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独自坐在一百二十平米的家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她其实是善于独处的,徐宁早早搬了出去,徐厚琳整日忙于应酬,大半夜归来是家常便饭,她或是约上几个邻居好友打打麻将,或是上网看电视,总之是会妥善安排自己的时间和空间的。
可是此刻,徐厚琳只走了几个小时,她这几个小时所渡过的分秒都是那样的艰难。
徐宁失踪,徐厚琳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和安全感,说得再难听些,是活下去的勇气。若在平时,徐宁和徐厚琳父女俩即使一年不见踪影,她也不会太过担心,想他们的时候打打电话,问候两声,知道人是好的,她的心中便有了靠山。现在,徐宁生死未卜,徐厚琳又要找高山去理论,这一去,会是何种结果呢?
徐厚琳会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高山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他会怎样对待徐厚琳?尽管西施传出财务危机的新闻,毕竟高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公的事业在进行得最风生水起之时,都远远无法和他抗衡。这个社会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高山能够在这尘世中脱颖而出,证明他根本不可能是绵羊,他分明是狼!
如果高山先用言语激怒徐厚琳,诱导他做出非法的事情,记录下了报了警,老公不就要进监狱了吗?她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如果高山自己不来,叫了些社会烂仔,老公只身前往的,那还不被打得七零八落?好的情况是断条胳膊断条腿,若是狠一点,干脆找辆车撞死他,顶多烂仔被判个一两年刑,还有可能弄到监外执行。。。想到这里,她的心几乎快要停跳。
不会的,高山和老公无冤无仇,不会那么狠的。她对自己说。
可是不对啊,他们并非无冤无仇,是徐厚琳亲自找了胡小玉家属,以及各大新闻媒体曝光了“王玫玫”系列女孩失踪案,是徐厚琳整日带着人守在西施医院附近,逢人便讲西施的罪行,言语恶毒,甚至徐厚琳的微博时刻关注关于西施关于高山的一切动态,他在唯恐天下不乱!高山的生意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心中一定很狠徐厚琳吧?
如果高山果真是掳走宁宁的那个恶徒,他会放过徐厚琳吗?他想杀掉他,易如反掌。
李丹浑身冰冷起来,那是由于恐惧而产生的自然生理反应。她拿出手机给老公发了信息:“现在情况如何?”
过了许久,不见回应。
他已经走了三个半小时了!
她拨打了徐厚琳的电话,响到第二声被挂断。
他挂断了她的电话。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她长吐了一口气。此时她的愿望,竟是如此的可怜和渺小。
她想安心的等他回来,便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电视播放的所有节目都令她心烦意乱,只好关掉电视。好不容易,她的眼角余光发现了餐桌上有一个橙子。她拿了过来,用刀开始削皮。其实她并非想吃橙子,只是找点事情做罢了。
李丹和山口惠子属于同一类型女人,她们在青春之时,凭借美貌和善解人意嫁给了爱她们的优秀男人。婚后她们不上班,认真地相夫教子,生活过得很是安逸。
这安逸有好处也有坏处,她们将女人这个身份发挥得淋漓尽致,自己男人的心始终攥在她们手中,从不曾离开,她们得到了绝大多数女人无法拥有的长达数十年的爱情。
她们衣食无忧,生活得很让人羡慕。
可是她们的一切,都是男人给的。随着年龄增长,她们的容颜不再。一旦失去了自己的男人,她们的世界便空了。从工作中找乐趣吧,她们不会有成就感,并且会非常不适应。找别的男人过日子吧,人老珠黄的她们再也遇不到和自己男人同样优秀的人了,不找,她们半生被宠被呵护,这种感觉早已融进了骨髓,失去了之后要怎么办?
女儿是她的一半天地,丈夫是另外一半的百分之八十,她自己是最后的百分之十。
没了女儿和丈夫,她的世界便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生命的动力寥寥无几了。
李丹手中的橙子已经被放了半个来月,橙皮略微有些皱,她用小刀将橙皮贴着橙肉轻轻削去,削下来的橙皮一圈圈连成一条。忽然她的手一抖,刀子穿过橙皮割破了她的手指,食指尖瞬时冒出一滴血来。她用手吸住食指,找来创可贴贴上。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心不停地喊着。心乱如麻。
忽然,她终于想到了一件可以做的事:徐厚琳临走的时候说,回来吃枇杷!
现在已经快到十点钟,商店都关门了吧?她寻思着恍恍惚惚地出了门。
果不其然,门前的小超市门闸已下,只有旁边的沙县小吃还在活跃着。
她略带失望,转念一想,穿过前方的十字路口,那里有个水果摊,卖货的总是很晚才走。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今晚的黑色天空中,能够清晰地看到白云,月亮相比之下都黯然失色,明天应该是个好天,艳阳高照。
李丹手中握着手机和钥匙,匆匆地走在路上,穿过左侧马路,等了红绿灯,又穿行右侧马路。
她的手机响了,是微信的生意。似乎是徐厚琳发来信息。她急切地打开来,想知道老公此刻的情况,远处一束灯光射了过来,打在她的身上。灯光迅速由远及近,光线也随之增强。她本能地回过头想看清这灯光的来历,却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
待到她明白了这光是由一辆轿车所发出之时,一切为之已晚。
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过来,接着听到砰的一声,李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知道身子凌空飞起,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接着像布偶一样摔落至远处。
轿车迅速急刹车,停了下来,接着门开了,一男一女走了下来,他们向远处横躺在马路上的李丹惊慌地张望。
“出事了!”女人说道,“快叫救护车!”
徐厚琳将仓库的铁闸门关了下来,风吹草丛的沙沙声听不到了,只有远处的犬吠依稀残留一些进入耳中。
关门后的仓库闷热无比,赵婷感到快要窒息。徐厚琳似乎并没有同感,只见他两手插兜,默默地站着。
同样是想要我和高院长的命,冯元庆选的地方可比这里高档多了。赵婷心想。几经生死,她已对灾难的降临产生了免疫,并没有非常害怕,相反还自嘲起来。
上次山清水秀,人间仙境的地方,由职业杀手来杀,没有死成,这次是这么个闷热、肮脏的仓库,由徐厚琳亲自动手,不知结局又会怎样呢?赵婷想着,不由得记起了赵虎和另外三名保镖,尤其是赵虎,他们相处的时日完全呈现在眼前,不由得心中一酸。
不一会儿,徐厚琳也受不了了,重新打开铁闸门,赵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清新的空气瞬间涌过来,她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已经涣散的灵魂回归了大半。
赵婷不再和徐厚琳说话,她心中明白,无论说什么,徐厚琳都听不进去,若是言语措辞不得当,还会激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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