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夜行

    
    无欲无求，也是一种境界。
    知道魅影没有那么容易死掉，白青枫也不是特别担心席欢的安危。更何况，那个虐待她的男人，或许也像午夜那样，对她是“又爱又恨”，所以大概真的会像午夜说的那样，席欢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起席欢昨夜遭受的“苦难”，白青枫有种想笑的感觉。拍拍席欢的肩膀，道，“行了，先去调查一下秦烈的事情吧。”
    席欢有些呆呆的怔了一下，这才点头，起身跟着白青枫一起出门。
    最近这段时间，光华和科云在北县盘了不少地，零零碎碎，大大小小，查起来并不容易。一直到黎明将近，两人才找到了那处废弃工厂。
    工厂外严密的安保系统，和别处空空荡荡毫无人烟的状况相比，显然十分可疑。
    只是，让两人有些棘手的是，工厂内的那处破破烂烂的车间里，有不少人。想要靠近查看而不打草惊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26个巡逻队伍，车间里应该还有不少人。”席欢躲在暗处，轻声道，“好严密的防护。”
    白青枫点头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想办法引开？比如放把火什么的？”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办法。”白青枫道，“这种桥段儿，怕是没有脑残的导演来配合。”
    “那怎么办？”席欢看了看天色，道，“先撤吧，我快要‘醒’了。”
    “你先走，我再观察一下。”
    席欢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天亮之后，通讯网络刚刚恢复，白青枫就打来电话。席欢跟赵颜打了个招呼，就赶去了白青枫家里。
    白青枫画了一张草图。“这是地形图。这里……十分钟一个五人巡逻队。还有严密的电子监控系统，可能利用了类似微端登录系统的能源力量，即便是晚上，电子监控系统依然能用。”
    席欢愣了一下，问道，“那昨天晚上我们……”
    “还好。”白青枫道，“我们比较走运，没有被监控到。监控系统里，能在晚上工作的并不多。或许科云和光华对这种技术掌握的还不够好？都是猜测。另外……早上八点的时候，车间里换了一次班。足足有三十人，还有几个衣着不同，看起来像是科研人员的五六个人，具体工作不明。”白青枫说完，抬头看向席欢，“除此之外，你大概想不到，其实这些巡逻队和守卫，都配备了能源枪。这种枪械，曾经被拿来对付魅影，虽然没有成功，但其伤害力，可见一斑。而且，科云和光华竟然能搞到这种能源枪，怕是背景不似商人这么简单。”
    席欢深吸一口气，捏着下巴，道，“你姐呢？最近干吗呢？”
    白青枫一愣，对于席欢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忽然问起她了？”
    “不知道这些安保人员里有没有帅哥。”
    白青枫眨巴了两下眼睛，顿悟，怒道，“滚一边去！”
    “我觉得我主意很好啊。”席欢道，“你姐姐八成也很喜欢。”
    白青枫冲着席欢竖起中指，“你自己也可以去试试。”
    席欢笑笑，拿起那张图纸，看了好大一会儿，忽然又道，“老武说，《全民备战》未必只是简单的网游。我也这么认为。秦烈或许也是这种观点，不然他应该没必要在游戏里发展势力。”
    白青枫道，“你之前跟我说的关于《全民备战》的各种疑点，我也比较认同，但是，我好奇的是，一个网络游戏而已，又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席欢摇头，道，“我也不太明白，但还是小心一些吧。”
    “还是说说这事儿吧。”白青枫从席欢手中拿回草图，“不怕打草惊蛇的话，咱们直接杀进去就是了。那些能源枪虽然厉害，但我想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威胁。我昨天观察了很久，这些安保人员，大概都是三十到四十岁，训练有素，怕是想要引开，甚至像你说的那样色诱，应该都没什么指望。”
    “抓一个，强行审问呢？”席欢问。
    “不看好。”白青枫道，“秦烈，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一旦一个安保失踪，肯定会引起他的警觉。倒不如直接杀进去了。”
    席欢看了看白青枫，道，“你是不是太高估秦烈那家伙了？一个奸商而已。”
    “奸商？大奸大恶之徒，必是大智大勇之辈。还是不要小瞧了对手。”白青枫道，“再跟踪观察一下吧。”
    席欢点点头，“那就这样，我回去了。”
    回到家，席欢也没闲着，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关于《全民备战》的各种信息。邮箱里，还有武镇南发来的一些《全民备战》的一些历史资料，甚至包括一些他这几十年来听到的各种传闻。
    到了晚上，席欢再次跟白青枫一起，来到那片废弃工厂，开始暗中监视工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连续三天，终于出现异常。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那个车间里，忽然发出一片亮光。光的强度有些不正常，竟然可以透过车间围墙散发出来。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足够让人震惊了。
    深夜中的世界，是没有电的，所以即便是轻微的光亮，也依然醒目。
    半个小时后，两辆豪车先后赶到。
    秦烈从第一辆车里下来，看了一眼第二辆车里下来的光华集团的总裁，之后快步进了车间。
    能源灯使得车间里不似外面那样漆黑一片。
    车间偏左地方，有一片废墟。
    看起来像是崩坏的实验室。
    还有各种器械，不断的发出咔咔之声，能源在器械周围，犹如一道道闪电，不断的纵横交错。
    还有一股掺杂着血腥的焦糊味道。
    一个中年男子掉这一条胳膊走过来，“秦总。”
    秦烈看了一眼那人的胳膊，“不要紧吧？”
    “被嘣出来的器械零件砸伤了，不要紧。”那人说完，不能秦烈发问，就解释道，“大概一个小时前，林先生说是发现了一些问题。我问他要不要通知您，他说暂时不用，他还要观察一下。之后他就在实验室里，一直没有出来。半个小时后，整个实验室忽然发出一片极为刺眼的亮光，再接着就成这样子了。而且……”那人顿了顿，又道，“很诡异，您看。现场很像是发生了爆炸，可事实上，当时并没有任何声音。”
    秦烈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靠近废墟，看到了废墟中的一个仰着脸满身焦黑的死尸。
    这位，就是林先生了。
    秦烈盯着那具死尸，良久，道，“安抚一下林先生的家属。尸体……先保存起来。”
    一旁，光华总裁挑了一下眉头，道，“怎么？保存起来留作纪念吗？”开了句玩笑，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虽然是出了事故，但他却很开心。
    这样诡异的事故，足以说明自己之前费尽心血的投资是正确的。
    秦烈看了看光华总裁，微微一笑，道，“看过美剧吗？这种死于诡异状况的人，搞不好还会莫名其妙的活过来，然后变成超级英雄。”
    光华总裁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之后哈哈大笑。“好吧，我等着你的超级英雄。”
    秦烈跟着笑笑，又吩咐下属，“重建实验室，研究继续。”环顾四周，看着这些自己培养多年的部下，道，“今天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都给我好好看，我秦烈，不会亏待你们。”
    ……
    看着秦烈的车离开，白青枫和席欢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虽然不明白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两人却还是更加担忧起来。
    “秦烈这混蛋，可别没事儿找事儿。”席欢有些恼怒。“别到时候把北县搞成人间地狱。”世道太乱，太诡异，任何变数，都让席欢担心不已。
    白青枫看了席欢一眼，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一时间，白青枫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描述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愣了一会儿，才又道，“我一直以为你这人没有什么大义之心，没想到还会关心北县的未来。”
    席欢笑笑，“你看人很准啊，我确实没有那什么大义，我只是担心北县完蛋了的话，我老婆和家人甚至是王叔和老武那些人，没有活路而已。”
    白青枫讪讪一笑，又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车间，道，“这么盯着，怕也不是办法……”话说一半，白青枫忽然闭了嘴巴。
    与此同时，席欢也伸手，一把捂住了白青枫的嘴巴，之后看向远处的黑暗。
    白青枫小心的拿开席欢的手，顺着席欢的视线看去。
    良久，两人对视一眼，悄然绕了过去。
    一直来到与她们之前躲藏的位置几乎正对的地方，白青枫蹲下来，看了一眼地上那一点不易察觉的脚印的痕迹，之后凝眉道，“是个高手，无法追踪他的位置。”
    席欢深吸一口气，道，“搞不好对方早就发现了我们。”
    白青枫沉默下来。
    席欢道，“不知道我那个便宜哥哥知道些什么。”
    “遇到了你问问好了。”白青枫，“问问老武，游戏里的《大秦王朝》有没有什么动向。”
    “能有什么动向，老武现在正在组织人手想要灭掉《大秦王朝》，秦烈就算想干点儿什么，怕也施展不开手脚吧？”说到这里，席欢又愣了一会儿，道，“是不是该查一下秦烈的过往？”
    白青枫点点头，“行。”
    ……
    早晨忙完农活再吃饭，这些天来，席欢跟赵丰收一直都是这样。
    看到萝莉乖巧的端来的脸盆儿，席欢笑着，把满是尘土的手放在盆子里，一边洗，一边问道，“莉莉，那个秦烈，不是你的头号粉丝吗？”
    “以前是，咋了？”萝莉蹲在席欢面前，看着他，笑道，“大叔怎么忽然问起他了？”
    “你对他了解多少？”席欢问。
    “了解多少？嗯……”萝莉沉思良久，道，“有钱，好色。没啦。”
    席欢嘴角一抽，起身拿起毛巾擦手。
    “不过我闺蜜很了解他啊。”萝莉嘿嘿的笑，“我闺蜜被他包养过一年。”
    “我去。”席欢讪笑，“那你帮我问问。”
    “你都想知道什么啊？”
    “一切吧。”席欢道，“哪怕是他上厕所不喜欢擦屁股这种破事儿。”
    萝莉哈哈的笑了一阵，道，“呐，我帮你忙，有什么好处？”
    “好处？嗯，这样，你帮我忙，我就收了你做小妾。”席欢开玩笑道。
    萝莉撇撇嘴，道，“去你的，毫无诚意。我才不帮你。”
    话虽这么说，萝莉到底还是帮席欢打听了一下。席欢开了录音，把萝莉闺蜜说的事情全部都录了下来。之后又跟白青枫一起听了好几遍，最终，两人决定去一趟北方省省会——秦烈的老家。
    吃过晚饭，天快黑的时候，席欢把这事儿跟赵颜说了。
    赵颜有些不放心。“秦烈这个人，因为队长要跟《大秦王朝》打一仗，我倒是也多少查了查他以前的过往。此人行事好像十分周密，从来不会有任何漏洞。我觉得，即便他老家真的有什么，怕是也已经被他搞定了吧。”
    “有这种可能，但总还是要去看看再说。”席欢道，“放心，我和小枫都会小心一些，天亮之前，应该就会回来了。如果不回来，我会提前联系你，不要担心。”
    赵颜点点头，抱着席欢的脑袋，亲了一口，又道，“不管你们查到什么，都不要轻易动手。既然昨天有人也在那里偷窥，怕是……事情不会太简单啊。万一招惹了不能惹的人……”
    “我明白。”席欢笑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我要走了。”
    “嗯。”
    席欢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又看了赵颜一眼，闭上了眼睛。
    ……
    秦烈。
    现年49岁。
    北方省省会西城乡秦庄人。
    父母已经去世，老家基本也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不过老宅尚在。因为其企业上的成就，西城乡的相关部门，甚至把他家的那栋老宅当做“景点”圈了起来。甚至是院子一角那个坍塌了一半的厕所和木栅栏围的猪圈，都被原样保存了。
    院落门口，还立着一块石碑。
    “西城乡文化名人……农村文化宣传大使……”席欢念着上面的字，不禁讪笑，“当真是‘朕放屁香’。”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