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绿把自己闷在宿舍里,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看着屋内的光线由暗到明再转暗,如同一个轮回。
直到某天去食堂买饭的时候,看到墙壁上悬挂的屏幕上,播放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据悉,在海成科技董事长公子季随的带领下,耗时一年零两个月之久,终于研发出新一代波纹膜技术,这标志着国内在水处理膜技术领域的又一次发展与变革,而海成科技也将凭借这一技术成为绿色能源产业中夺目的新星,为……”
记者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清,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
季随怎么会变成海成科技的人?还是董事长公子?
饭早就忘了买,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桌上的手机不停响动,江晚绿拿起一看,全都是清源科技中几个同事打来的电话。
本想挂断,结果手抖不小心按成了接听,那边说话声很小,似乎是偷着打来的。
“晚绿你总算接电话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来上班?我跟你说,这几天你最好还是在家里避避风头,有人说那个波纹膜的资料是你泄露出去的,还有证据,公司里太乱了,但我觉得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那个什么海成科技在造谣,你千万别来啊,等这几天过去再说。”
江晚绿踉跄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可那个资料确实是她不小心泄露的,但那个人怎么会是季随?
脑中一团乱麻,手机却又震动了,这次是白舸的,她没有接,接着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江晚绿,你为什么给我打辞职报告?我不会批的!实话告诉你,那份文件我并没有放在那个柜子里,可依然被偷了,这件事责任不在于你。你在学校多休息几天也好,我很快就能把这件事弄清楚。】
没有?
她的心中有了一丝侥幸,随即又被掐灭。
资料丢失是事实,或许那只是白舸安慰她的呢?
可同事跟自己说的所谓证据又是什么,总不能是催眠的录像吧?
电话又响,犹豫了下,江晚绿还是选择了接通,那边传来白舸略微嘶哑的声音,她知道,他肯定又熬夜了。
“我想知道,公司里流传的证据是什么?既然你说文件不在柜子里,那什么又能作为证据?”
这是她刚刚想到的,真是这样的话,那明显就是个悖论,不会有人相信泄露资料的是自己,可现在明显很多人都信了。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总之,肯定不会是你。”
江晚绿没有理会他的牵强附会,重复了一遍她要看证据。
“如果你不给,我就去跟别的同事问。”
白舸拗不过,只能发了过来,看着那些所谓的证据,江晚绿只感觉心底中有什么在崩塌。
那是几张照片,第一张,那是她大四实习时,在海成科技工作的照片,后面几张,则是自己和陈圆的,两个人坐在一家快餐店里说着什么。
有人认为,她其实早就是海成科技的人,伙同刚刚进入海成不久的实习生陈圆盗取了波纹膜的资料,而来到清源科技,机缘巧合下成为白舸的助理,更给盗取资料提供了便利。
怎么会又牵扯到陈圆?
江晚绿继续往下翻,赫然发现,陈圆满脸羞涩和欣喜,跟一个男人出入饭店与电影院,那个男人正是季随。
所以,季随就是陈圆这些天为之拼命减肥的男朋友?
江晚绿忽然发现,这分明安排的是一场巨大阴谋。
呆滞片刻,她赶忙打电话给陈圆,第三次那边才接起。
“呜呜呜,晚绿,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这样,季随是我最近喜欢的那个人,可我不知道他会是海成的人啊,一直以为他在你们那里上班呢,我只不过是在那天晚上,怎么都联系不到你,忽然记起季随应该能联系上白舸就告诉他你不见了,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圆边哭边说,有的时候一句话都接不上。
从大一开始她们就认识了,到现在整整六年,江晚绿感觉到莫大的悲哀。
虽然这件事确实也不该怪罪陈圆,真正可恶的是利用这些事设下骗局的季随,可是,自己却也因此再也无法在清源科技立足,甚至相关的许多行业都无法再从事。
这个时候,最难受的其实还是白舸吧,那个新技术也不知是他花费多少日夜研究出来的,不仅耗费了时间也耗费了金钱,一项新技术的研发,没有巨大的财力支持是无法研发下去的。
甚至对于整个清源科技,或许都会遭受动荡。
至于白舸所说的不会批复辞职信的话,江晚绿倒是没怎么听进去,只要超过三十天,她就能够自动离职。
她已经没有脸再回去了,不仅没帮到白舸的忙,反而酿造出这样的祸端。
季随是去年进入的清源科技,可为什么没人知道他的亲属关系呢,难道这一切早在那时便埋下祸根了吗?连带陈圆入职海成,也是事先算计好的?
只知道有个词叫职场险恶,成功的商人也都是优秀的阴谋家,现在江晚绿算是体会到了。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父亲母亲早就说想她了,她也很想家。
短短三个月,所经历的却比学校中的三年还要丰富,将江晚绿的天真和浅薄打击的七零八落。
定了回家的车票,她又带上鲜花到墓地去看望了那位老师,也就是白舸的母亲,她在心里说:
对不起,我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但我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去弥补。
回到家里,江父正在忙着小卖店的生意,还以为是有顾客买东西,抬头一看是她,摘下老花镜立刻惊喜地拉着她直念叨瘦了,提前关了店门带上自家铺子里的蔬菜和肉让江母做上一顿好菜。
虽然有些疑惑她怎么难么早就回家了,元旦就算放假也不会放那么早。
捧着热的红枣水,看着年迈的父母斑白的头发,可能是被热气熏的,她的眼睛有些酸胀。
“是前段时间领导觉得我做的好,特意答应让我提前放假的。”
二老没有疑惑,拉着她念叨邻里间发生的琐事,劝导她平时跟同事相处友好一点。
江父叹了口气,“当初你大学填报了那个专业,我一直以为是我对不住你,都是因为当初化工厂的事儿,看到你这么喜欢这份工作,我也算是终于放下了。”
江晚绿心尖儿一疼,时间在往前走,可那件事一直都是笼罩在江家人头上的阴霾。
“晚绿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提那些干嘛,你们也不是故意的,我啊,现在就盼着什么时候你能领个女婿上门了。”江母劝道。
提到这个字眼,江晚绿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还是白舸。
“妈,我还没毕业呢,说这个干嘛,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咱们去做饭吧。”
江母以为女儿饿了,便起身去了厨房,只是还念叨着谁谁谁家上着学就领来了男朋友之类的。
清源科技,总工程师办公室。
因为波纹膜的事儿,季随以及海成科技一时间风生水起,甚至有人认为他们即将超越清源,成为国内水处理的领先者。
虽然一再控制,可依然有小道消息传出,波纹膜是对方窃取了技术资料所得,却没有什么特别有说服力的证据。
白舸皱着眉头,看着侧面空荡荡的办公桌,忽然门被推开。
“你怎么又上来了?”
乔婉婉直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把江晚绿是内鬼的真相告诉大家?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维护她?哪怕事实证明,她就是个骗子。”
“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不能乱说。”
乔婉婉气笑了,“没有定论?她以前就在海成工作过,肯定是对方派出的商业间谍,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坚持什么,私底下早就传开了,不过是你自己不信而已,我真搞不懂,那种人你有什么好喜欢的。”
白舸却说了些答非所问的话,“警方说,庆哥交代,他打过勒索电话后又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与他们进行了交易带走江晚绿,那个人应该就是季随,后来我们才发现,季随就在那天的前两天辞了职。”
“既然他已经辞职,那么到底是谁进入了我的办公室,偷走文件?”
“啊?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莫名其妙。”乔婉婉后退一步,微微捏紧了衣角,“他们都能用钱带走人,找个什么人收买也是很容易的吧。”
“是啊。”白舸似乎是认同地应了一声,接着,像是没听到之前的话,“对了,你刚刚说江晚绿怎么样?”
“我说你应该辞退她,这样的人还维护那点不存在的名誉做什么,不过我只是财务部的一个员工,又管不了你们这里的任免,你爱怎样怎样吧,研究成果都被偷了还不急不忙,搞不懂你们这些疯子。”
疯子吗?
白舸倒是觉得乔婉婉的那些废话中,这个词倒是挺贴切,不是有人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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