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而无卫

    
    老太太刚吃过午饭，坐一会儿打算午歇。
    云醉进去时同出来的沈萆撞了个正着儿。
    “大嫂回来了。”，沈萆问了句。态度仍是不冷不热。
    云醉也习惯，因为她确实也没有什么理由，让人家要对她热情的。
    更何况沈萆这性子应当是这样的。
    “嗯，回来了。”，她淡淡笑，沈萆今日穿得一身芍药红裙，把她的明艳都衬出来了。云醉心内感叹她性子的时候，同时回应了一句。
    沈萆离她近，嗅着了云醉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眸子沉黯。
    同云醉说了句，老祖宗这会儿还醒着，就径直离开了。
    云醉进屋的一瞬，那小半个月不来，沈老太太屋子倒有些陌生。
    云醉对味道很是灵敏，总觉得这里边儿多了些别的熟悉的味儿。
    沈老太太小半个月没见着她，也是有些欣喜的。不过是沈庭迟来同她说过的事儿，也知道这两人去哪儿了。
    心中虽不满云醉去给吴氏劳累，她好些年前对云醉母亲那些事儿，可没有哪一茬儿不全是尖酸刻薄的相貌。
    “孙媳来给祖母问安。”云醉上前行礼道。
    当时离开前几天沈老太太身子还是萎靡的大态势，只微微有好转，沈庭迟很是担忧，特地安排了大夫每日过来给她调理身子。
    云醉心内是想，沈闻不是擅长这块儿么，连他都一时没办法的事儿，老太太的身子骨怕是得耗些时日才能看好不好得起来。
    她自然是希望她好的。
    老太太身子比年后那会儿消瘦不少，不过好在，这下精气神儿看上去，竟然很是不错。
    过几日沈庭迟回来，那便得放心了。
    虽说云醉觉得微有异样，可她淡淡把那不对劲抛了去。
    “快起来吧，过来祖母看看，这小半个月没见，过得如何？”，说着这话，沈老太太却早已经把云醉打量了一遭。她目光在云醉腰腹处转了转，定定凝了凝。
    随即似乎叹了口气。
    下一瞬就一个眼神让自己屋里的小丫鬟出了去。留了个贴己的嬷嬷在这里。
    云醉见她打量自己的动作时，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
    老太太这是……
    见着老太太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云醉也就顺遂地走过去坐下。
    经过了这么几个月的相处，沈老太太也算对云醉有了了解，南边儿来的姑娘，虽说容易羞赧，面皮子薄，可也绝不是小家子气那般。
    况且也算是熟悉了她这个老祖宗了，那么有些事儿她就少不得要问问了。
    之前不问不是说不想，一大把年纪了，长孙的父母又不在了。最关心的可不就是子嗣后人问题。
    闻哥儿呢，性子隐约偏执，也是有游氏安排着。她一时半会儿不好插手。
    要不是知道他们已经圆过房，迟哥儿又早来说过，让她别操心他们。
    她这老婆子怎会按捺到现今？
    可迟哥儿那性子，脾气虽好，可总容易端着呢，在媳妇儿面前，还一本正经给谁看。
    云醉是不知道沈老太太在想什么，也幸亏她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那可真是无话可说。
    她觉得老太太大概看错她家孙子了。
    沈老太太想到，道子里那柳青芸早些时候同迟哥儿走得近，别说身份配不上，那品格也是值当考量的。
    况且她也了解，迟哥儿当初同她一道。不过是心软，那柳青芸生得貌美柔弱，不像大多数北边儿丫头的大气开朗，又是个普通家底，难免受人欺辱。
    可这点儿怜惜怕是迟哥儿自个儿也知道，哪里是情事。
    虽给着迁就温柔，可差那喜欢也还有好一截儿。
    不过之前她也尤为关心这事儿，所以她也知道那柳青芸还不是被爹娘出卖到南边儿去了。
    说是嫁，可哪有那么容易。
    事情后续如何，她可就不关心了。
    不过早些时候还是给了点银子，迟哥儿娶亲，就不要抱着不该有想法来闹什么乱子了。
    沈老太太这半晌沉默，云醉等的就有些紧张了。
    关键是老太太的目光刷刷往她身上落呢。
    “小西这些日子在铺子里过得如何？”
    她到底是开口了。
    听老人家的话，尤其是有资历的老人家，云醉觉着吧，别看沈老太太语气平常，充满慰问，脸上也是笑意。
    这意思需得琢磨。
    云醉回复了些详细的事情，说沈庭迟待她很好，东西都安排得很规整，又说了些他的近况。
    她抬头看，沈老太太笑着看她，接着开口道。
    “小西，祖母问得可是你，哪儿问迟哥儿了。老婆子可没那么关心他，又不是孩子了。”
    云醉：……可您那满面笑容，尤其满意。
    所以您猜我是信没信您这番话儿？
    又过了片刻，老太太借口着乏了，云醉也就带着小丫鬟出来了。
    脑海里回荡着沈老太太后面片刻给她说的一些话儿，含糊应了后她确实也巴不得赶紧离开，步子匆匆，要回自个儿的院子里去。
    沈老太太屋子外边儿转角处，有一红色裙裾一闪而过。
    “少奶奶？！少奶奶您等等婢子呀！”
    小丫鬟鹿儿一路上追着云醉，喘着气才跟上。
    云醉终于也停下来了，她把手撑在腰边。
    “少奶奶，”鹿儿小声喊了一句，“您害羞了？”
    刚刚老祖宗竟然问起少奶奶和大少爷什么时候能有个小少爷这事儿来。
    少奶奶的面皮儿薄，虽说比起在南边儿时，要好上很多。可那也……
    云醉歇够气儿，她转身瞪了小丫鬟一眼，又继续走了。
    鹿儿嘻嘻笑，又赶紧跟了上去。
    云醉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的感受。
    她看沈老太太一脸期待，一脸确定，一脸了然的样子。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她其实跟沈庭迟压根儿还没圆房会是什么反应……
    哦，那大概是再糟糕也不能了。
    关于子嗣这事儿，居然还要她跟沈庭迟商量……(川
    ……
    ……
    沈萆来寻沈闻的时候，小厮正在帮他收拾行李。沈闻坐在一旁。
    “二哥这要去哪里？”
    沈闻手上握着一把扇子，他敲打着桌面，难得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说话声音带着本有的阴柔，“去南边儿。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