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桥畔,容谦轻声道:“秦旭飞此人,确实算是个豪杰,我也敬重他,但是我确实也不觉得,他能算是一个好皇帝。5eT他处理政务的方式,最多只能说是勤能补拙,不过不失。我佩服他能坚持自己的真性情,可是……我更心疼你为了这个国家压抑自己的这份性情与渴望。”
他微笑着看燕凛:“不要太苛责自己了。你是我教出来的,你若这样觉得你自己不好,莫非是说我教的太差了?”
燕凛微微叹息,声音里有些说不出的感慨。“可是,能够象他这样相信朋友,这样毫无猜忌地活着,真好……”
“难道你就不信长清和靖园了?”容谦失笑:“这本就无关信与不信,你所想要的,是一个能够相互制衡的制度,这其实要比个人的感情与信任可靠太多了。而秦旭飞,他在这方面的筹谋,是远远不如你的。他年你若不在了,燕国的朝局绝不会因此而乱,可如果秦旭飞有朝一日不在了,那秦国……”
容谦摇摇头,笑道:“为什么各国都在费尽心思要谋刺秦旭飞,却从没见过谁来计划谋刺你。”
燕凛忽低声道:“有很多事,秦旭飞想不起,做不到,可方轻尘难道竟然不帮他,不点醒他?”
人心易变,权力富贵会让人忘记很多事。而全靠情义和威望来维持地稳定。又能坚持有多长久?以方轻尘地聪明。和他在楚国多年治政的经验这样的无所作为,可实在是令燕凛相当困惑。
容谦但笑不语。唉,可惜那方狐狸的真面目,他不能说出来啊。
事实上,容谦一直觉得,秦旭飞此生最大的运气,并不是得了方轻尘的相助,而是有了柳恒。此人手握重权而知进退。5eT自打他当了大将军后,就坚持着将其他的权力一一交卸了,就连最重要的暗卫权力,也没有丝毫保留,甚至连联姻娶妻,他也谨慎地不肯选择名阀重臣地人家,而只娶了一位布衣名儒之女。
本来,以秦国现在的局面来看,是很容易造成军阀割据的。皇帝不够精明。柳恒掌控着军权,而各地的军方将领们统兵相对自由,朝廷相关的牵制监视简直少得可怜。
秦旭飞也许不是不懂得权谋运用。制衡防范,只是对那些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总用不出这种手段。可是,他却也不必自己来做这样的事。
柳恒这几年来,一直尽量温和地,用着各种手段,提醒着自己的那些旧日的同袍们,约束他们自己。不要有一些不该有地心思,不要做出一些不妥当的事情来让秦旭飞为难。不要让那些旧日情份,蒙尘染埃。
只是,就算柳恒能一直如此谨慎自律,很多事,只怕也一样是避免不了的。
秦旭飞目下无子,若真是到了他身故还是如此。这秦国。又该由谁继承帝位?当今天下,禅让只是一个笑话。就算是秦旭飞肯将皇位让给柳恒来坐。也必然是无法服众地。而秦旭飞要是在宗室中择贤而立的话,不要说各方将领们会对新
这么漫长的时光,谁能赌得起,曾经这样美好的一切,可以永远不变。
他凝眸看着燕凛,一向温暖地眸子里,眼神一时幽深难辩。
燕凛正在出神,一时竟未曾察觉容谦地神色有异。
容相,我羡慕秦旭飞,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能做却不肯做地事,他却一定会做。
如果我是秦旭飞,容相,我不会这样对你。
他抬头,看向容谦,如许风尘,如许岁月,容相的风华神彩,更胜当年,只是……只是,你却再不是当初那个掌控举国大势的容谦了。==
曾经的叱咤风云,曾经的权倾天下,到如今,除了虚空的尊荣,还剩了什么?
你放不下我,所以,就算京城里有再多的牵制,就算皇宫中有再多的束缚,你也总是会回来。你又不愿让自己处于过于难堪的地位,不愿让自己陷进宫廷朝局的更多争斗里,于是,你又总是离开。
偌大的燕国,没有给你一个可以让自己安顿下来的身份和位置。偌大的朝局,我是如此坚定坚决地把你排斥在外。
明明有着那么多的才华和能力,为了我,你小心地绝不主动碰触任何政务国事。可只要我征询你的意见,你又一定全心全意地为我筹谋。
你曾掌握整个燕国,而现在,你依然在为我,为燕国尽力,却连一个隐在暗处的幕僚都不如。
容相,我对秦旭飞的治国之道不以为然,可是,如果他是我,在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会毫无顾忌地把将举国大事重托,而我,却是毫不犹豫地抹杀这一可能。
因为你太好,因为你做得太多,所以我容你不得。
我不能允许任何可能动摇我=
容相,我知道你从不介意,即使,你如今的身份处境,如此尴尬,我知道我从不后悔,即使我面对你的时候,常怀愧疚不安。
可是,容相,你也会寂寞,也会失落的吗?若非如此,为什么,你忽然间就日夜兼程,连赶八百里路,只为了想要看看我。
容相,与你剖心相待之后,我已经不再过于纠结这些亏负之事,可是,终不能全然无愧。是的,容相,我妒恨着秦旭飞,即使我觉得他是错的,可是,我还是羡慕着他,羡慕着,他能明知是错,却还坚持做下去的心,因为,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这般负你伤你,就不会仗着你的爱惜,仗着你的护持,就无尽无止地索取要求。
因为……如果我是他,就可以完全不考虑君主的权威,坦坦然让你的才能,在众人的瞩目下,绽放最夺目的光芒。
我羡慕他,不是因为他的武功绝世,我羡慕他,也不全是因为他能有机会,与知友并马同游,我羡慕他,其实只是因为,如果我是他,我会对你好一些,再好一些。可是,我不是他,我也不可能会变成他。
耳旁传来容谦带点笑意的声音:“你啊,凡事待我太厚,待己太苛,你自己不懂心疼你自己,却不知道我会心疼。”
燕凛微微一震,一时竟不知是欢喜还是心酸。这一份隐密的心思,就连靖园,也不曾看透,容相却是立刻便知晓了。那一声,却不知道我会心痛,说得他在刹那之间,心间都微微痛起来了。
容谦伸长双腿,调整了一个更舒服些的坐姿,带着点闲逸之意地笑看燕凛,见他如此动容,也知道他不好意思再说这个话题,便信口说起别的事:“靖园还说,你在为楚江的事费
燕凛皱了皱眉,终于一叹:“容相,靖园什么都对你说了?”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哇哇,3月份完了,小楼还没有结束。按某人很底气不足的强词夺理的说法,“开放式结局”那一章过去,小楼正文就算结束了,现在这些都算是“番外”。
然后这章其实是三千字多一点,后面这些我是先断了下,又修改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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