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弱水升起白白的,薄薄的一层雾气,他站在这里已有两三个时辰,沉默无言,只是望着那方连着天空与大地的天柱。/p
千万年来,它立在弱水中心,历经多少风霜雨雪,见证多少沧海桑田,也不曾受过半点损伤,仍如天地初来时。/p
“便是铅华洗尽,披星戴月,踏云归来之时!”语毕,他朝东方行了大礼,朝着那方天柱飞去。/p
“共工,你作甚?”火神祝融截住他,挡在前方。共工知有祝融,今日必不能成事,于是对祝融动之以情。/p
“重黎,你何苦追来阻我?”共工神情凄切,道,“你知我为何如此。”/p
“瑾儿来告知我时,我原是不信。却又恐你想不开,现,你竟要做出那等事来。”/p
共工垂下眼帘,道:“你自不必劝我,我意已决,瑾儿就交与你。”/p
“愚不可耐!今日便是不为着瑾儿,为着其他人,我也要阻止你,若你执意而为,拼着这条命也要阻你!”/p
“如此便不用多说,”共工挥掌而去,火神祝融自然迎上去,两人迅速纠缠在一起。几个回合下来,各有损伤。/p
“你打不过我,放弃吧!”重黎临风而立,语气淡淡。/p
“放弃?不可能!”共工回答得斩钉截铁,从怀里掏出一支发簪,见状,重黎颇意外,不免有些轻视。/p
却见共工随意一划,波澜不惊,而后,共工从他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离开。/p
“可恶!”见共工无视他,重黎有些恼怒,想飞身去追。却觉与共工的距离愈发远,好像他们之间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p
“该死!”共工这才想起,那支发簪岂止只是一支发簪,而是一件神器。若是一般神器倒罢了,偏它是那人的。/p
没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共工一头撞在天柱上。顿时,天柱上出现了裂缝。/p
不过半刻钟,裂缝遍布天柱。他暗叫不妙。/p
又半炷香过去,天柱仍屹立不倒,重黎想天柱不愧为天柱,怎会轻易被撞倒。未思过多,只听得一声巨响,天柱断裂,支撑天空的天柱倒下来,重黎亦被推出去万里之外。/p
霎时,地动山摇,黑云涌动,雾气蒙蒙,天倾地斜,日月星辰异位,山崩地裂,洪流狂躁。/p
天地陷入一片混沌,万物生灵惊慌失措,惶恐不安。/p
诸神不约而同地前来,几番打看,却也没奈何。/p
就在诸神议论纷纷之际,羽皑划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落入水中。/p
片刻后,一团柔光飞出来,朝着东方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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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我正在奔去那方的路上,也不曾注意,那团柔光没入我的眉心,我顿时昏厥过去。/p
醒来,我已非我,却又是我。/p
再看这水中的人儿,穿着一袭繁琐而古朴的火红袍子,袖口却是黑色镶边,一头乌黑如墨且光亮如镜的发间绑着一根红色的发带,柔顺长发自然垂落,在地面上铺散开来。眉间一点朱砂红艳似血,薄唇杏眼,螓首蛾眉,肤如凝脂,不施华蔻粉黛,便已胜却世间无数。/p
从卫丘急急赶来的幽濯恰好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呆滞。/p
“阮阮!”/p
方唤一声,又觉不妥,不敢再出一言,只是看着。/p
“濯?”/p
他一惊,盯住我,我觉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我分明不认识他,那里知晓他的名字,见着他却又熟稔的唤了一声。/p
我转身离开,他跟在我身后。我也没空理他,只当他是空气,兀自去寻七彩石,以备补天填壑之用。/p
日夜兼程, 爬过无数高山,淌过许多大江大河,终于如愿来到盘古之地。/p
幽濯举目四望,此地生长着各类参天的大树和奇花异草,各种各样神灵怪兽,有的如同大鱼一般,却身有短而密的彩翼,在空中悠然地游来游去;有的似羽蛇飞梭林间或盘在树干上;还有的像鸟,却翅羽短小,毛发稀少,在林中闲庭信步;更有的似驼非驼,嘴似象鼻,长四肢,肢上生三趾……河水清澈见底,灵气充溢,空气中传唱着古老的歌谣,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心目明澈,心旷神怡,豁然开朗……/p
“此乃盘古之地?”/p
“你不知?”答后,我了然,盘古之地除了我之外,无人知晓,他不知实属自然。/p
“跟紧我!”叮嘱他后,我迈开步伐。他听到我的话,非常惊讶,而我不过认为他既然随我而来,那我也应护他安全,何况我似乎对他有些不同的感觉。/p
“好!”他答了一句,紧紧跟在我后面。约走了十几步,他发现了这些步子看似凌乱,实则暗含玄机。/p
一个时辰后,道路变得崎岖险恶,到处都是锯似的荆棘、犬齿似的乱石。我伸手去拨开荆棘,手却被他握住。/p
“放肆!你……”/p
他没理我,径直用手去拨开荆棘,把荆棘相互缠绕,竟也理出了一条小道。他在前面绕荆棘,我跟在他身后,心里百转千回。/p
“休息吧!”又见他手脚伤痕累累,脸也被刮花,不禁心疼他,发觉我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伤口,我急忙拿来手,转向一边,抑制住心中的异样。/p
那只手像碰到锋利的刀刃迅速撤离,幽濯有些失落,同时有些高兴,至少他知道她心里有他,虽然被压制,但是她心里终归还是有自己。/p
“走吧!”我路过他,走到他前边道,“吾自来,否则吾岂不是要被笑话。”/p
虽话语听着不如何,可幽濯心里却暖暖的,随从的跟在后边。/p
大约又走了几个时辰,望见一山,山体通黑,寸草不生。/p
“好了,到了。”我将手上的血滴在山体,只听得轰隆一声,山体裂开,滑坡,无数石头落下。/p
我随手一抓,七次后,山体复原,完好无损,而我的手中握有七颗七色的石子。/p
原路返回后。他仍跟着我,我也没空去理会他,径直去忘川,取了地狱冥火,来炼化石子。/p
三天三夜,七色石已炼好,却让我疲惫不堪,历劫方归来,神力已耗去大半。虽说我已历劫归来,可总觉不对劲,却因天柱坍塌一事被绊住,没来的细思。此刻,已无力再去理会补天之事。/p
“吾归,算到天柱倒,特取来七色,并已炼化,汝等可选一神女自去料理。”/p
“吾久未回,尚有事!”/p
幽濯望着那道身影,直到消失,这才带着七色石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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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一片山丘叫苍梧丘,还有一个深渊叫苍梧渊,在苍梧丘与苍梧渊中间有座九嶷山。九嶷山上,长着一种树木,青色的叶子紫色的茎干,黑色的花朵黄色的果实,叫做建木,高达一百仞的树干上不长枝条,而树顶上有九根弯蜒崎岖的枝桠,树底下有盘旋交错的根节。根节上躺着一个红衣女子,乌黑的长发随建木的根节垂散。/p
“神姬,”毕方从天空飞下来,落在地上,化作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看她的模样竟与那红衣女子有几分相似。/p
“神姬,听说是大荒当中,日月山的神女女娲不畏艰难险阻,去了有开明神兽守护的昆仑山取了五彩石炼化,补了天,填了地壑,拯救了天地,因此天地间的生灵对她感恩戴德。”/p
“呵,不识好歹,”??杌跑过来,对那些对女娲感恩的生灵们嗤之以鼻,“他们竟像没长心眼,分不清好歹。”/p
“可不是,神姬千辛万苦去做来事,偏让别人捡了便宜去。”重明鸟走过来,唯恐天下不乱,说了一大篇论点。/p
几只比神还古老的神兽议论, 我听了,不免有些好笑。对??杌笑道:“你们说的没错,那些生灵也没错,确实是她补的天,填的地堑,救了他们,如何不能感恩。”/p
“……”他们没料到我会搭话,一时间,应不及,呆住。/p
“许你们议论,就不许我说几句?”/p
“自然允许,”重明鸟最先反应过来,答到,“我们也是替您不值。”/p
“你们若是替我不值,如何不将我如何未按计划进行历劫?反而如此之早就归来?”/p
“还不是毕方不让说,”??杌嘟囔一句,被毕方听了去,被毕方狠狠一瞪,不敢再出一言。/p
看着他们几个古怪的神色,我暗叹一声,也不再去为难他们。/p
“我要闭关!”说罢,我合上眼眸,不再看他们。/p
重明鸟直道没趣,又恐毕方让??杌揍他,自去寻乐趣。/p
“神姬,又借闭关睡觉!”??杌也觉没趣,拉着毕方去昆仑耍。/p
睡意来袭,我进入梦中。/p
我看到我是附愚山我是依附神树扶桑而生的女萝,千百年来,不曾衍生人身。一朝惊艳一瞥,稀里糊涂的跟着一个人离开,因受他细心照顾,也化了人身……/p
我看到我披着红色嫁衣,坐在床上,忐忑不安;看到我被他一掌掀开,我捉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他眼底一片冰霜;看到我自伤,他眼底再没了柔情蜜意,只剩一片寒意……/p
我看见……/p
“噗??”一口鲜血喷出,我睁开眼,心里恨意与爱意交织。/p
庆忌闻声赶来,却见我眼里没了清明,突生恨意,心想大事不妙。/p
“神姬?”/p
“我去走走,不许跟着我,今日之事不必跟他们说。”/p
“是!”/p
得到庆忌的回答,我离来九嶷山。/p
庆忌不敢通知毕方他们,只得隐了身形和气息,悄无声息跟在后面。/p
我自认记忆差到极点,没想到却也走来了。这间木屋,这里的一花一草,我都还记得,他的声音还回荡在空气中……/p
蹲下身来,回想着那段没有记忆的日子,竟也觉着有几分怀念。/p
“庆忌,若毕方或是??杌,灰飞烟灭,你该如何?”/p
庆忌以为隐了身形与气息,便神不知鬼不觉,初听我的话,尚未回答。一息过后,方道:“想知道为什么,然后报仇!”/p
“报仇?若那人也是你不愿伤害之人呢?”/p
“报仇!”/p
在庆忌的世界里,简单直接,是非分明。思及,那些日子,既思它念它,又怨它憎它恶它。/p
“罢了。”我抽取自己的七情六欲,将之泯灭。/p
“神姬,不要!”庆忌从我手中夺过我的七情六欲,道,“神姬好不容易才衍生出七情六欲,怎能随意毁掉。”/p
“留之无用!”/p
“有……”庆忌的话语还未说完,就听见重明鸟的声音出来。/p
“神姬,诸神听闻您渡劫回来,特来拜见!”/p
庆忌松了一口气,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完,又补充一句,“??杌教与我的。”/p
“去看看!”/p
“他们在昆仑山脚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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