还是青颜进京之后首次感受到如此的寂静,若是往常,她只会觉得恬淡,如今却感觉到身体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寒意,她有种预感:一切都将落幕。
“夫人!”青平的声音于窗外响起。
“父亲和母亲如何了?”
“老爷已经在一个月前安全抵达定远县。”
“这次辛苦你了,不是我信不过噬血门,也不是信不过青宁、青安,只是太害怕失去!”
“属下明白!夫人这般急召属下,可是有要事?”
“是!你即刻夜探江府,看看舅舅在不在,外祖父、外祖母是否平安!”
青平答了一声,几个跳跃便远去,她看着江府的方向,自从其外祖父一家搬到京城,她还从未去拜访过,因为他们到来之时江惜仁已经站在了德王的身边,她就是想去,他也不会欢迎,是以她并不想为难外祖父、外祖母。
可是如今收到了三柄飞刀传信,皆是在关键之时给予重要帮助,若她还猜不出此人是江惜仁,她便不是青颜了,可他这样做,无疑会将其父母置于危险之境,既然他无法顾全孝道,那么便让她这个外孙女来做吧。
三更时分,青颜躺在床上辗转难寐,脑中不断回想着信件上所写,什么叫事有变故,万望小心?榆林关的变故已经得知,该小心的也是他,为何要告诉自己小心?
三关城
虽是夜晚,此处却是喊杀冲天,灯火通明,靖王王泰居、文王王泰齐、青玄风、袁儒逸几人死守城门,城下瓦剌大军不断攻来,好似倒下去的不是人的尸体而是登天的阶梯。
眼看着守城的士兵一个个倒下,眼看着文王、靖王、青玄风、袁儒逸接连负伤,然却没有一人退下,手中的剑断了,就拾起一般的枪,枪没了还有攻城用的石头,再不济还有拳头,总之能够多打倒一个,便是一个,鲜血于城墙之上越聚越多,顺着缝隙不断向下流去,厚重的城墙竟被染成了鲜红,远远望去好似一扇连接阴阳两界的地狱之门。
“父王,看来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瓦剌公主塔娜扬了扬头道。
“别小看天朝之人,至今为止还没见到他们的元帅武侯常天佑,那才是个厉害角色!”
“他之厉害我自是知晓,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再厉害又能如何?还不是双拳难敌四手?”
瓦剌大汗听此不置可否,皱着眉头看着城墙上的几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偏偏找不到缘由。
山海关
鞑靼也先率领百万雄狮直攻海关城,城中守备金守震凭届过人的胆识和谋略硬是将此城守的如铁桶一般,连续战斗三天三夜,却没能让敌军闯入一人,然而此刻天光微亮,也先失了过往的耐性,直接派人抬了攻城云梯、投石车前来,虽说金守震准备冲分,可在这般强有力的攻击之下渐渐露出不敌之势。
半个时辰后,便有敌军攻上城来,小小的城墙之上便成了血腥的战场,不断有残肢断体落于城内外,百姓们受惊之下四处逃窜,士兵更是因鞑靼的凶猛而露了怯,一时间败像尽显,金守震虎躯一震,便将上来的三名敌军打落城墙,这翻勇猛提升了些许士气,然这终究只是暂时的。
“杀——”
忽然守备的士兵尽皆死亡,独余金守震死死驻守,此刻的他已经杀红了眼,身上的盔甲由原本的银色变成了红色,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他的血,看上去好似来自地狱的罗刹,令人惊恐不已。
剑门关
守尉成毅率领将士镇守海关,一只只火箭射出,凡是在射程之内的扶桑之船无一例外全部中箭,火苗四起,海风阵阵,火借风势,刹那间便有三艘船陷入火海,紧接着扶桑也不甘示弱,无数箭矢投射而来,士兵中箭倒地的无数。
人群中的杨晴云见此,心急如焚,想要冲上前去,却被身旁两名噬血门徒雪灵、雪英拽住:“敌人在海上,我们在陆地,您冲上去又能如何?”
“你说的对,他们在海上,我这般冲上去自然无用。”杨晴云郑重点头,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雪灵雪英见此先是一怔,随即便跟了上去,不多时便见她弄了一艘渔船,看其认真的样子,分明是要出海。
“郡主——”两人连忙唤道,单凭这样的小船如何能够靠近那些大船?且那些船只都是经过仔细打磨造出,不需要多费力,只要轻轻一撞,这小小的渔船便会粉碎。
“与其在这儿劝我,不如来帮我准备准备!”
她淡漠着说道,而后艰难的将一旁十个木桶向船上拖去,两人见她心意已决,只好舍命相陪,帮着她将木桶一个个搬上船,当这一切都办妥之后,天已经黑透了。
杨晴云直接上船,雪灵雪英紧紧跟随,发现她缓缓驾船驶入一条狭窄的河道,不多时整条船兼三人便进入了芦苇荡,消失于夜色之中。
另一边,成毅已经得知杨晴云失踪之事,在这紧要关头,这位郡主却没了踪迹,他不由心生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派人四处寻找,总不能等到定国侯来此,却不见自己的女儿罢?
京城皇宫
昭文帝连夜批阅奏章,李盛紧守在侧,最近他的身子越来越差,是以云翳已经不敢离开片刻,昏暗的灯光之下,高高在上的老人神情肃穆,每下一笔都经过了慎重的考量。
云翳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这翻景象不由令他心生敬仰,这才是帝王之相吧!全部的心神放在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身上,全然不顾几近油尽灯枯的自己。
“皇上,已经三更天了!”郑康毓自御书房外走入,自贴身保护昭文帝以来,他将对方的所有看在眼里,原本就忠心不二的他,发誓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会让皇上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父亲近来可好?”昭文帝听到他的声音,放下手中的奏章道。
“一切安好,多谢皇上挂念!”
“时间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告诉你父亲,过些日子朕请他喝茶!”
“臣遵旨!”
昭文帝之言令他震惊,能够让当今的皇上请喝茶,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在郑康毓离开之后,昭文帝终于起身向内室行去,从他缓慢的动作便可知定然是累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冷宫门外,一道黑影出现,纵身一跃便进入其中,熟门熟路的推开一扇门,郑嫔的身影便于月光之下映入眼帘。
“事情都办妥了?”郑嫔道。
“娘娘放心,保证万无一失!”那黑影垂头说着,声音极是莞尔动听。
“那就好!你先退下吧!在此之前不必再来了,以免引起怀疑!”
“诺!”
那黑影闪身离开,郑嫔望着月色朦胧,倾听着其他房间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们疯狂的声音,恨恨地咬了咬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住到这里,会与那群疯女人共住一个屋檐下,这种恨她至死不消。
郑侯府
郑康毓回到府中,才进院内,便见郑中和身边的亲信走上前来:“少爷,侯爷有请!”
他皱眉,而后沉默着走向书房,此时三更已过,子时将近,而此处却仍旧灯火通明。
“祖父——”他进入之后行礼道。
“皇上最近身子如何?”郑中和声音沧桑,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口吻。
“皇上一切都好,还让孙儿带话给祖父,说过些日子请您喝茶!”他平淡地说着。
“喝茶?”郑中和挑了挑眉,想着上次与皇上喝茶是在其登基之前,那一次喝茶之后,他决定跟随其左右,出生入死,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如今皇上已经苍老,他自己的年纪更是比皇上还要大上许多,这第二次喝茶又会有什么变化?
“是!”
“知道了,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
“孙儿告退!”
郑康毓离去,书房之中仅剩郑中和及其亲信,后者见他似陷入回忆之中,不由道:“侯爷可是后悔了?”
“后悔倒是不曾,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皇上还有心请本侯喝茶,不知是何目的?”
“不论什么目的,如今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是啊!再难回头了!”郑中和说着起身走出书房,向卧室行去,那苍老的背影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转眼已是丑时,天光微亮,黑暗与光明的结合就这样**裸的呈现在青颜的面前,自收到那封信开始,她的心中便不安,而后派青平夜探江府,却至今未归,使其内心的不安加剧。
“夫人——”青平的声音于窗外响起,她望去,只见他看上去与之前无甚差别,然而那平日整齐的衣衫却有了褶皱,足以证明此番前往并不顺利。
“发生了什么事?我外祖父、外祖母可还安好?”她大为吃惊。
“回夫人,属下并未发现江老爷和江夫人,去时江府便异常安静,不过才进入正院,便出现了官兵,将属下团团围住,还与凌武、凌丰交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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