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夜行

    
    想起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便宜哥哥，席欢就有些啼笑皆非。她觉得这个“哥哥”的心情应该是极为复杂的：对妹妹有感情，却又痛恨妹妹的“卑鄙无情”。
    “魅影都是像他这样神经兮兮的？”白青枫问。
    席欢笑道，“别的我是不知道。他么，一直就是这样了。不过，你知道的，他看起来好说话，但真要是惹了他……”想到之前的经历，席欢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最好还是不要惹他。”
    两人正说着，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开车的白青枫有些措手不及，急忙踩下刹车。
    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
    车子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直接撞向那人。
    那人抱着胳膊，一脸冷漠的盯着副驾驶位上的席欢。就在车子即将撞到他的时候，忽然抬脚，直接踹在了车头上。
    白青枫系了安全带，整个人往前惯了一下，却没有钻出来。席欢的安全意识显然不足，没有安全带的束缚，整个人直接撞破了前挡风玻璃，飞了出去。
    车前，那人伸出手，一拳砸像席欢。
    席欢的反应很快，但却没能快过对方。那人的拳头，直接砸在了席欢的鼻子上。
    砰的一下，席欢在空中翻了半圈儿，啪的一声落在了车头上。
    那人又一把抓起席欢胸前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满脸血糊糊的席欢，另一只手，一把抓破了车头的铁皮，直接甩手，整辆车，直接被他甩上了天。
    席欢的脑子嗡嗡的响，整个人都有些眩晕。不过，游戏内外，经历了太多次的厮杀，席欢甚至习惯了这种紧急状况。她努力保持着大脑中的一丝清明，抬脚朝着那人踹去的同时，整个人借助这踹的力量，硬生生撕烂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挣脱了那人的抓扯。
    高手过招，不需要观察太久，立刻就能掂量出战力的差距。
    席欢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更担心被连人带车丢上天的白青枫的安危，顾不得上身只剩下内衣，直接在黑暗中拔腿就跑。
    “哼！”那人冷哼一声，身形陡然消失。
    再次出现，就拦在了席欢的去路上。
    席欢也随即消失，等到再次出现，却惊讶的发现，那人依旧在自己面前。
    更可恨的是，他还正在点烟，一副智珠在握的驾驶。
    席欢再次消失，之后看到了已经点着了烟，正美哉美哉的抽一口的青年男人。
    男人长的很漂亮，让席欢不自觉的想到了午夜。之后，她猛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是魅影！
    实力太强，自己想跑都跑不掉。
    席欢不跑了，摸一把脸上的血，冷静的看着对方。
    男人哼声一笑，“跑啊！”
    席欢捏了一下鼻子，眼睛里泪汪汪的。
    鼻子被打酸了。
    下手够狠的。
    如果自己是普通人，这一下，脑袋就烂了。
    “你谁啊？”席欢没好气的问道。
    男人瞪着席欢，冷声道，“来要你命的人！”
    席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打不过，跑不掉。
    就算是拼命，大概也是白搭。
    白青枫呢？
    刚才几个消失的距离很远，她应该找不到这里。
    暗卒善于追踪，不知道能不能追踪魅影这种通过特殊渠道的挪移。
    最好不能。
    不然，她来了也是白送人头。
    席欢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男人，道，“我们有仇？”
    “血海深仇！”男人倏地消失，再次出现，就站在了席欢面前。
    他比席欢高出一头。
    低头看着席欢，男人笑了。“真是好笑，本可以吞噬一切的魅影，却被一个低能的人类吞噬了。哈哈，死的这么窝囊，真是笑死我了。”
    席欢盯着男人的眼睛，缓声道，“你是那个魅影的仇人吗？我……应该不算是她。”
    “是啊，你不是她。”男人言语间，充斥了遗憾。“她已经死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她，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掉了。”叹一口气，男人又看着席欢，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带着席欢消失无踪。
    不久，白青枫匆匆赶来。
    急切的四周看看，没有看到席欢和那男人，却看到了午夜。
    午夜抱着胳膊，抬头看天，一脸的沉思状。
    白青枫跑过来，急道，“午夜？你妹妹呢？”
    午夜没有搭理白青枫，依旧看着夜空。“你知道吗？其实，是黑夜创造了这个世界。”
    白青枫挑了一下眉头，抬头看看天，又急道，“你妹妹呢？”
    午夜不急不缓的转脸看看白青枫，道，“不急，她死不了。”
    白青枫凝眉，看着午夜，道，“那男人是谁？你认识？”
    “嗯，她以前的小情人。”午夜笑笑，又叹气，“挺无聊的，长夜漫漫，咱们去睡一觉吧。”
    白青枫一愣，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午夜。
    午夜有些扫兴，“算了，我对你们这种低能生物，也没什么兴趣。”怔了一下，午夜忽然蹲下来，一只手按着地面，片刻，抬起手，拍掉手上的尘土，嘴里啧啧有声，“人类啊，真是很会作死啊。”说罢，午夜叹一口气，双手抄在裤兜里，转身离开。
    白青枫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知道她在哪吗？”
    “知道。”
    “在哪？”
    “不告诉你。”
    然后，午夜不见了。
    ……
    北县，某房间里。
    男人坐在沙发上，叼着烟，看着面前满脸通红的席欢，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不错，耐力很好啊。”男人笑道，“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席欢咬着牙，坐在沙发上，坐如针毡似的，不停的扭动着。沙发的扶手，已经被她抓得稀烂。她愤怒的瞪着男人，一字一句的恨声说道，“你可以杀了我！”
    男人慵懒的往后靠了靠，翘起二郎腿，看着席欢，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曾经对我做出的各种羞辱，我会一个个的还给你。”
    席欢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是吗？你的这些对白，像极了炮灰小咖的台词。一般说出你这些话的角色，总会死的很惨！”
    男人笑了起来，探过身子，靠近席欢，“也许真的会死的很惨，但死前的乐趣，还是很不错的。”
    席欢凑到了男子的呼出来的气体，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呼吸愈发粗重。终于，她忍不住了，直接扑向男子。
    然而，男子及时往后仰了过去。
    两人之间，忽然出现了一道无形屏障。
    席欢一头撞在那屏障之上，脑子嗡了一下，也清醒了一些。赶紧又重新坐好，一手抓住沙发扶手。
    啪的一下，沙发扶手断掉了。
    “是不是很痛苦？”男人笑了，“求我，求我的话，我就满足你。”
    席欢紧闭着眼睛，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双腿紧紧并在一起，一只手放在腿上，却又紧攥起拳头，硬生生拿开。
    “自己解决也是可以的嘛。”男人蛊惑着。
    席欢的思绪开始混乱起来，她知道，这是极为危险的征兆。
    不知道那男人给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席欢相信，一旦自己彻底失去了意识，很可能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努力让大脑保持着一分清明，席欢一眼看到了摆在桌上的茶杯。
    愣了一下，她忽然一把抓起茶杯，啪的一下捏碎。
    玻璃杯的碎片，轻易划破了席欢的脖子。
    男人看一眼躺在沙发上，脖子里汩汩冒着血的席欢，哈哈一笑，道，“这个办法，我当年用过。嗯，用你们的土话来说：没什么卵用。”
    席欢还没有死透，听到男人的话，眼神中充斥了火焰，不仅仅有怒火。席欢咬着牙，怒吼道，“混蛋！不管你是谁，你让我很生气！”
    好似遗言，席欢说罢这话，直接就死掉了。
    男人笑了笑，看着席欢的身体消失，又摸出一支烟点上。
    唉。
    永生不死。
    有时候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啊。
    男人感慨了一句。
    一支烟抽完，男人看到了重新出现的席欢。
    周围是黑暗力量布下的屏障，席欢逃不脱这里的禁锢。
    “我说过，没什么卵用的。”男人笑道。
    席欢脸上犹如火烧似的，双目之中，也是火焰奔腾。
    她到底还是想错了。
    自己的意识，一直都很清醒。
    但是，却依然无法“理性”的压制体内那疯狂的欲念。
    愤怒，羞臊，急切。
    席欢咬着牙，说，“求……求你……给我。”
    “不给！哈哈哈！”男人张狂的大笑，兴奋的身体都颤栗了。
    ……
    黎明前夕。
    夜晚最黑暗的时刻。
    一夜未眠的白青枫，看到席欢，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席欢的上衣不见了，脸上呈现着一种不正常的疲惫之色，还是让白青枫有些担心。“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席欢无力的坐在沙发上，悠长的吐出一口气。看看白青枫，张张嘴，却又是叹气。
    白青枫凝眉，在席欢身边坐下，轻轻搂着她，问道，“被欺负了？”把席欢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白青枫叹气道，“想开点儿……”
    席欢却推开白青枫，重新靠在沙发上，苦笑道，“真被欺负，那就……唉，我觉得，魅影，可能都不太正常。嗯，我说的是精神不正常。”
    “到底怎么回事？”
    “我吞噬的那个魅影的仇人。他把我抓走，然后给我吃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然后我就……”席欢苦笑，“我就特别想要。当然，别说是你，就是我都没想到，那混蛋，竟然没有碰我。他很享受我那种……那种‘得不到’的饥渴状态。”
    白青枫惊讶的张着嘴巴，无言以对。
    席欢虚脱一般，陷在沙发里。“他说他还会来找我，然后换着花样折磨我……”
    看看窗外的夜色，席欢感觉很累。
    天快亮了。
    “活得太久，就会心理变态吧。”白青枫道。
    席欢微微点头，道，“是吧，所以古人云：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
    上午九点。
    席欢帮着赵丰收打理农田的时候，接到了武镇南的电话。两人聊了一阵，席欢便继续帮着干活。
    赵丰收是个很好的庄稼人，脾气也很好，对于席欢的外行，也不生气，而是很耐心的告诉席欢应该怎么做。即便他未必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忙一阵，歇一会儿。
    席欢又给白青枫打了个电话，问她关于昨天那辆报废警车的处理情况。白青枫只跟袁高飞说是追贼发生车祸，没有提及魅影的事情。
    ……
    游戏中。
    北县基地。
    荒郊野外的废墟中，一辆车上。
    欢姐看一眼脱掉的纽扣，之后一脸嫌弃的瞪了赵颜一眼。
    赵颜脸上带着笑，看了看时间，道，“时间还早。”
    “不早了。”欢姐道，“你早点儿休息，我要下线，办点儿正事儿。”
    “什么事情？”
    “老武怀疑秦烈跟光华集团勾结在一起，在北县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得去查一下。”欢姐道。
    赵颜凝眉道，“这事儿……跟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商人的事情……”
    “最好是没有。”欢姐呼出一口气，道，“世界乱成这个样子，经济恶化严重。很多企业都在收拢资金，摆出了龟缩防御的架势。科云和光华却反而还在扩张，到处买地。买了地，却又并没有急着搞什么项目。盛世囤地，乱世藏金。科云和光华反其道而行，必须要查一查。如果真的只是商业目的，自然与我们无关，但若是别的……”
    欢姐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一眼赵颜，欢姐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我白天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赵颜点点头，捧着欢姐的脸，“小心。”
    欢姐笑笑，直接下线。
    赵颜看着欢姐在自己眼前消失，呼出一口气，仰望着车顶，想起了白天时候席欢说的话。
    “《全民备战》可能不仅仅只是一个游戏。官方的背景，未必单纯。”
    赵颜看看周围的废墟，胡思乱想着一个游戏到底能有多深的坑。之后忽然又是一愣，神色变得有些落寞。
    今天的“欢姐”，似乎有些兴致不足啊。
    面对自己游戏里这样的“美女”，她——他都提不起兴趣了吗？
    ……
    下了线，席欢没有急着出门调查科云的事情，反而坐在沙发上抽烟。
    “怎么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白青枫开玩笑问道。
    席欢抬头看看走廊上抱着茶杯看着自己的白青枫，苦笑道，“你说，那混蛋到底给我吃的什么东西？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好像对那种事儿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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