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易正则

第九章:风波骤起

    
    听到邓麟远对于两人这11年来为何没见过的疑问,祝斐陆也只有苦笑着回答:“我被保护起来之后,家里人就不许我跟安家再接触了。当年安元修一家保护我的感谢之情我当然有,但罪魁祸首也是他们家不是么……”提起对安家的复杂感情,祝斐陆其实自己也有些理不清。
    “而且我知道‘质子’事件的来龙去脉时易阿姨已经去世了,想去找安元修却发现完全联系不到他,我以为是不是因为当初维护我他们才……”
    祝斐陆这些年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自责的无法自拔,他只能用双手掩住脸不停的揉搓来缓解焦躁和痛苦。
    “小陆……”邓麟远看到祝斐陆这个样子,担心的连忙揽住他,他甚至觉得祝斐陆不要和安元修重逢反而更好。
    “所以,元修哥哥那么好……我怎么能忍住不去找他,但我又怎么敢……怎么能再连累他……”祝斐陆说完这一句,在邓麟远的安抚里弯下腰痛苦的捂住脸。
    傍晚的北城开始起风了,两人宿舍的窗户没有关,夏末温热的风卷着零碎的落叶在空中飞舞,又溜进窗户里带起半掩的窗帘,没有开灯的屋内一时光线明灭。
    祝斐陆把脸埋在掌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邓麟远也仿佛没有发现从祝斐陆指缝中滑落到地面的泪水,只是默默的陪着祝斐陆,没有开口安慰。
    屋里开始彻底暗下来的时候,祝斐陆拽着袖子擦了擦脸,从邓麟远的怀抱里坐直身体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抬头看着邓麟远没说话。
    邓麟远乍一看见祝斐陆那张原本水灵白净的脸现在的样子,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和刚才的揉搓,祝斐陆的脸上泛起一坨坨不自然的红,眼睛更是红肿的看起来小了一圈,鼻头也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刚才还只是默默安慰他的邓麟远见状,觉得自己这时应该说些什么,但却大脑一片空白的手足无措了起来,“那什么”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期间祝斐陆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抬头看着他,这样反而让邓麟远更慌了,生怕祝斐陆受了太大的打击呆掉了。
    “小陆,小陆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别不说话呀……你没事吧!”邓麟远搭了几句话祝斐陆仍然是没有回应,急的邓麟远抓住他的肩膀晃了起来,想确认他是不是傻了。
    “小陆……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但,但你还有我呀,还有伯父伯母……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小陆!”说到后面邓麟远几乎要大声的吼起来,想叫醒突然低下头的祝斐陆。
    “哼……”
    “什么?”听到祝斐陆发出了一点声音,邓麟远连忙凑近了去听。
    “哼哼哼哼……”
    “哼什么?小陆你哪儿不舒服么?”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祝斐陆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溢出了眼角。
    “小陆……你吓死我了!”看到祝斐陆终于有反应了,虽然笑的状态不太对但最起码不再那样呆呆的,邓麟远如释重负的松开了祝斐陆的肩膀,晃晃悠悠的退后着竟然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到邓麟远这么担心自己,祝斐陆止住了突如其来的大笑,从床边站起来伸手去拉邓麟远,只是眼中和嘴角的笑意还是消散不下去。
    “唉……”就算被笑话了邓麟远也拿祝斐陆没办法,站起来抬手揉了揉祝斐陆的头。
    祝斐陆对邓麟远笑笑:“没事儿,只是觉得突然大哭起来的自己有点傻……”说完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屈起手指蹭了蹭鼻子。
    两人折腾了这么一通,才发现屋里都已经黑了下来,再加上刚才激烈的情绪波动,这会儿安静下来都觉出饿了。
    “先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简单去学校食堂吃了点东西,饭后邓麟远拉住要回寝室的祝斐陆,想让他在校园里走走散散心。
    两人随意聊着天,走了一会儿竟然到了学子湖附近,在能看到与安元修重逢的树林的地方,刚才还说着话的祝斐陆突然安静了下来站住了。
    “怎么了小陆?”看到祝斐陆突然停下并且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邓麟远也停了下来顺着祝斐陆视线的方向看去。
    “还记得9月6号那天,我在课上突然感觉到奇怪的气息并且跑出来的事情么?”祝斐陆仍是看着树林说道。
    得到邓麟远肯定的回答祝斐陆接着说了起来。
    “11年前的9月6日,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安元修的那天,真的是命运弄人,11年后的同一天竟然让我们重逢。”说着祝斐陆抬起手指向前方。
    “就是在那片树林里重逢的。”
    邓麟远看祝斐陆又提起了安元修,有点后悔散步到学子湖了,他抓抓脑袋正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祝斐陆,脑中却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
    他问道:“安元修为什么那天突然来学校?凑巧碰上了么?”
    “他那天接了任务来做例行的气场清正,谁知刚进校园那股奇怪的气息就出现了,我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祝斐陆收回目光,转身走到湖边的长椅上坐下。
    “其实要不是因为我们家最近的立场……让我决定参与玄学界的事,那天我又怎么会过来查看情况。我们俩会重逢,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安家又一次听进去了玄学界对我们家的质疑,哈,这可真是……”祝斐陆讲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讽刺。
    邓麟远走到长椅边拍了拍祝斐陆的肩膀,坐下后继续问:“安家对你们家是这个态度,那安元修呢?他知道你的身份吧?”
    “他好像不记得11年前的事了,但却知道我要隐藏身份的事,甚至还帮我隐瞒……所以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态度。”祝斐陆有些无奈的说着。
    “那他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
    “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自己的全名,他一听就明白了,还话里暗暗提醒我那种情况下,我在现场很有可能会被当做‘祝家野心不死’的证据。”想起自己当时莽撞的行为,祝斐陆有些后怕,还好当时来的是安元修。
    “等等,你是说第一次见面你就说了自己的身份?”邓麟远听到这里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可能是真的。
    “他不仅没有对你出现在现场表示怀疑,还不着痕迹的提醒你注意言行?他会不会……其实是怀疑你的?!会不会……从重逢开始就是计划好的,但他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在你身边,其实是为了监视你?!最近他去哪儿都总带着你不是嘛!”
    邓麟远被自己的想法吓的从长椅上蹦了起来,直接下了结论:“太危险了!你明天不许跟他们一起去王家了!以后也不要跟他们接触了!”
    祝斐陆目瞪口呆的看着脑洞大开的邓麟远,噗嗤笑了出声,边笑边艰难的说:“哈哈哈哈哈……麟远你脑洞也太大了吧……哪里是他去哪儿都带着我,一开始就是我缠着他的啊你忘了吗?”
    说着祝斐陆也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后手插进口袋里对邓麟远说:“放心吧,他是真心为我着想还是在监视我,我能感觉出来的,我感觉最敏锐了不是嘛。”
    “你那个感觉又不是……”
    祝斐陆拍了拍邓麟远的肩膀打断了他,偏了偏头示意两人回去。
    “就算是监视又怎么样,我祝家问心无愧,巴不得他们赶紧看清真相呢。”
    “况且,从安元修身边参与进玄学界可比我自己摸索快多了。”祝斐陆说着表情真挚了起来。
    “虽然还不知道安元修到底在盘算什么,但我绝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看着说完这句话后坚定的走在前面的祝斐陆,邓麟远有再多劝诫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道理谁都明白,但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甚至为了相信曾经的那份情义是真的,祝斐陆总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偏向虎山行的路。
    邓麟远默默地跟上祝斐陆,第一次觉得身处玄学界却没有力量,自己这个“世家子弟”的身份其实毫无用处,这种时候他连一句“你放心闯,有我在背后”都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口。
    第二天祝斐陆还是跟安元修两人一起前往王家了。
    临走前邓麟远和平时一样像个操心的老母亲,叮嘱这叮嘱那不说,甚至还跟到宿舍楼下,硬说要送祝斐陆上安元修的车才放心,搞得祝斐陆失笑连连。
    在宿舍楼前目送安元修的车离开,刚才还嘻嘻哈哈的邓麟远表情是从来没见过的严肃和认真。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爸,是我……我有件事想请求您同意……”说着朝前方驶过来的自家车走去。
    宿舍门内,一个身形单薄的人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扶了下眼镜离开了。
    安元修的车上,祝斐陆上车后才发现齐雅昂不在,祝斐陆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刚想跟安元修打招呼就发现安元修眉头紧锁,很严肃的样子。
    “怎么了元修哥?发生什么事了吗?”祝斐陆看安元修这样子,来不及问齐雅昂怎么没来,先问起安元修的情况。
    “原本定的去王家重新彻查的计划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现在直接去医院。阿齐已经过去了。”安元修提到这里难得面露烦躁的说道。
    “医院?出什么事了?”
    “就在我们来接你的路上,王家那边联络我们,说王总在去竞标会的路上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抢救……阿齐接到电话就直接下车往医院赶了,我先来接你。”
    “什么!”祝斐陆听到这个消息震惊极了,昨天的玄学会上才刚定下重新彻查的方案,今天竟然就出事了。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怀疑和新的调查方向是对的?”祝斐陆说出了一个自己一直隐隐担忧的猜想:“这样一来会不会逼得幕后黑手破罐破摔,对更多人下手?”
    “说不准,王夫人电话里一直在哭,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一切等我们去了再说。”安元修开口安抚道。
    听安元修这么说,祝斐陆也别无他法,为了不影响开车的安元修,祝斐陆只得忍下焦急,车上两人一时无话。
    很快到了城南医院,车子刚停稳两人就火急火燎的从车上奔下来。
    赶到手术室门口,齐雅昂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现在正焦头烂额的一边安抚王夫人和一旁大哭的孩子,一边困难的询问事故的情况。
    “阿齐。”安元修见齐雅昂被王夫人拽着哭诉走不脱的样子,叫了他一声为他解围。
    “元修!小陆!你们终于来了!……王夫人你先稍等一下……那什么……先松开一下好么……玄学会来人了!”齐雅昂费劲的把王夫人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扒开,在王总的孩子马上要扑到他大腿上之前,一个闪身窜了出来。
    虽然场合不太对,但每次看见齐雅昂焦头烂额无法维持体面的样子,安元修两人就有点想笑。
    “咳……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通知玄学会的人了么?”安元修咳了一下止住笑意问道。
    “嗨……别提了!就说这事儿真是祸不单行,王家这边我刚汇报到玄学会,就听到那边吵吵闹闹的好像同时好多家也都出事儿了!”
    齐雅昂接过一旁祝斐陆递过来的水,简单道了声谢就扭开瓶盖猛灌了几口,看样子刚才没少被王夫人折磨。
    听齐雅昂说着玄学会现在的情况,祝斐陆和安元修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隐隐预感,刚才路上祝斐陆猜想的最坏情况,可能真的已经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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