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午时,穆青山就被皇帝召进了宫中。
看着许久没能再踏进的皇宫,看着那自己曾熟悉的大殿,穆青山眸子里泛起点点笑意。
终于是又回来了!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青山的声音里含着些激动和欣喜,皇帝听得都有些心下不忍了起来。
在众多朝臣中,皇帝待穆青山是不同的。因为与其他人的追名逐利不同,穆青山在朝为官,所做的一切谋算,都有一个更加纯粹和简单的目的:得到皇帝的认同!得到别人的认可。
这样的人就像利刃,无心无情,使起来十分顺手。
他虽然做了诸多荒唐事,让皇帝十分不愉悦,但到底是自己的人,皇帝当即心下一软将人扶了起来,说了好些安慰话。
齐达在一旁看着,眼里有些不赞同。
皇上上了年纪,真是越发的糊涂起来。这心肠啊,该软的时候也软,不当软的时候也胡乱软。
不过齐达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穆爱卿,朕一直将你视为最能懂朕之心的人。这次攻打南蛮,事关重大,你可知朕为何将这难题交予你?”
穆青山连忙垂头行礼:“请皇上明示!”
皇帝连忙扶住,呵呵笑了一声,并不答话,而是眼神有些悠远,回忆起了当年。
“当年攻打南蛮,朕派的是老二与你。老二骁勇善战,是朕最得意的儿子。可是,那一仗,朕输得惨烈呀。”
使劲捶了一把书桌,皇帝抬眸,那眼里是风雨欲来:“后来若不是有你,只怕大金要损失更多!”
重重拍了拍穆青山的肩,皇帝垂下了高贵的头颅:“朕在那场战中失了最宠爱的儿子,还被南蛮戏说笑谈了好些年,这笔账朕都记着呢!这屈辱,朕都记着呢!”
犹如受伤的猎豹再次被撕开了伤口,皇帝的声音中净是痛苦:“所以这一次,朕要你替朕,将那些屈辱通通讨回来。”
穆青山听得热血沸腾,恨不能现在就到战场上厮杀一番。
他重重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十足十的响头:“请皇上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将人扶起来,皇帝神色一凛,将虎符交到他的手中,重重捶了他的胸口一拳,颇有些豪迈万千:“朕等你凯旋归来。”
望着穆青山屁颠儿屁颠儿离开的样子,齐达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圣上,二皇子一事已过去多年,你莫要再伤心。”
皇帝接过齐达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哈哈哈大笑开来:“朕哪里又还会记着忧心?老二那般顽劣的性子,迟早是要出事的。死在战场上也算是不辱没他的皇子身份了。”
“我不过说来哄穆青山玩儿罢了。”
“当年他被桂一多捉去十来日,最后是怎么逃出的,朕心里清楚得很。朕是怕他因着那事怯战,这才给他找了个理由罢了。”
齐达站在一旁听着,嘴一撇,心里不由感慨一句:果然,你大爷就是你大爷。皇帝老子就是老子。
被皇帝高捧了一番的穆青山已经恢复了理智,想起那年自己靠着身轻体柔的娇媚逃了一命,他的脸如同远处的晚霞,火辣辣烧了起来。
皇帝激励他无非是怕他怯战,而他,是万万不会的。皇帝有一句话说的对,当年的耻辱,他要讨回来。
更何况,荣王已经将自己打探到的西南前线情况同他说了一遍。
此次南蛮出征,统帅是南蛮王而非南蛮赫赫有名的战神桂一多。
且他手上如今握着的是三十万的兵力,他不仅要打得南蛮王屁滚尿流,他还要杀进皇城,去找桂一多报仇!
血液被脸上的温度直烧的沸腾,他的心也随着那滚烫,狂劲的跳动起舞。先前的犹豫不安随风飘散,再不存下半点。
“兮兮,这三十万的虎符就这般让出去,真叫人心下不悦!”将军府里的沈慕之正抱着怀中之人撒泼讨好,这么大的阵仗全是为了穆青山。
不不不!全是为了兮兮开心。
穆柔兮亲了他一口,手中笔墨不断,缓缓到:“我们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该看南风珏了。”
前世里,在她被凌辱的奄奄一息之时,穆青山犹如一个厉鬼在她耳畔同她说的话,她每每午夜梦回都能被惊醒。
他笑着问她:“你可知穆瑞为何会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因为我啊!因为我同南蛮的王做了个交易!哈哈哈!你想知道么?”
望着穆柔兮那仿佛要吃了他的表情,穆青山凑近她的耳畔一个字一个字道:“我让穆珏与南蛮王达成协议,南诏国起兵牵制柱国将军府,南蛮国替我杀了穆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就真的万箭穿心了。他的尸身你没看见,实在是可怜得很呐!”
穆柔兮笔下一顿,墨汁晕染了信笺,她又若无其事换了一张纸继续写。
南诏国,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南风珏正与南诏王对弈。
风九夭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绣着一双虎头鞋。
“吾儿,南蛮起兵反了,前些日子南蛮王给我写了一封信,说是要与我联合。你对这件事如何看?”
南诏王在棋盘上落下一枚棋子,眼神中含着一抹期待地看向对面之人。
南风珏不答话,反而更加专心看着棋盘。
许久,他才悠悠抬头,似笑非笑道:“我们可以同南蛮合作,前提是他们可得为我做一件事情才行。”
“我既然对他们有求,那同盟关系才会更加牢不可破!可对?父王。”
褪去了在侯府时的青涩无力之感,如今已习惯了上位者生活的穆珏,当真有了几分富贵样子,说话做事也多了几分胸有成竹的自傲之感。
南诏王欢喜的点了点头,自个儿的儿子果然是肖自己的。
“吾儿要与他们谈何条件呀?”南诏王乐呵呵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
南风珏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我要他们杀了此次大金的将领!”
风九夭在一旁听着,垂着的眸中精光乍现。她早已经听穆柔兮说过,无论如何,大金此次攻打南蛮,派出的将领都会是穆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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