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虽说不上万户人家,但千户人至少是有。若按燕青的话来说,此城大多数人无药可救。那这千户人家中起码有八百家是混吃等死之人。
说来也好笑,这八百户人家一定是自私自利的,可眼下的情形却恰恰相反。他们纷纷举着灯火从家里走出,团结一致要声讨白云城,口里喊着:“白云城的人,滚出羊城去!”
他们大致是认为白云城的兵力只有这五百人,想要以人多欺负人少。
燕青一条大道走到城口,越临近城门下街道越加拥挤,大半夜的,他们各个精神抖擞,叉着腰,趾高气扬,来势汹汹。
白云城的将士举着刀枪只敢后撤,可他们若是再撤便真的要出退出羊城了,那时百姓再将城门一关,正正当当地被赶了出去。
诸葛三生与林帆矗立于城墙上,他扯着嗓子本想呼喊,但喉咙还未发力便绷得全身巨疼。
“好了,你急什么劲儿?我已经瞧见燕青的身影了,”林帆手头举着个望远镜,对这东西她好奇得很,随口便赞美道:“我已好久都未耍过这玩意儿了,竟没想到燕城主还将它从西北带了回来。”
诸葛三生叹气都得轻巧些,他道:“我着急是害怕燕青回来下令,到那时君无戏言,该死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林帆却不认同道:“可我认识的燕青,虽有些琢磨不透,但他绝不是个弑杀之人。”
诸葛三生道:“燕青不但不弑杀,而且他很善良。不过以他性格而言,一般人只会给过一次机会。一次只能是一次,第二次绝不可能。”
林帆当即反驳:“哼,你骗人,我听他亲口说过,雨儿杀了他好几次,他还救了雨儿好几次……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诸葛三生先是被问住了,沉默了些许时间,他才片面道:“我方才说的是一般人,很明显虞姑娘并不是一般人。”
林帆撇了撇嘴:“以我所认知的燕青,他一定不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说完她也挪开了手头的望远镜,因为燕青已经来到城墙下。
燕青冷着面,谁也不瞧看,骑着马儿往前走,那些百姓自然就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马儿最终停在城口,将士们一瞧是城主降临,就想松懈,可燕青随即一声喝:“干什么?想偷懒不成?!”将士们瞬时精神抖擞,又恢复了先有的紧张状态。
燕青不下马,就在马背上抽出佩剑,从左至右用剑意声讨着聚众而来的百姓——剑之寒光吓得他们倒退三步,人之寒意吓得他们倒退五步!
八步之后,燕青又随手斩出一道剑气!
剑气在地上一番横扫,从左至右画出了一条界限!
这一剑又喝退了他们几步!
燕青将剑缓缓收入袖中,这才运起内力,四方传音道:“今夜,此刻,当下,以此界为限,若有人敢踏入半步——将士们听着,全杀了!”
喊声如洪钟飘荡在整座羊城,仅这一语又百姓们倒退了几步,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燕青十分满意群众的表现,随后他轻踏马背上城墙并落在诸葛三生的身旁,林帆很恭敬地双手奉上望远镜,他接过仔细瞧望着羊城的夜景.
小半个时辰后,羊城内的百姓已汇集得差不多,人人惶恐。
左均候一行人也早已登上城墙。燕青见势差不多,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气运丹田一股内里屏在喉咙,终于他发言道:“羊城已由属白云城管辖,你们的生死将由我——燕青主宰。”
全城人一其哗然,嘈声何其之多?但又听燕青一声威呵:“咻吵!”
一语震惊全城人!谁也得老实闭嘴!
他又道:“若诸位渴望安好,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房屋中。现在我就留立下规矩,所有人不得出城,不得靠近城西!违令者,杀无赦!”
众人虽怒,却万般不敢言论,只有心头悔恨形色于表。
燕青怎能瞧不出民愤?他放下口头尖锐,又安抚道:“城中已发现瘟疫案例,为了大家的安危,为了西南的安危,还请诸位自我隔离,若遇不良症状及时禀报。白云城会尽快调来精兵与大夫,左将军也会亲自留下把关,”说到这儿,他不知为何一笑,仅再留一句:“总而言之,听话则生,不听话则死,望你们好自为之!”
“你凭什么左右我们的生死?我们连进出的自由都没有!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没错!先前死了五百多个人,大家都害怕得很,现在你又说城里出了瘟疫,还不让我们走,那万一咱们也感染了瘟疫怎么办?”
“对,我们要离开这里,放我们离开!”
……
民愤愈演愈烈,顷刻间便上升到暴乱程度,惹声不怕大,几个带头的痞子已纠集了一帮人气势冲冲地往城门口冲来。
燕青回眸,杀气尽显,他并未看人,而是看着自己先前用剑气所画的那一条界限,显然的是,有人不听话,有人越界了!
“燕青你别冲——”诸葛三声惊声呼喊,他大概是知晓燕青的动作,可未等最后“动”出口,燕青已人如疾风呼啸,仅仅瞬间,剑扫一大片,那越界每一人的脖颈上,皆被划破一道伤不见血的小口子!
风里去,风里归,燕青回来之时剑上竟未沾上一滴鲜血。他将剑缓缓回鞘,冷声对众人道:“胆有再进者,这就是下场!”
“场”字还在荡漾,瞬杀那二十几人喉咙溅射出三尺鲜血,不得不说,残忍又美丽,却更有威慑力!
哗众鸦雀无声!
“左将军,你留下解决城西疫患,再备一辆马车,该离开的人就随我离开此地。”
燕青说完,往城外跳下,留一句:“我在城外等,你们准备一下。”
一墙之隔,似隔住了无尽的愁,他已不愿再踏入羊城,因为他已失去了一种唤作“民心”的东西。
夜尽天明,恶臭被冷风吹散,弥漫整座羊城。美好的夕阳也似乎被恶臭熏得不愿露面,它躲在大雾之后,像是一盏模糊的大风,照亮天地。
今早有些寒。天气寒,人心也寒。
燕青负手站在城门口,天地独有他一人,萧瑟又孤寂。忽而,一人从后头为他披上一件并不厚实的衫袍,温暖倍加。
燕青以为是南宫书,回头却发现竟是林帆。
“林姑娘?”燕青自然是有些意外的,他左顾右盼想去寻找诸葛三生的身影,可四处并没有,于是他纳闷又问:“难道你私自来找我,老三不会吃醋么?”
林帆纤纤玉指点柔唇,轻笑道:“是燕城主心头想歪了,我是替他来送衣的,他伤口疼。”
燕青耸了耸身上的衣服,也道:“他倒是贴心,还派个姑娘亲自给我送衣服。”
林帆道:“他正在替您安抚民恐呢,你听,先前的争议是不是小上很多了?”
燕青皱眉:“他的意思是我拉的屎,他正替我擦屁股?”
“这……”林帆不知所言。
燕青却笑道:“他这人也就这命了,以前我与冷无情负责惹祸,他则负责替我们擦屁股,哈哈哈……”
林帆赔笑,她不觉得男人之间这种苟且的友谊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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