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之约

    
    在我的生日过后，我们的生活仿佛又变得平淡了好多。每天早上仍是早早地就起床赶往学校，累了就在车上再睡一会儿，晚上我带着洛璃到车站，送着她上去念书岭的车，自己则是在学校打包快递等着工作忙完后，然后才乘车回家。
    有的时候洛璃会跟着我一起留下来帮忙工作，这样我们能稍微在一点结束在这边的任务，把货物发完。但是洛璃毕竟是有作业，留在这里没办法安心学习，再加上她的手脚并不是很灵敏，打包的速度也是慢的很，所以我每次都是把她送上车子，让她先回家把米饭淘好放进电饭煲里煲上。
    洛璃现在已经学会了淘米这种简单的活，每天晚上她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大米淘好，然后放进电饭煲先煮起来。一起次往里面加太多水的话，她是端不动的，所以如果她想喝粥的话，会自己再用大碗往里面一次次加水。
    至于高压锅和炒菜，虽然洛璃也多少学了一点，不过我一直不太放心洛璃动手去做这些事，叮嘱她煮上饭之后就赶紧做作业，等着我回来后再做晚饭。
    等着洛璃做完作业了，基本上我也已经快要到家里了。有时我稍稍忙碌的时候，洛璃就会把小红从笼子里放出来，捧到院子里，让它活动活动，到了太阳落山，再把它抓回去。实在无聊的时候，洛璃也会把画架从副卧里面搬出来，摆在院子里，然后拿出颜料随意地画几下。洛璃画画的天赋虽然有，但是平时练得少，水平也不高，只好找出虫秋之前留下来的画慢慢模仿着，缓慢地提升着自己的绘画能力。
    “秋秋姐的画感觉画得好淡哦，除了小花小草和大树，其他东西好像都画得不怎么清楚耶。”有时我回家了，洛璃还在院子里画画，就会把虫秋的画拿给我看：“哥哥你看，上面的人都是这么模糊的，像是没有脸一样。”
    我接过洛璃递给我的水彩画仔细看着，发现虫秋笔下的建筑、植物、陶器瓦罐都画得很逼真，只是在院子里面的我们三个人却只是能依稀看出身份，两大一小的背影，很熟悉，却很模糊。
    “秋秋姐为什么画成这样啊？”洛璃以为我也懂绘画，便好奇地问我。
    于是我便这样回答她：“因为大树和花坛都是好多年不会变化的呀，小花小草每年也都会重新再生长。”
    听了我的话，洛璃指着画纸上面的我、虫秋还有她自己，好奇地问道：“那人呢？”
    “人？人总是会变化的呀。”我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管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还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些事情虽然简单，但是对洛璃来说，肯定还是不好理解的吧。
    “所以秋秋姐还没回来吗？”洛璃眨了眨眼睛又问道。
    我最害怕地就是听到洛璃问我虫秋的下落，因为即使我每周都会去江滨公园那边找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虫秋再也没出现在那边。听她的邻居说，她早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应该是打算再也不回来了。
    但我还是每个星期都会带着洛璃去街上逛逛，书店、菜场、商城、不知名的小巷……我希望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再遇见虫秋，和她说“回来吧，我们需要你”，可是快要一个月过去了，我和洛璃始终没有再找到虫秋的行踪，她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消失地如此坚决。
    再到后来，江滨公园那边的人民路也已经拆掉了，变成了一片废墟。我和洛璃相遇的那个小路口，也被周围拆除倒下的墙体掩埋住了，像是一段回不去的回忆，被尘封住了。
    “秋秋姐不会不回来的，她的衣服都还在呢！”每次去找虫秋却一无所获的时候，洛璃就会用这样的理由鼓励我和她自己。因为虫秋那天出去散心，就再也没回过念书岭，因此她在养伤期间留下的一些衣服、用品就这么留在了我的家里，被我小心地收拾起来了。
    洛璃几乎是每天都会拿着我的手机给虫秋的微信发消息，但虫秋从来不会回复她，就连朋友圈里的信息，也从来没有更新过。
    我还担心虫秋要拿走她的东西，但不好意思出现在我们面前，尝试着把钥匙放在家门口的邮箱里，发消息告诉她“钥匙在邮箱里，随时可以回来”之类的消息，但虫秋始终没有回应我。
    我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在江南上学的时候听过许山高的这么一首歌，里面有一句话是：“苔上雪告诉我，你没回来过。”而邮箱上积起的的层薄灰也确实证明了一点，虫秋一直没有回来过。
    于是有时晚上我就会很迷茫地看着外面的月亮，偷偷想着，虫秋她过得还好吗？会不会被别的人欺负？还是说……她已经……
    除了虫秋的离开，我们家的其他大小事情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在这段相对稳定的时间里，霍行君找我办了这面两件事情。一件事是帮我把江心区房子卖掉的余款全部拿到手了，另一件事就是安排我和洛璃的两个伯伯分别进行了会谈，把之前欠他们的钱一次性连本带利地还上了。
    在收养洛璃前和他们进行谈判的时候我就答应了他们，只要他们愿意放弃争夺洛璃的抚养权，我不仅会把洛璃爸爸欠他们的钱连本带利地一次性还上，还会给他们一笔额外的补偿。在那之后，虽然补偿已经从我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来给他们了，不过欠款却因为数额太大，我个人无法承担而一直拖到现在。
    在把洛璃家里江心区的房子卖掉之前，霍行君就帮着我分析过了，洛璃爸爸之前还欠着亲友和银行不少的贷款，光靠着家里存留下来的现金是没办法把余款还上的，因此只能把江心区的房子卖了。
    虽然有些不舍得，但这样也有好处。如果住在江心区，洛璃难免会触景生情，联想到之前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内心会产生悲伤的情愫。而且，如果不把江心区的房子卖掉的话，我和洛璃是怎么也没办法把那笔钱还上的，估计最后的办法只能是我把江南的房子卖掉了。
    现在的情况虽然来回奔波累了一点，但是很显然，住在念书岭已经是最适合我们现状的办法了。
    卖房子这件事可以说是我心头最大的心结，不仅是因为金钱数额巨大，更是因为这里面的意义重大。一旦余款交接完毕，也就说明江心区的房子已经和我们正式脱离了关系，我和洛璃的独立生活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始。
    那天晚上，当我带着那张存有三十几万余额的银行卡，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里时，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洛璃只知道我是出去有事情，却不知道我出去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我满头大汗的样子，洛璃很是懂事地给我倒了一杯温水，很是关心问我出了什么事。虽然这笔钱是归属洛璃的，但是我也没傻到要把这件事完全告诉她，不然她要是知道自己变成“万元户”之后肯定要软磨硬泡地央求我给她买东西吃了。
    “没事没事，就是去和朋友聊了一些事情，有点累而已。”我在随意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后，第二天就又去各个银行开了几张卡，把三十多万存款分批存了进去，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算上我个人还留下的六万多现金，再加上我每天在学校赚到的钱，支撑着我读完大学，甚至支撑着洛璃读完大学也已经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了。也是从那天开始，我给洛璃的零花钱也稍稍多了一些，以保证她有时候想买东西吃可以毫不心疼地就买下来。
    虫秋之前在家里养伤的时候曾建议我“富养”洛璃，不仅要满足她的物质需求，更要好好丰富她的精神世界，定向培养洛璃的兴趣爱好。于是在满足洛璃每天的小零食之余，我还经常会给洛璃买些智能小玩具或者画册、八音盒之类沾染着艺术气息的小礼物。
    也许是虫秋的培养方案真的很有用，自从洛璃开始认真学画画之后，我便很少看到洛璃经常再缠着我要我给她开电脑让她打游戏了。在虫秋的精心培养下，洛璃已经养成了一些很好的习惯，比如空闲的时候就会自己一个人逗逗小红、画画风景、听听音乐，在我忙碌的时候从来不会来打搅我。即使虫秋不在的这段时间，洛璃也一直按照虫秋对她的吩咐，每天都很认真地联系画画。
    我越来越觉得洛璃沾染了虫秋身上独立独行的气质，尤其是她抱着小红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走着的时候，我总会觉得是月蟾宫里的小仙子抱着玉兔在来回徘徊着。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很快便又一个月过去了。秋风阵阵吹下了一地金黄的落叶，也带来了丝丝初冬的寒冽。12月末的湘城温度日渐冰冷，在冷空气的逼近下，每天的气温都在下降。在连着好几天的阴雨后，洛璃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场秋雨一场寒”。
    “阿嚏——”日历翻在了2016年末尾的最后几页，洛璃的小身板居然很不争气地生病了，然后毫无准备的我也跟着洛璃一起感染上了感冒，两个人一对视着就是大眼瞪小眼，不停地咳嗽打喷嚏。
    “阿嚏——”洛璃打了个喷嚏后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仿佛是责怪我害她感冒了。
    “阿嚏——”我便也用一个喷嚏回应她，告诉她这都是她传染给我的。
    那段时间为了防止病情加重，我和洛璃不但暂停了晚上的果睡，还经常监督着对方每天要吃药喝热水。折腾了近一个星期后，这场流行性感冒终于被我们熬过去了，没有被带到2017年，也真是可喜可贺。
    “唔……后天就是我生日了呢。”洛璃提醒了我一遍，随后又拿着我的手机给虫秋发微信了：“秋秋姐，后天就是我生日了，你会过来给我过生日吗？”虽然一个多月来，虫秋从来没回应过，但是洛璃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一天的大事小事都发给虫秋，仿佛是把虫秋的微信号当做自己的小日记本。
    我原本想劝她别总是发一些没用的消息给虫秋，免得打搅到她，但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忍住没说出口，毕竟洛璃对虫秋的感情也是那么好，简直是把虫秋当做自己的知心小姐姐，要是我真拦着不让洛璃发消息，估计洛璃心里也会感到不高兴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把手机收了回来，打开淘宝偷偷翻阅着自己前几天在网上给洛璃挑选的小礼物，一把单板的尤克里里。现在快递已经到湘城运转中心的，估计明天就能送到念书岭村里的小超市了，刚好不耽误我后天给洛璃准备惊喜。
    当然，就凭我对洛璃的关爱，仅仅一个尤克里里怎么能体现我这个哥哥对洛璃的感情呢，当天放学后，我刻意放下学校里的活，陪着洛璃去蛋糕店取了个大蛋糕回家。虽然只有两个人吃，但是蛋糕还是要做的大一些，因为洛璃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哥哥，你给我买个大蛋糕吧，我要一直吃蛋糕吃到明年！”
    洛璃所说的明年自然只是2017年，其实也才没几天而已。秋冬时节蛋糕本来就不怎么容易坏，更别说这几天接连阴雨天气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拗不过洛璃，我只好答应了她。洛璃便嘻嘻笑着拽着我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表达着她心中的欣喜：“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