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忘了洛悠先前给介绍,裴宇清是季瑶的哥哥,这还真好笑的紧。
木易先生疑惑:“羲和小姐上新闻了吗?”
“不说名字,都没认得出来。”裴宇清爽朗失笑,诙谐的口气,仿佛就是再说一桩有趣儿的笑谈。
确实有趣儿,本末倒置的事情被他们演绎得淋漓尽致,所有人都可以到她面前踩她一脚,说:噢,你就是当年那篇新闻的女主角,轰动了全市!!!
可却没有人知道,她是代替的,她是代替了季瑶承担了一切。
羲和眨了眨眼,情绪爆发到至高点差点控制不住的那刻,她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的理智过,“难得裴先生这样个贵人还会去关注小人物新闻。”
平静的语气,暗含讽刺。
木易先生挑眉看看羲和,再看看裴宇清,他摸着下巴在思考。
洛悠站在一旁目光一闪,她低下了头,脸上让人看不出神色。
裴宇清笑,很无害的:“新闻能轰动s市,可见它的影响力并不小。”
“噢,是吗……”羲和音调很轻的落下一句,波澜不惊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被人提起那不堪的过往而羞愧难当。
她相反很随意,就像裴宇清嘴里说的那位主角,并不是她。
“那我真要感谢季小姐的恩赐了,让您这样的大人物记住我。”
裴宇清眉头微微皱起,不明白她这无厘头冒出的一句是什么意思?季小姐,是指季瑶吗?这件事又和季瑶有什么关系?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的陆衍,抬脚走了过来。
他坚毅面容无表情,深邃五官透出一丝冷峻,薄唇紧抿着,孤峭令人难以琢磨透的气质自他身上散发。
他突然的自裴宇清身后出现,闲散的姿态仿佛刚刚起步,羲和脸上血色“唰”地褪尽,变得苍白一片,他一直站在那里,他听到了多少?
陆衍来到了裴宇清跟前,淡漠的神情令人窥探不出他的想法,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往羲和身上落过一秒,站定脚步,冷淡地跟裴宇清说:“借你车一用,送瑶瑶回去。”
裴宇清好笑道:“就今晚就一晚都不在家里住,部队有那么好吗?”
陆衍没说话,那像扇子一般浓密的睫毛遮挡住黝黑瞳孔,自他身上所散发的冷气,羲和只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不是因为意外见到他对季瑶的纵容,也不是因为袒护季瑶要送她回去;他的态度让她升起一种早已被看透的耻辱感,羲和从来不是牙尖嘴利的人,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变得那样刻薄,厌恨不喜了,便可以毫无顾忌的讽刺回去。
可是这样的嘴脸恰恰在他面前上演,可怖又可笑,当真应了他的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裴宇清转身吩咐管家去他的书房给陆衍拿钥匙,然后回过头给陆衍介绍木易先生:“对了,还没有介绍,这位是木易先生……”他停了停,似想起什么:“好像你这次要保护的人物就是木易先生,我倒把这茬给忘了。”
“是的,我还好奇这两天怎么没有见到陆先生?”木易先生标着极为不标准的语调说道。
陆衍神色如常,因为没有穿军装,反倒随常的更像是这些富豪贵胄之间的一员。他淡淡启唇,不卑不吭:“抱歉,这两天部队有事,调换了其他人保护您。”
木易先生说:“受到你们首长如此重视,让我很是受宠若惊。”
“保护您的安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陆衍仿似是在执行任务,在与人交谈的这点上,一板一眼透露出军人的刚硬如铁。
木易先生笑笑,对这套说辞不置可否。刚好路易斯悄无声息的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木易先生客套告别。
裴宇清自是挽留,甚至还想相约下次能有机会再聚。
木易先生回头看了眼默默跟在身后的羲和,笑的很和善:“希望能有机会。”
-
等木易先生的车子消失,裴宇清苦笑着回头对陆衍无奈的说:“我好像得罪了这位贵客。”
陆衍硬朗面容看不出神色,幽黑的瞳孔仿似浓墨滴入,然后,那双眼睛对上裴宇清。
陆衍平常就喜欢木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不过他们在一起时,他虽不多话,却总是最为义气的默默用实力证明。那时候仅需要一个眼神,彼此就能懂其中含义。
可此时此刻,陆衍看着他,那种说不出的感觉仿若陌生人。
裴宇清脸上笑容渐渐隐去,眉头皱起,“怎么了?”
“以后别随便开这种玩笑。”陆衍无情绪的开口,但淡淡口气却毋庸置疑。
裴宇清却明白了,笑容有些凉,他双手插在腰上,温和谦谦的公子若非被气到了,是绝不会做出这样有失体态的动作,“怎么?你在意了?”
陆衍剑眉几不可见微蹙,“没意思。”
裴宇清气笑了,却讽刺他:“是心疼了还是真觉得没意思?”
陆衍很不喜欢这样的质问,脸色阴郁中带着不悦,不过他瞥向裴宇清,解释:“我们没关系。”
这在从前,他从来都是懒得理会。
“是吗?”裴宇清明显不信,要说些什么,又显得刻意。
在一个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他也不大想去相信陆衍跟那位羲和还有什么牵扯。但……四年前,陆衍是真的对羲和很好很好。
这时,管家正好拿着钥匙出来。
陆衍没再开口,直接接过去了车库。
裴宇清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季瑶踩着八公分高的高跟鞋走路摇摇晃晃的出来,嘴里还念叨着:“现代女性脑子是怎么想的?这破玩意儿鞋子穿着能走路?”
经过裴宇清身边,她打了声招呼:“哥,我先回部队了。”
裴宇清盯着妹妹的背影,眸中神色复杂,他张了张嘴想叫住她,问问羲和最后的那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看到她摇晃的身影终究没开口。
一个女人而已,不过是被他讽刺的无言以对,所以才拉出她的妹妹出来。
裴宇清冷笑一声,倒是有些小瞧这个女人了。
——
羲和坐在车里,木易先生让打开车里的暖气,徐徐热量升起,她却感觉不到热。
身体还在隐隐发抖,捏着包包勾链的手一直没松开过,仿似还坐在花园椅子上,被凉风穿透侵袭着。
这样的状态一直乱糟糟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木易先生英腔的音调在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
“羲和小姐,你好像和那位裴先生有仇。”肯定句,却无多大好奇,仿佛只是坐在车里无聊了,分析分析。
羲和心里一紧,其实这四年来她经历真的很多,为了生存哪怕被人用钱甩打在脸上,也不会觉得痛,也能镇定自若的一一捡起,感谢告别。她觉得这是修炼,能修炼到这种程度已实属不易,所以就很少再有失控的时候。
可今晚,她所认为的镇定自若一点一点瓦解崩溃,露出墙板下真实的自己,懦弱的、胆怯的、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到惊慌失措无处可遁。
她想像以前一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掩藏起一切,然后笑眯眯的说:“没啊,就是身体不适。”可脸颊僵硬的根本扯不开,想装都装不起来。
然后她泄气了,苦笑着说:“很明显吗?”
木易先生点头:“难怪……”他碧蓝色的眼睛里看不出表情,转瞬又板起脸来训诫:“羲和小姐,身为秘书,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像今晚的事情若角色倒过来,你的老板我会很苦恼的。”
羲和诚心诚意的受训,今晚的失态就像是喝醉酒的不可控制,但此时木易先生严厉的语气,倒让她清醒过来。身为秘书,确实不应该在那样情况下失控,万一角色倒过来,是木易先生寻找合作伙伴……
羲和眨了眨眼,迅速压下脑海中的混乱,清浅的声音不显刻意也不敢随意。
“我认为角色很难倒过来,在您的身上,也许不会再有倒过来的机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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