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南手里托着大炮相机,瑟缩成一团,蹲在B城郊外西区的路口旁。他呼出一团白气,无奈的看着不远处的正对面,不想挪动一下。
冬日的严寒还未过半,处理涉案现场的警察和站着争抢拍照的记者来来往往,热闹的不分彼此。
这是年初的特大事故,疑似炸弹的残迹凄惨的散落在地面,血迹已经干透了,黑黑的,看不出之前发生了什么。人们唯一知情的是,不明物体爆炸,当时在场的十三人无一生还,直到事故发生的第二天,警方才被告知。
还处于职业生涯实习期的顾以南,被前辈以各种理由忽悠过来。
“小南,都休息一刻钟了,咱们也去前面看看吧。”
“李哥,你先去吧。我还是有点晕。”
李子洋看见顾以南脸色苍白的蹲在地上不起,妥协着先跑向了马路对面。
顾以南还是没从三个小时的车程中缓过来,胃里一阵翻滚,他勉强忍住恶心的感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此时的现场已经被紧急封锁,尸体一个个的被法医们抬进了车,李子洋看得很清楚,握在手里的相机不断的拍着现场,死者的脸都模糊不堪,有些身体都成了碎片。难以想象是多么惊人的爆炸,更蹊跷的是现场没有任何人为的证据,就好像已经被提前清理过了一样。
西区的风景不错,沿着这条路纵向走不过五百米就是一个原生态的森林公园,那里的树被保护的很好,顾以南疑虑着,收起大炮相机,朝着事故现场的反方向走去。
顾以南从远处看起来很高,像是行走的衣架子,他老实的背着宽大的双肩包,包里放着大炮相机和晕车药。他吃不惯药店里卖的西药,苦苦的,刚含到嘴里就吐了出来。
他捋顺了自己头发上的杂毛,沿着路进了树林。树林里很静谧,这里的树大抵都有百年的寿命了,他正感叹树林挡风,冬季的生命力旺盛,就隐约见听到了附近有人说话的声音。
“什么?你把沈左做掉了?”尖锐的女子嗓音从树林的不远处传来,顾以南心中一震,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路径,悄悄的向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走进。
“我没有任何选择,他会妨碍计划的进行。”男孩稚嫩的声音没有带着丝毫的情感,顾以南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透着光的方向他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和一个比她更加矮小的小少年,他们穿着统一的学校制服,周围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女孩的眼里尽是慌乱,摆着逃跑的架势等着男孩子的发令。
沈左...?难道说的是国务监察院的大秘书长沈左?
顾以南皱了一下眉,掏出手机拍了照。打算立马溜走,不巧被一股蛮力抓住了肩膀,他尝试挣脱,却因为面前穿着西装的大块头力气过大,没有了抵抗的可能性。
“你要做什么?”顾以南向大块头投过丝毫不畏惧的眼神。
“要你忘了刚刚听到的东西。”大块头瞄了一眼他挂在脖子上的记者证,嗤笑一声,抢过顾以南的手机,迅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碎。
“小记者,还是不要管太多比较好。”大块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文弱书生,瘦弱的身板裹着棕褐色的风衣外套,齐肩的卷毛长发,复刻着混有欧洲风格的立体五官,即便是个男子,放到黑市也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可是大块头没有那么多闲情管他,干脆的松开手,给他指了条路,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的去找刚刚的两个孩子。
顾以南虽然身子骨虚,胆量却异于常人,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奇奇怪怪的与爆炸事故相关的人。他小跑着走出树林,用炮筒拍了几张森林附近的照片,又瞄向逃走的方向放大拍了几张,正巧拍齐了三个人的身形,虽然有些模糊,也可以看出穿着,轮廓也很清楚。
一天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记者们互相交换了信息就打算赶回公司了。
李子洋在现场紧抓着警察不放,不断的询问事情的经过,警察不耐烦的表示,很多的死者根本无法确认其身份。这一趟出行,算是无功而返了。回到聚集地点后,顾以南左思右想,决定不把偶遇到的事情讲给李子洋听,又因为他的晕车体质,实在是不想坐客车回去,打算和前辈分道扬镳,自己叫个车回公司。
送走了前辈,顾以南摸了摸口袋才恍惚间想起自己的手机被无情的碾碎在了森林公园。
顾以南身上还有些钱,郊区不好打车,没什么办法,他只顾着向前走。他暗中咒骂着自己实习生的身份,大学时候好歹还冠着个校草的名声,因为自己性格比较内敛,人缘就异常的好。
可谁知,真正走到工作岗位上,身边一群大老爷们没有谁能真正做到照顾后辈的,都只顾着挖边挖料,能拿钱便多拿些。自己没本事光想靠着脸吃饭,是越来越难了,难怪大四那年有人建议他去参加些选秀比赛,好歹还能混出个三四线。
世道是越来越难了,所以即使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显得没有那么多罕见异常了。涉及到政治上的东西,布局细密,普通人不会了解,也不敢去了解。这类的事故,靠着这样一个事件,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多。即便是控制枪支和火药,也控制不了真正需要去用的人。
需要的人,想法设法,总是能用到的。
兜兜转转,顾以南无奈的走向了公交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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