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副君子心性!
我不由大为赞叹。
而后暗想,上辈子的绣心与夫君如此恩爱,倒也不是全无缘由。这书生又或画师,当真是有自己的品格的。
此刻,那画师只略有些忐忑的问我:
“不知这3000两,够不够给绿容赎身?若是不够,我再……”
“不必了,”我赶紧摇头:“你这样的绝佳画技,倘若随意便贱卖画作,岂非罪过?放心,绿容姑娘这一病,三千两银子已足够了。”
而后我含笑瞧着他:“便是你不来,我也差不多快凑够了——如今,你真愿意拿3000两去给绿容赎身吗?明明你们非亲非故。”
那画师愣了一愣,而后才羞涩的低下头:“我……姑娘你与绿容,不也非亲非故吗?”
“她身处污泥,心似青莲,通透不染。因此,我只想叫她日后过得快活些。”
他说完,眼神却又有些怅惘:“我只是一介画师,护不住她,便是拼了性命,也难做此承诺。”
“可姑娘你带她去见了云浮公主,她日后有了庇护,自然是要快快脱离苦海才好。”
“至于钱财,区区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花用谁的,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小莲在旁边听着,突然“噗嗤”一笑:“这小画师说的这样正义凛然,实际上他是不是对绿容心生好感?”
我也含笑,而后又叹了口气:
“绿容心中并没有将你当做依靠,你明白吗?这三千两,可买不来绿容的心。”
那画师却抬起头来:“姑娘说笑了。绿容姑娘心性坚韧,自己便可做自己的依靠,何必依靠别人?”
“我若是以这三千两携恩图报,又与那青楼楚馆的恩客有何不同?”
“绿容姑娘心中有没有我并无关系,我只想叫她过得更好一点。若是姑娘心有挂碍,不妨将这笔钱财的来路隐瞒,只说是你出的便罢了。”
我也一笑:“那可不必。”
绿容对这画师有心无心,我还是看的出来的,虽说日后缘分何在,我也不知。但现如今,又何必去坏这份赤诚之心呢?
“那么,”我对小画师承诺道:“你耐心再多等几日,我定将绿容姑娘带出来。”
待到她病重的时候。
小画师这才点头,而后又不无担忧地问:“那她这病……”
“见了云浮公主自然就好了。”
……
就这么耐心又等了三日,直到城中诸多大夫都已经去过红袖招,却又黯然出来,城中的流言已遏制不住了。
花魁久未登台,老鸨憔悴的面容也是遮掩不住。
而此刻,绿容只拉着老鸨的手,哭得悲悲切切:
“妈妈,我知道这么些年来你在尽力护着咱们,只是如今我一身病痛,楼中青黄不接……倘若可以,便将我再卖了吧。”
“好歹赚些钱财,叫上头不必苛责于你和姐妹们。”
“至于我,”她声如游丝:“能离开这楼中,见一见外头的日子,在哪里死去都一样的。”
那老鸨含泪看着他,随后又掩住面上的愁苦:
“绿容,你是个好孩子。这些时日,也有不少人曾仰慕于你,想要与你赎身——待会儿我叫厨下煎上一剂虎狼之药……你,你再撑一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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