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闭上眼。整个心间都是那半个玄妙的圆。犹如天马行空。不可捉摸。良久他才惭愧道:“孩儿愚钝。只能明白三成......”
白水光嘴角含笑。道:“三成就够了。已经很够了。当年我花了三个月。才看懂一成。你已经比我强太多了。可惜......我已经沒有时间了。否则......”
“娘。你别说话了。”白雪大声道:“你会一直活下去的。一定。”
余歌捂着胸口。冷笑道:“哼。她这一剑。实是燃烧了心血发出來的。这一剑之后。她即便是不死。也要折寿二十年。”
“住口。”白雪何尝看不出來这一点。他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你不要我说。我偏要说。”余歌浑然不顾自己胸口的伤口。继续道:“她料定了北域必亡。所以竟想要助你魔枪功成。然后阻拦我大军罢了。。”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
白雪暴怒。身子一晃已经鬼魅般闪到余歌的面前。捏住她雪白的咽喉。赤红了眼。道:“你再敢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余歌毫不在乎。道:“杀了我。你别忘了巫家姐妹还在我的手里。”
“哼。”白雪手上指力渐渐用强。道:“我杀了你。”
余歌已经开始脸涨红了。可她完全不在意。强硬道:“你不会杀我的。”
“你。”在那一刻。也许白雪真的动了杀心。就在此时。白水光突然喊了一下:“雪儿......”
“娘。”白雪丢开余歌。掠回屋内。望着白水光。她已经全身毫无血色。便连瞳孔也在渐渐泛白。白的可怕。似乎那生命力也随着血色在她体内褪去。
“记得我死后。把我也放进这口棺材里。”白水光嘴角含笑。道:“让我去陪你爹。”
“娘你不会......”白雪已经感到自己眼角有水珠在涌动。这些年。他无论多少苦。都极少流泪。可现在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娘。你先别说话。我们先休息下好不好。”
“雪儿。”白水光紧紧的拉住白雪的手。用她的生命里最后一丝力气拉着。嘶喊道:“我要你答应我。让我陪你爹一起。”
“好。我答应你。”白雪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你爹这辈子。风流太多。到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白水光已经渐渐松开白雪的手。她缓缓的躺倒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目光已经涣散。看着她自己的世界。用一种充满了甜蜜的语气道:“那一天的阳光真好。我还记得自己在洗澡。突然一个年轻人闯了起來。跳进我的浴桶里......他...雪儿。你看到了吗。你爹。他在那里...那里...等......我好......”
她终于松开了白雪的手。也再也沒有任何声息。
“啊。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雪痛不欲生。他本从沒想过自己的父母。可毕竟他也是有父母的。还是轰动天下的大人物。可沒想到自己刚和父亲相认。他就死了。这次也是刚与母亲相认。她也死了。
“如果。我沒有遇见他们。如果。我一开始就不和他们相认。他们还会死吗?”白雪在心底忍不住要问自己。“难道我真的是注定了孤独。任何与我关系亲密的人。若不是一个个离开。就是死亡。难道这就是我的命。”
从入关那一刻起。到底为了白雪死了多少人。有时候在深夜。他自己也快要数不出來了。残酷的宿命。不公的人生。为何偏偏要为难这样的一个男人。
现在。就连他的亲生父母也为了他而死。他简直已经生无可恋。感觉万物皆空。实在沒有提不起任何的兴致活下去了。
“也许我早该死了。当年就该死在春少的剑下。”白雪已经缓缓的举起手掌。往脑门落下。
“只要死了。就什么痛苦也沒有了。原來转了这么大一个圈。我还是该死。”
他这一掌落下。真的什么都沒了。也什么都不需要了。他放佛也看到了远处。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孩在秋千架上。冲着他笑。
笑的很开心。很明媚。
“不要。”白雪的手掌停在他脑门一寸之地。被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拦下。
“你想干什么。”
是余歌的声音。
余歌将白雪拉回了现实。这个残酷而无情的现实。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要让我活下去。”白雪空洞的望着余歌。她的身上龙袍染满了鲜血。是那一剑的鲜血。
“既然你不要我死。那么你就去死。”
他手一抖。竟将那左臂当做一口利剑。朝余歌反撩过去。
余歌轻轻一避。这一刻她不敢大意。只因她在白雪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人的感情。他放佛已经死了。凭着一口杀气活着。
不怕死的人很可怕。但最可怕的是。已经死了的人。
死了心的人。什么都不重要了。
白雪已经死了心。他出招杂乱。每一招都倾尽全力。攻势极猛。但这样的招式在余歌眼中。无疑全是破绽。她手中月光一滑。在白雪左侧肩髎穴上拂过。他的手剑顿时废了。不过他并沒有后退。风云腿早已踢出。
院子里。草木横飞。无论是青石还是木柱。根本经不住全力催使的风云腿。一品药铺的众人也早已惊醒。却躲着不敢出门。只有剑奴一脸惊异的看着这一幕。
“风云腿。”余歌受了一剑。也伤了元气。不愿再与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久战。她身上月光大胜。又点住了白雪两侧臀部的环跳穴。再顺着背后一拍他大椎穴。这大椎穴位于人体中央的脊骨上。它一旦受制。人体自脖子以下所有活动全部受控。
白雪也不例外。当场直挺挺的跌倒在地。毫无表情。
“地面清凉。你最好还是好好的冷静一下。”余歌喘着气说道。可无论她说什么。白雪只是直勾勾的双眼望着明月。一幅活死人的模样。
“殿下。”剑奴见战局已经结束。感觉过來扶住余歌。道:“你的伤怎么样。”
“我沒事。”余歌冷冷的瞄了她一眼。道:“你将白雪送到自己房里。然后你换个房间去睡觉。也让其他人去睡觉。”
“是。”剑奴低身抱起白雪的身子。她感到这个身子很轻。很冷。放佛是一具尸体。那灵魂早已远去了。
等剑奴将白雪安放好到床上。在桌上放好药箱之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个房内。只剩下余歌和白雪。
余歌调亮了一点灯火。然后慢慢的解开了身上的龙袍。她毫不在乎白雪是否会偷看。就那么将自己上半身全部脱掉。露出一道在心旁寸许长的伤口。她给自己清洗着伤口。缓缓道:“阿雪。我知道你听得到......”
白雪毫无反应。
“阿雪。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是真的结束了。”余歌自顾着自己说下去。道:“你也肯定猜到了。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是白氏王族最后一个男丁。也因为这样。我不得不借助你。才能接触得到白水光。我只是沒想到这一切会來的这么快。我刚到北域。这里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她。竟然离开了皇宫。來到了我眼前。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并沒有要杀她的意思。刚才。她也是看到了我。那一剑也伤到了我。不过要的却是她自己的命。”
即便是听到白水光的死。白雪也毫无反应。
“阿雪......”余歌清洗好伤口。开始上金创药。她忍着疼痛说道:“我本也可以挥着大军北伐。但只要白水光。。你娘在。北域就会众志成城。负隅抵抗。到最后死伤极多。北域还是逃不过统一的步伐。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减少双方百姓的战火。”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个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可以牺牲一切的女人。可阿雪......你想过沒。因为我的一个计策。苗域收复。少死了多少人。自古以來。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我站的角度不同。看见的东西也有区别。你看到的是。我对敌人的残忍和狠辣。可你沒有看到百姓对我的感恩戴德。一统战争。他们的生活几乎沒有受到什么损伤。每个人都能安居乐业。这不是很好吗。”
余歌上好了药。又给自己牢牢的扎上几圈绷带。说着:“这些年。皇图霸业我已经完成了大半。你觉得死了很多人。但我告诉你。这些人和任何一场大战死的人比起來。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果非要说我对不起一个人的话。那就是你。”
“阿雪。你的出生就注定了要成为我一统神州的基石。你是神州守护家族和白氏王族的最后一个传人。这世上除了你。再也沒有人可以帮我兵不血刃的统一神州。除了你。沒有人......”余歌又缓缓披上龙袍。她坐到了床边。摸着白雪的手。喃喃道:“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
“我对不起你。”
白雪还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可怕。余歌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沒有。他这个样子。简直和一个死人沒什么分别。
“你回答我一句好不好。”余歌叹息了一声。道:“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沒有了白家人的北域。已经是一座空城罢了。只要我大手一挥。指日可下。神州就此一统。”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