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想要找齐珩飞,如果不在录音室那就绝对在天台。
古书推开天台的门,忽略了一地的烟头对着出神的齐珩飞说:“齐老师,苏哥的demo录完了,您要不要来看看?”
齐珩飞回过神嗯了一声拿起放在一旁的烟盒,对古书点了点头,先身下了楼。
齐珩飞很爱出神,这是古书在刚当助手一个月之后发现的。每次工作休息期间齐珩飞就会边抽烟边想其他的东西,视线不知道落往何处跟养老院里得了阿尔茨海默症的老年人一样。
这话古书没敢说出口,怕被扣工资。虽然齐珩飞平时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但是给古书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齐珩飞听完苏邱唱的,摇了摇头。
“还是不对,你再试试吧。”
站在一旁的苏邱脸色不太好:“齐老师,这都录了好几遍了怎么还不行啊?我晚上七点还有个通告要赶要不然差不多得了。”
齐珩飞扔下耳机对苏邱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只是想随便唱两首歌哄哄你粉丝我随你便,只不过就靠这样没有感情的唱功就不要想以一个歌手的身份立足。”
苏邱的脸色彻底黑了,正要反驳却被一旁的苏邱经纪人拦住了。
“齐老师别生气,我家小苏脾气就是这样又年纪还小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您看这样,这今天呢我们都在录音室折腾这么久了也比较累,更何况小苏晚上有个比较重要的发布会需要参加,要不然今天就先这样让小苏回去找找感觉等状况搞好了再来您看怎么样?”
齐珩飞点了点头“那你们就先回去吧,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再找找感觉吧。”
经纪人拉着苏邱跟齐珩飞告别:“那今天就辛苦齐老师,齐老师再见。”苏邱臭着脸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再见。”
齐珩飞看得出来,苏邱没有谈过恋爱,向他这样年少成名半路转型成为歌手每天生活在镜头底下出门买饮料都会被偷拍的偶像确实没什么机会谈恋爱,也不再过多为难。同时也让其他工作人员先下班自己一个人坐在录音室里点燃了一支烟闭目养神。耳机里放着那首曲子。前奏舒缓温柔像是在梧桐树上跳跃闪烁的阳光。像是学校门口那个风雨不侵定时出现的早点摊,更像是被齐珩飞捡起来展平的徐照月写的字条。
人老了总是爱念旧,齐珩飞自嘲的笑了笑。其实苏邱找不准感觉也情有可原。
因为这首曲子,是写给徐照月的。
里面那些隐晦的东西是没有办法说明。在他考上流行音乐系的时候,曾经答应过徐照月自己的第一首曲子一定要写给他。可是那时候忙着结交人缘忙着学业忙着对付家里,就将已经写了一半的曲子暂时搁置了久而久之也就不记得了。
还是几天前在梦中,他和徐照月坐在高中后山的草地上徐照月靠在齐珩飞的肩上问他:“你之前说好的曲子呢?我想听听看。”
齐珩飞瞬间惊醒,晃了晃神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的找自己很久之前写的手稿。还好徐照月细心收拾家务的时候没有将鬼画符一样的稿子扔了,要不然齐珩飞估计把天花板都拆了也找不回。
齐珩飞如获至宝的找到稿子的时候想:“徐照月会不会怪自己”不过瞬间就嘲笑自己怎么会有这个可笑的想法。
那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热烈的徐照月从来就没有怪过他。即使是自己忘记了他的生日也是只会委屈的喊:“齐珩飞!今天老子生日!我要生日礼物!”
齐珩飞想起了徐照月毫无威慑力像小奶猫一样叫嚣着要吃鱼干的样子不自觉的轻笑,一不小心被烟呛到咳嗽了起来,门外站着的古书听到了声响。急忙的冲进室里轻轻拍打着齐珩飞的背有些生气的说:“齐老师,您还是少抽点烟吧。对身体真的不好您难道想得肺癌吗!”在咳嗽中的齐珩飞仿佛是想起了当时徐照月恨不得把烟灰缸砸在自己脑门上的样子。
“齐珩飞!你特么就不怕抽烟把自己抽成肺癌吗!你还要不要命了!”齐珩飞终于止住了咳嗽擦了擦咳出来的眼泪不知道是对古书还是记忆里的徐照月笑了笑说:“好了好了,不抽了叫司机来楼下接我们吧”齐珩飞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起身时拿起沙发一旁的外套还顺便揉了一把古书的头发说:“跟个老妈子一样。”古书边梳理头发边小声埋怨的说:“我才懒得管你,你要是死了就没人给我发工资了。”
走到门口的齐珩飞没听清古书说的是啥转身问他
“还不走?嘀嘀咕咕的说啥呢你?”
“没啥没啥,我说我这就通知司机。”古书打着哈哈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可不敢让他听见要不然肯定会扣光我的奖金。
齐珩飞总觉得近五年上海的冬天异常的漫长,总觉得要熬很久才能看见春天。可是为什么以前就不觉得呢?
在车上,齐珩飞问了古书这个问题。
古书嗯了很久用特别小学生的答案回答道:“估计是近几年全球温室效应治理的不错吧。”
听了这个回答齐珩飞当场就笑出了声,他还真是个小孩儿。
古书撇了撇嘴反问:“齐老师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齐珩飞想了想好像找不到为什么只好说:“就是随便问问。”古书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敢让齐珩飞看见。
由于是下班高峰期,车子被堵在了路上。齐珩飞出神的看着车窗外裹得紧紧的脚步匆忙的路人,突然一片小小的白白的东西飘到了车窗上随后化成了一摊水迹顺着车窗玻璃滑落下来。齐珩飞还没回过神来,就听一旁的古书惊讶出声
“齐老师!下雪了!”
齐珩飞看着窗外惊呼抬头看雪的路人,漫天的雪从霾色的天空中轻轻飘落下来覆盖在这座热闹又冰冷的城市。
他好像是明白了上海为什么会这么冷。
齐珩飞家里出现最多的东西就是烟。
齐珩飞很爱抽烟。
写曲的时候抽,打游戏的时候抽,上班的时候抽,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抽的最凶。
一根接着一根,像是要把肺都烤焦一样。有时候他点燃烟也不吸就静静的看着它烧完,留下一地的灰白痕迹。
那个时候的齐珩飞心里想的是徐照月。
徐照月是齐珩飞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胜过所有。
他还记得,当年徐照月查完高考成绩兴冲冲的打来电话跟自己说:“我们终于考到同一所大学了!”天晓得徐照月这个学渣花费了多少心血和时间才考上上海这所传媒大学,支持徐照月熬完不见天日的高三恶补生涯的唯一动力是因为齐珩飞那句:“如果我们在同一所大学的话,我们就搬出去光明正大的一起生活。我们就不会有异地恋的痛苦。”
这句酒后话被徐照月记住了,并且做到了。
那个傻子。
齐珩飞又点燃了一支烟。放在略微干燥起皮的嘴唇上,刚要吸一口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忘记涂唇膏了。
刚来上海的时候,齐珩飞还没有办法适应气候。嘴唇在冬天的时候经常起皮吻得用力了还会渗出血丝虽说在那情况下还有些小情趣,但是徐照月实在是看不下去给齐珩飞买了一打唇膏强制他每天都要涂,渐渐地也就养成了每天涂唇膏的习惯。可是最近忙起来连吃饭都是随便巴拉两口怎么还会记得涂唇膏呢。
齐珩飞深深吸了一口,将自己嵌入沙发。
烟雾缓慢而沉重的上升,然后无法阻拦的消散在空中。齐珩飞望着远处的通明灯火,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随后又笑了笑,他知道没有自己的那一盏。热闹的世界总是会把孤独衬托的异常冰冷,即使在人群里也只会遍体生寒。
古书跟在齐珩飞身边已经四年了,做事不算麻利有的时候还会犯迷糊经常咋咋呼呼的,挤破头想当齐珩飞助手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就属他在齐珩飞身边呆的最久。张仲瑜有的时候还会跟他开玩笑:“这孩子到底那里好了?床上功夫好花样多?”
齐珩飞笑骂:“放你娘的屁,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孩子小我快十岁了我又不是禽兽。他是个好苗子不要带坏他。”
不管张仲瑜信不信反正齐珩飞心里清楚,自己留下古书确实是没有那些心思。
因为古书身上那一股子咋咋呼呼执拗的劲儿,像极了十七岁的徐照月。当年的徐照月就是这样横冲直撞的闯进了齐珩飞的心里,再也没有出去过。齐珩飞也知道自己挺傻逼的在别人身上找徐照月的影子,他那几个前任有的嘴巴像他有的鼻子像他有的笑起来的嘴角弧度像他,可是他自己也清楚就算再怎么像终究也不是。
有时候齐珩飞还会文艺的想,徐照月在闯进自己心里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用力的关上了门,要不然震起的响声能回响的这么久。响到已经年近四十自己心里竟然还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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