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桃花

    
    等到小白吃完了手中最后一颗糖葫芦，有些满意的擦了擦嘴。
    “桂花，会怎样？”虽然同情心这个东西这个时候不该有，但是桃花还是想知道结果。
    “听人说，已经发卖了。花满楼里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最次也是文雅书生，她这样一个人本来姿色就一般，如果长成了，以后若有一方技艺傍身还好，没有技艺傍身，也就是一般陪酒的了，如今又做出这些事情来，刘妈妈不可能留她在院子里的，这是在砸花满楼自己的招牌。”小白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却条理清楚，句句在理。
    不过这样的一个结局，让桃花有些愕然。
    “卖到哪里去了呢？”
    “据说是小巷。”
    小巷
    这个名字狠狠击打了一下桃花的内心，在那样的一个地方，桂花恐怕命不久矣。
    自古人分三六九等，花街上的地方，当然也有分别。
    如果说花满楼属于花街的上等，那么小巷，可以说是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方了。
    在院子里的这些年，桃花也听说了不少小巷里人的处境，虽然有很多的不同，但都非常的凄惨。
    “只有这么一条路吗？”桃花忍不住问出了口。
    “怎么，你还同情她，喂，你脑子没问题吧，如果昨天不是意外，今天去那里的可是你了。”小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没有心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桃花看着自己手里粘着糖的红果，突然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命，还不如这手里的一串糖葫芦更有价值呢。
    命不由己，真是悲惨。
    小白看着她这个样子，懒得理她，继续去打量街边的吃食了，看到一边有卖糕点的，又跑过去买了好多吃，只是这次并没有跟桃花分享了。
    桃花就这样一直呆呆的走着，一直到了地方，整个人的神情都没有缓过来，手里糖葫芦的糖已经花了好多，弄得满手都是。
    莫若下车的时候，正看到这样失魂落魄的桃花。
    “这是怎么了？”莫若看了小白一眼“是不是你又欺负她了。”
    “哪有？”小白一脸无辜，姐姐可看我欺负过谁。
    莫若刚想掰开手指头给小白数数，小白赶紧说到“今天早晨不是跟你说了吗，她自己听见那人的去处，不知怎么就呆了。真是想不明白，那人都快把她害死了，她还一副可怜的样子。”
    小白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明显有些不忿。
    莫若看了看还在愣着的桃花，对着小白说到“你从小跟我经历了这么多，当然什么事情都已经看过，很多也想的明白，只是每个人的心性是不同的，虽然善良有时候会害了自己，但也不能完全丢失，你啊，小小年纪，如今越发铁石心肠了。”
    莫若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并没有真的责备小白，幼年变故，如果不铁石心肠，哪里能够活到今日。
    小白瞥了瞥嘴“我对姑娘就很好啊，怎么就说我铁石心肠了。”
    莫若微笑的看了看她，然后用手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把你教成这个样子是对，是错了。”
    莫若的话，让小白一愣。
    但就与这个话题，莫若没有打算继续讨论下去“桃花。”
    莫若的叫声，让桃花回过神，赶紧走了过去，想要扶莫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手都是糖渍了。
    “让小白带着你去收拾收拾吧。”莫若说完，径直走向了店里。
    小白再次带着桃花走进首饰店的时候，莫若正拿着一杯茶，坐在那里喝茶。
    一旁的店家正殷勤的拿着几个簪子，让莫若挑选，莫若看着两个人走进来，说到“店家说，新做了些花样，本来想帮你俩挑挑，可是又怕你们不喜欢，桃花，你过来看看，有喜欢的吗？”莫若对桃花说话非常的客气，这让桃花有些惊讶。
    小白看着桃花不为所动，凑到她耳边说到“姑娘让你去挑呢，不用客气，她有的是钱，多挑点。”
    虽然只短短相处了几天，但是这对主仆的关系，以及对待自己的态度似乎都很好。
    桃花向前两步，看了看店家手里那花花绿绿的发簪，有些眼花缭乱。
    莫若梳妆一直是小白在伺候，自己从小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首饰。
    “劳姑娘破费了，只是平常洒扫收拾，带这些名贵的东西，在头上，到时若是丢了，岂不是可惜。”桃花实在不敢去这其中挑选一个簪子给自己。
    相比桃花的小心翼翼，小白就随意很多，她仔细看了看那些簪子，然后从中拿了一个由银线折成桃花样式的簪子出来，带到桃花的头上“姑娘看这个可好，姐姐本来就叫桃花，再带一个桃花花瓣的簪子，正好。”
    莫若看着也笑着点了点头。“挺好，就这么带着吧，小白再替桃花挑选几个吧，以后人前走动，都是各家公子，你们也不要打扮的太过素净。”
    莫若这句话，也是提点了桃花，这些话，在桃花第一天跟着莫若时她就说过，的确，以后自己是要跟着莫若到处走动的，不再是院子里那个只负责打扫的丫头了。
    如果自己的衣着脏乱，岂不是丢了姑娘的面子。
    “是桃花短浅了，多谢姑娘抬举。”桃花赶紧向着莫如说到。
    “好了，又不是大户人家，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虚礼，你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了，虽然不是什么体面人家，但是我待小白跟妹妹一般，你以后也不用这般客气，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莫若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真诚。
    不禁让桃花有些热泪盈眶了。
    一旁的店家，看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道“姑娘真是好人，这位丫头，以后跟着您也是福气了。”在这花街附近开店，店家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这些院子里的姑娘，哪个来了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对于下面的人更是百般的苛待。
    上次有一个姑娘，不过是自己的丫头不小心磕碰了一下新买的簪子，虽然没有丝毫损害半毫，但那个丫头，被那个姑娘罚着在大街上跪了一天，再起来的时候，姑娘已经连路都不会走了，不知道回去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了。
    贫贱之地，一旦有了些许权力，便容易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