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夜行

    
    白悠悠可以欺骗小区门口那个总喜欢偷偷看着白青枫的保安，可以欺骗自己的父母，却无法欺骗系统。《全民备战》官方不会认为白悠悠的基因就是白青枫。
    所以，白悠悠无法登陆“雪球”的账号。
    联系不到“雪球”，武镇南和蒋亚楠以及萝莉等人都有些失望。
    在他们看来，雪球是因为席欢而来，席欢现在“不在”了，雪球的离开，也会是早晚的事情。
    好在现如今的《捍卫者》，已经不是吴下阿蒙。那些反对各大势力占据北县战场的有钱人还是不少的。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捍卫者》就收到了不少投资，也招募到了不少队员。这个时候，纵然没了雪球，影响也不会很大。
    唯一让武镇南有些不安的是，自己的战队的兵马足够壮大了，但却缺少一个能够统御全局的将领。自己虽然征战多年，但对于大规模战争，并没有什么经验。
    对此，钟鸣的观点倒是很简单：有超脑，万事无忧。
    钟鸣说道，“超脑已经组建完成，现在虽然功能不强，但这并不表示她很弱。如同一个孩子，她需要时间来学习。”
    武镇南对此倒并不是很有信心。相对于超级智能程序，武镇南还是更相信人类的判断。“战争，不仅仅是简单的计算，有着太多的因素会影响战争的走向。”说到此，武镇南看了钟鸣一眼。
    自从钟鸣来到《捍卫者》帮忙，武镇南还是第一次见到钟鸣的真人。
    很帅气阳光的一个青年小伙子，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稳重和信任感。虽然战斗经验明显不算太好，但好在是个极为少见的高级工程师。武镇南原本以为钟鸣会在超脑完工后离开，毕竟，自己战队现在虽然有了些钱财，但绝对请不起高级工程师。但钟鸣似乎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每日里，依然在游戏里来到“守望堡”上班。除了辅助超脑学习，甚至还会帮别的队员改良一下武器装备。
    武镇南现在正在发愁该给钟鸣开多少工资才合适。
    之前可是一分钱都没给过。
    偷偷地跟蒋亚楠说过，蒋亚楠也很为难。最后祖孙俩商量出了一个办法：由蒋亚楠来跟钟鸣交流一下，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两人都认为，如果钟鸣真的愿意留下，如果钟鸣要求的工资不算特别不能承受，他们还是很希望钟鸣能留下的。最后，武镇南还跟蒋亚楠提醒，“如果工资要求太多，多到我们实在承受不起，问他能不能先欠着一部分……”
    高级工程师，绝对是很难得的人才，武镇南实在是不忍心放弃。
    武镇南在游戏里通知“骨干核心队员”开月初例会的时候，刚巧钟鸣在场。武镇南没想过钟鸣会来，蒋亚楠、萝莉、邹云峰和小磊也没想到。所以钟鸣来的时候，众人都很意外，但却没有人说什么，仿佛钟鸣理所当然的应该来似的。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低调但明显都是名牌的青年，武镇南估计着钟鸣的家庭状况，忽然想起北县有名的钟家，心念一动，又暗暗苦笑。怎么可能会是钟家的公子，富二代里，像《狂风》烈焰那般的人物，可是很少见的，更何况高级工程师这种学习的时候异常艰苦的职业呢。
    不管钟鸣是不是富二代，武镇南都很在乎这个人才。怕自己对超脑的看法会影响钟鸣的心情，武镇南又道，“科技是第一力量，这点毋庸置疑。但再完美的程序，或许也难免会出现程序化的错误。找个人类高手来辅助，会更保险一些。”
    钟鸣点头道，“这点我赞同。薇薇安的防火墙虽然很强大，但一山更比一山高，若是遇到高手，被破坏了程序，会很麻烦。”
    薇薇安，就是超脑的名字。
    蒋亚楠看了看武镇南，又看向钟鸣，道，“薇薇安的学习进度，是不是通过战争会更快一些？”
    钟鸣笑道，“打算对《大秦王朝》下手了？”
    邹云峰嘿嘿的冷笑了一声，道，“《大秦》现在很嚣张，总要给他们点儿眼色看看。而且，我们接纳了不少投资，如果不做出点儿成绩来，也对不起‘金主爸爸’的。”
    小磊有些迟疑，道，“贸然动手，怕是……我们新招募的这些队员，实力都不算很好。就算有几个厉害的，也不足职业水准啊。”想到此，小磊又叹气，“如果欢……”看了一眼钟鸣，小磊继续道，“如果欢姐在，就好了。就算欢姐不在，雪球姐姐也是可以的。可现在……说真的，我们的实力，还是差了些。”
    邹云峰不想被人觉得自己跟席欢的差距太大，但事实胜于雄辩，他苦笑道，“确实啊。没有高手打开局面，战局不容乐观。”说罢，看了萝莉一眼，“莉莉，怎么不吱声？”
    “啊？”萝莉刚刚在神游天外，听到邹云峰喊自己，愣了一下，干笑道，“我啊，我什么都不懂，大规模战争，我实在是一窍不通。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啦。”
    钟鸣微微一笑，道，“我赞同云峰的话。没有高手，确实不好办。要不……你们看能不能把倩倩给请回来？就算是帮忙也行嘛。”
    众人早已知道，雪球冒充“欢姐”跟钟鸣“谈对象”，而“欢姐”的真实名字是“左倩。”
    武镇南看着钟鸣，眉头一蹙，心里有些愧疚。眼前这个青年帮了很大的忙，自己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为了自己的利益骗人，实在是良心有愧。忍不住了，武镇南道，“钟鸣啊，其实……”
    “钟哥说笑呢？”蒋亚楠忽然插话，打断了武镇南的话头，“你跟倩倩的关系，还要我们把她请回来？”
    邹云峰等人看看蒋亚楠，之后哄笑，一个个的开始开玩笑。
    武镇南看了看众人，心底暗暗叹气。
    他知道，队员们不希望钟鸣离开。
    这是自私的想法，可也是为了战队着想啊。
    钟鸣脸上有些不自然，尴尬的笑笑，没有说什么。
    自己联系不上席欢，也好几天没见她人影了。
    又聊了一些战队发展的事情，也便散会。
    钟鸣离开工作室，上了车，又想起席欢，心底惆怅不已。
    手机响了，是楚可可打来的电话。
    钟鸣呼出一口气，想起楚可可温柔体贴的性子，不由的心底有些喜悦。只是，又想起之前席欢跟自己提过的事情，眉头微微蹙起。
    楚可可，真的是席欢说的那样心机深重吗？
    或许是吧。
    但……
    唉，生活不易。
    女孩子，心思重了点儿，也没什么吧。
    拿起电话，钟鸣道，“喂。”
    “钟鸣，有空吗？”
    “呃……刚散会。”钟鸣苦笑，“说吧，什么事儿？”
    “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吃个饭，中午有空吗？”
    “吃饭啊……”钟鸣不算反感楚可可，但也谈不上喜欢。因为席欢的原因，他并不想跟楚可可有过多的接触，可拒绝的话，他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一个女孩儿开口相约，自己直接拒绝，可能不太好。
    “晚上也行啊。”楚可可道，“你先忙你的，晚上不行，明天也可以的。”
    钟鸣想了想，道，“那……那中午吧。现在……现在才10点多，我有点儿事儿，忙完去找你。”
    “好。”
    挂了电话，钟鸣苦笑一声。
    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今天开完例会，是要放假半天的。
    想了想，他干脆开车去了县医院，关于女人的事情，还是要请教一下林医生。
    林医生看到钟鸣，就有些莫名的生气。
    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啊！”林医生苦笑，拿着一份病例，翻看着，道，“左倩是没戏了，你就别死心眼儿了不成啊？楚可可虽然是小超的前女友，可……玩玩嘛，认真你就输了。”
    钟鸣啐道，“别扯淡，我跟你不一样。”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你是多一根还是少一根？”林医生开玩笑道。
    钟鸣哭笑不得，“你就……”
    林医生却拿起了座机电话，示意钟鸣闭嘴。“喂，小刘，104床的这个病人，必须手术。她的腿骨碎裂严重，不适合保守治疗——怎么会不同意？你告诉她，情况很严重……得得得，我过去跟她说吧。”挂了电话，林医生看向钟鸣，道，“我说，你那点儿破事儿，我是懒得管了，自己想办法哈。我实在是太忙了。”说着，起身离开办公室。
    钟鸣无奈。
    林医生确实很忙。
    整个北县，虽然有三家这样的全科医院，但其他两家，设备和技术都不行，县第一人民医院，生意永远兴隆，作为外科一把刀，林医生忙起来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泡妞都没空，又哪能有时间指导自己呢。
    钟鸣叹气，只能离开。
    刚进电梯，便看到一个女孩儿拄着一副拐杖，艰难走来。钟鸣赶紧按住电梯，等女孩儿进来，才放开按钮。
    女孩儿的腿受了伤，光洁的小腿，能明显看出肿胀。
    钟鸣无心泡妞，自然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并没有搭讪。
    不成想，走出电梯的时候，地面太滑，女孩儿的拐杖滑了一下，身子歪向一旁。幸亏钟鸣反应还算快，一把拉住了女孩儿。
    女孩儿呼出一口气，扶正了拐杖，看向钟鸣，道，“谢谢。”
    钟鸣微微一笑，道，“地板太滑，小心点儿。”
    “嗯。”女孩儿道，“第一次用拐杖，不习惯。”
    钟鸣下意识的点头，认为女孩儿说的有道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别扭，笑了笑，礼貌性的说道，“去哪？要不要我扶你过去？”
    女孩儿倒是没客气，“医院门口，如果方便的话……”
    “嗯……方便。”钟鸣是个热心肠，自然不会不帮忙。
    只是，让钟鸣没想到的是，他这个钟家的公子，在北县多少还有点儿知名度，搀着女孩儿出医院的画面，竟然被人抓拍，还放到了网上。甚至有人造谣说这女孩儿是自己的女朋友。
    钟鸣是个大度的人，懒得过问这些屁事儿，自然也懒得澄清什么。
    ……
    夜晚。
    老旧的小区外。
    席欢坐在车里，苦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没想到娜娜竟然又回来了？还是说她的手机根本就没有带走？”
    “进去看看吧？”白悠悠道。
    席欢点头，又道，“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儿，你不要管，也管不了。”
    “我明白。”
    席欢下车，走向娜娜的住处。
    原本被一脚踹坏的房门，已经换上了新的。
    席欢站在门口，犹豫良久，还是按下了门铃。
    房门很快被打开。
    看到娜娜，席欢微微蹙眉。
    娜娜一脸的警惕，却没有说话。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好似刚刚哭过似的。
    席欢有些狐疑，但没有问，只道，“有事情问你。”
    娜娜迟疑了一下，闪开身子，让席欢进来。
    关上门，娜娜冷声道，“说吧。”
    席欢道，“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失踪了。我想问问你……知道她在哪吗？”
    娜娜审视着席欢，良久，道，“是那个暗卒吗？”
    席欢点头。
    娜娜说道，“既然已经是暗卒了，那就不再是你的朋友了。”
    席欢吸了一口气，道，“你见过她。”
    “岂止见过！”娜娜咬着牙。
    席欢凝眉，“你杀了她？”
    娜娜目眦欲裂，“我很想杀了她！”
    席欢不解，看着娜娜。
    娜娜稍微冷静了一会儿，道，“看来你一无所知。”
    “是。”
    “她闯进来，要杀我们。我们……我朋友死在了她手里！”娜娜看着席欢，注意到她眼睛里的喜色，顿时怒不可遏。手指动了动，想要对席欢动手，但却又强忍住了。
    席欢察觉到了娜娜那一瞬间的杀意，看着娜娜，说道，“我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你给我开了门，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想来是不想再跟我为敌了。”
    娜娜冷笑，并未搭话。
    她确实不想跟席欢为敌，但这并不是她没有动手的主要原因。
    她认为，如果席欢跟白青枫一样要杀自己，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跟自己谈，所以才会这样过来。
    而且……
    娜娜道，“她不再是你的朋友了，你的朋友，需要安息！”
    席欢的神色变得阴冷起来。“抱歉，我不打算放弃她。”
    “那我们只能再次成为敌人！”
    “那也未必。”席欢道，“杀死你朋友的，是暗卒，不是我朋友。我们应该合力杀掉暗卒。既能替你朋友报仇，又能把我朋友救出来。”
    娜娜冷笑，“不可能的。莫说你这种只有魅影残留的存在，纵然是最强大的魅影，也不可能做到。暗卒一旦彻底觉醒，原体意识，就已经彻底泯灭了。”
    席欢倔强的不想面对现实，不忍面对现实。她仍然在苦苦挣扎，仍然不肯死心。“暗卒是你的敌人，你一定也想单独杀死暗卒吧？或许……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暗卒，找到暗卒的致命弱点。”
    盯着娜娜的眼睛，席欢很担心她会拒绝。
    或许只是幼稚的念头，席欢觉得，只要娜娜愿意支持自己，或者是别的任何非普通人愿意支持自己的观点，自己就有希望找到救回白青枫的办法！
    娜娜同样盯着席欢的眼睛，良久，苦笑摇头，“很多年来，太多人有过跟你一样的想法，想把他们的亲人救回来了。可是……唉，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虽然有人确实曾经让世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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