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会是谁?
杜涛念头一动,全身真气勃发,有黑气升腾而起,弥漫全身,头上戴着的高冠中的那一刻宝石发出血光,血光从上而下刷落,和黑气纠缠在一起,黑红色的光焰流转着,很是诡秘。
他启动了身上的防护法阵,这样做的时候,还有闲暇想着幕后黑手是谁。
毕竟,他自身有着法阵护体,身边有着宗师强者鹿公,车架旁边还有着另一个宗师强者,防护力量不弱,哪怕是皇帝杜臻出行亦不过如此。
当初,皇帝之所以受袭,不过是因为掩人耳目不得不让护卫的宗师强者远离,这才给了杜唐袭击他的机会,那时候,皇帝也想不到杜唐会隐藏在那个天命师识海内吧?
谁又能料到在一个婴孩的体内有着那个老鬼呢?
若是有着杜涛现在这防护力量,即便是那时候的杜唐,也没有机会能够近身吧?
杜允?
杜涛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正是自己的亲弟弟,正因为是一母同胞,都是皇后所生,两者的血缘关系最近,所以在这时候杜涛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杜允。
两人都有着郭家支持,只不过,要是郭家只支持自己的话,很多时候,杜涛难免都会这样想,如果皇后只有自己一个儿子,没有大哥杜贤,也没有小弟杜允,那该多好。
在他看来,杜允也好,杜贤也好,多半都有着这样的想法。
所以是,凡是最亲近的也是最遥远的!
兄弟!
敌人!
这两者的身份一点也不矛盾!
杜允出生的时候有着异象,类似天人转世,这个秘密一直被皇室所掩盖,为此,皇帝特意把杜睿当成了天之宠儿,无非便是竖立一个标靶,对这个秘密,杜涛现在也已经清楚地了解了,或许正是因为那些潜藏的敌对势力把杜睿当成了目标,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杜睿变得痴呆,杜允这才健健康康地活着。
所以,虽然已经被立为了太子,杜涛依旧忧心忡忡。
他总是会忍不住地想,皇帝之所以这样做,会不会是把自己也当成了一个标靶,就像当初的杜睿一样。
毕竟,他在黄龙秘境内可是没有获得一丝一毫的龙气,并未能获得上天的恩宠,而自己的那个亲弟弟,却像是有着收获。
所以,突然遇袭,杜涛忍不住便怀疑起杜允来。
哪怕他那个弟弟现如今也就十一岁的年龄。
毕竟,自己死后,他应该获利最多。
当然,也还存在其他的可能。
比如杜睿?
半个月前,杜睿已经应召回到了长安城,却被勒令在自家府邸居住,不许外出,相当于是被皇帝软禁在了玄真观后的桃花山杜睿的别苑内。
这个弟弟,不可能会就此认命。
在邯郸郡,杜涛也有着眼线,毕竟,他以前是赵王,邯郸郡乃是封地管辖范围之内,杜睿这个邯郸君的封地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他也就知道杜睿在邯郸郡做了一番事业出来,并且,获得了赵郡李氏的拥戴。
要知道,哪怕是他,也没有获得赵郡李氏的认可,当然,这也和他一直在长安城内,不曾去过自家封地的缘故。
所以,杜涛知道杜睿是一个狠角色。
那家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似乎也不意外。
除此之外,也不排除那些帝国的敌对势力,之所以刺杀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是标靶的缘故吧?
念头闪动之下,杜涛好整以暇。
敌人必定事先在天津桥下设下法阵,当自己的车队出现在桥上之后,他这才发动了袭击,诡秘的神念攻击的确是难防,只是对方忽略了自己识海中有着某个邪恶的存在,故而,神念的强大程度超乎了对方的想象,那种程度的神念攻击对他还形不成致命伤害。
一旦有了防范,要想突破重重防卫冲杀到自己跟前,基本没有可能。
何况,他还有着玉石俱焚的手段。
然后,杜涛瞧见了片片桃花飘落。
从虚空中生成,又消失在虚空之中,空气之中漂浮着动人心魄的异香……
“敌袭!”
有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桃花娘子……”
杜涛身边,刚刚喷出一口鲜血方才化解了神念攻击的鹿公阴沉的嗓音轻轻回荡在车厢内,他的面孔躲在一件黑袍内,仿佛被黑雾笼罩着一般,看不清晰。
桃花娘子?
杜涛知道桃花娘子,那是泰山神君的四大神将之一。
这厮竟然出现在了关中,就在长安城外的天津桥上向自己这个堂堂的大唐帝国太子发动了袭击,也就是说,范阳卢氏这是公然掀起了叛乱。
刺杀自己?
有何用处?
杜涛有些想不明白。
要知道,他只是太子,虽然在六部行走,在中书堂任事,实权却不重,哪怕是刺杀了自己,还有着燕王杜允,还有着其他皇子,那个有着卢氏血脉的九皇子无论如何也坐不上那张龙椅,即便皇帝其他的儿子都死绝,杜氏皇族还有着其他人。
只不过,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杜涛不相信。
虚空中,荡起了涟漪,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脚踏着桃花显现出身形,她吃吃的笑着,哪怕是隔得远远的,那笑声就像直接在心底响起一般,侍卫们一个个心醉神迷,毫无战意。
这天魔之音固然诱惑力十足,却无法撼动杜涛的心神。
那个朝廷供奉,来自西域大漠风沙门的宗师强者已然迎了上去,虚空中,有狂风沙生成,砂砾带着赤阳的气息,铺天盖地向着那漫天桃花涌去,想要将其覆盖。
片片桃花却不像表现出来的软弱,哪怕是面对如此强烈的风沙依旧忽隐忽现,顽强地飘飞在空中。
两者相撞击,有着刺耳的尖啸声在心间回荡。
除了几个先天强者之外,杜涛的那些侍卫一个个捂着耳朵,七窍皆渗出了鲜血,他们委顿在地,一时间,全都失去了战斗力。
不入先天,无法超凡。
若是结成了战阵,在符阵的协助之下,血气凝结起来,倒是可以和宗师强者进行一段时间的抗衡,然而,那是 结成了军阵的千军万马,并非现在这般。
这位来自大漠风沙门的强者是老牌宗师,江湖厮杀的经验也颇为丰富,原本是马贼出身,并非那种境界上去了战斗力却一般的武者可比,他对抗桃花娘子游刃有余。
之所以如此,并非他的战斗力要强过桃花娘子。
不过是因为一守一攻,他以防守为主,只需挡住桃花娘子的攻击即可。
这里距离长安城非常近,即便没有防护大阵,但是只要拖延一段时间,援兵便会赶到,而刺客呢?短时间内若是达不到目的就只能退走,要不然,待得本方援兵赶到,哪怕她是宗师强者,也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这个强者心中也暗暗奇怪。
自己拖延时间是正理,对面那位似乎也在这样做。
为何?
……
同一时间,万年县郊外。
距离天津桥有着五十里地,这里,有着长亭,有着垂柳,一旁,渭水浩浩汤汤向东而流,河风吹来,两岸垂柳随风摇晃,绿意盎然。
此地乃是灞桥长亭所在。
官员们离开长安京都,或告老还乡,或前往他乡任职,又或者是被贬谪出京,便会在此和二三好友或者众多好友话别,长亭四壁皆留有不少送别诗词。
长亭内,正有官员被贬谪离京,有好友送别,有歌女唱词相送,有丝竹知音随风飘荡,亭内,有美酒,有离歌,有断肠人……
一道人从东而来,从官道那头踏歌而来。
歌声古朴悠扬,道破了世情,超脱之意在歌声中荡漾,不一会,便出现在了长亭旁,奇怪的是,长亭内的众人却都视而不见,就像他不存在一般。
道人头戴铁冠,面容古朴,不怒而威,便如神灵一般。
此人正是泰山神君。
他在长亭外停下了脚步。
在他身前,顾道人一身青衫,端坐渭水河边,垂柳之下,他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衣衫上都有着露珠,面前,摆放着一张棋盘,棋盘上,有着一个珍珑棋局,先前,他一直低着头在望着棋局,在推算着什么。
泰山神君来到他跟前,在棋盘的那一头坐下。
长亭内,众人依旧在高歌,依旧视而不见。
“道兄,又见面了!”
虚空中,有声音震荡。
换成古龙,这时候顾道人应该开口这样说话。
“你不该来的!”
泰山神君则这样回应。
“我已经来了!”
实际上,也只有泰山神君那一声招呼罢了,顾道人并未回应,他只是抬头望了泰山神君一眼,然后,拿起一旁棋篓中的黑棋,落在了棋盘上。
泰山神君非常喜欢下棋,当初,在河南,他夜入唐军大营,和郭令公手谈了一局,唐军也就没有过大河,叛军也在表面上接受了帝国的招安。
现如今,顾道人拦住了他,和他手谈一局。
前一次,两人有过交手,几十年过去了,无需再动手,只需在这棋盘的方寸之间腾挪即可,说是下棋,其实那是神念的较量。
既然泰山神君撕毁了协议,进入了关中,这说明了他肯定会一意孤行。
如此,也就是生死之争。
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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