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从所有的其他人那里——从那个女人的那里夺回你,你不会做任何人的新郎,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妻,从黑夜与雅各一起的那个人身边,我要一决雌雄把你带走你要屏住呼吸——茨维塔耶娃《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
徐照月特别喜欢这句话,甚至还将这句话抄在了日记的扉页。
只不过“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妻”这一小段里的“妻”被他改成了“夫”,齐珩飞曾经在无意中撇到了一眼,笑他孩子气跟一首诗较真。
徐照月好似无赖一样的反驳
“反正这个作者去世了又不知道,我还不能随便改改吗?”
齐珩飞问他怎么这个喜欢这句话,徐照月特别认真的说:“你不觉得这首诗特别像是写给我们的吗?”
齐珩飞想起来,当初徐照月即将要去上海上大学的时候向家里坦白性取向,被他父母一顿打。怎么着都不肯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有这么奇怪的性取向,骂他是个变态,觉得他恶心还想要打死他。他父亲拖着他去精神病院治病,徐照月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父亲的腿死也不肯去。他母亲一气之下将他关了起来,每天只给一日三餐不让他出门不让他碰手机不让他见齐珩飞,就连齐珩飞来下跪求情也被他父亲打了一顿轰出了家门。当时徐照月在房间里边哭边锤门让齐珩飞走,齐珩飞在门外强忍着眼泪没有动忍受着他父亲的拳头。眼角被打破流血齐珩飞都好像没感觉到痛的样子,最后他母亲用报警做威胁才让齐珩飞离开。
徐照月在窗户上看着齐珩飞捂着手臂的淤青,脚步踉踉跄跄失魂落魄的离开。徐照月心里像是被人拧着一样疼。
徐照月在哭自己同时也在哭齐珩飞,他该怎么办?徐照月觉得自己跟齐珩飞是不是就只能这样了?他觉得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看不见未来。
过了两天齐珩飞没有出现,徐照月在心里担心是不是伤的很重,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如同书上说的一样脆弱。他母亲给他送饭看见徐照月这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一想到自己儿子竟然闹出这种事情被外人戳脊梁骨忍不住出身嘲讽他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儿子,脸都要被你丢尽了。早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人就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掐死你得了。”
徐照月听见这句话低下头,有段时间没剪的刘海刚好遮住了眼睛。
他开口说:“......妈,对不起。”因为两三天没喝过水前天又哭的声嘶力竭声音异常干哑,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濒死之前的呻吟。
“呵,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说完,他母亲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噔噔噔的走出了房间,关门声特别响。震的门框都在颤抖,突然在他的裤子上多了一滩小水渍,在浅色的牛仔裤上显得分外突兀。
徐照月抬头,盯着门口哭的无声无息。这是这么久以来哭的最安静的一次,他边哭嘴角还露出奇异的微笑,仿佛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味。徐照月狠狠地擦干了眼泪,端起了放在一旁的饭菜吃的狼吞虎咽就连他平时最爱吃的酒酿丸子都没细细品尝。
徐照月吃得干干净净,看了一眼手里的碗。
突然将碗猛地砸向地面,大喊道:“爸妈,快开门放我出去啊!”一边喊一边砸门。徐爸徐妈听见儿子又在喊气不打一处来,双双进了徐照月的房间。
徐爸狠狠地打了徐照月一巴掌,“砰”的一声将他往衣柜用力一推。徐照月挣扎着爬了泪眼朦胧向徐爸说道:“爸妈,我求你了你就放我出去吧”徐母站在一旁满脸厌恶“你给我闭嘴!我是死都不可能放你出去跟那个男人见面的!我们老徐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种。”徐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待着,等我给你联系好医院。你要是再敢给我闹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都躺在床上闹!”
说完,徐爸走出了房间。
徐妈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哼了一声:“真是造了孽了。”拿起放在门口的扫把匆匆收拾了一下仿佛房间里有病毒一样连多一刻都不想呆离开之时又将门重新上了锁。
徐照月顺着衣柜坐在地上,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向地板。他蜷着双膝将头埋在膝盖之中紧紧的抱住了自己边哭边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良久,徐照月抬起头。在床垫底下翻出来了一张大合照,是高中毕业的班级集体照。
这是现在他和齐珩飞唯一的一张合照,在他向父母出柜之后,徐爸徐妈就收缴了他房间的所有东西。但凡是看着有些亲密的同学合照全部都被拿走了,这张大合照还是徐照月不小心将它遗忘在床上被卡在床缝才没有收走。
照片中的齐珩飞和徐照月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两个,齐珩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严肃。
就在拍合照的前天,他和齐珩飞还因为某件小事吵架,齐珩飞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在意的小事徐照月却觉得齐珩飞对自己没有那么上心。许照月原本还打算就此冷他一两天让齐珩飞向自己道歉,可是谁成想,摄像师在喊“一二三”的时候齐珩飞突然牵住了徐照月的手。
既克制又霸道,徐照月不自觉的轻笑。
照片上的齐珩飞不只是阳光太烈还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做小动作耳朵竟然红了,徐照月轻抚着照片上齐珩飞的脸庞。眼睛贪婪的描绘齐珩飞的样貌似是要将他刻在骨子里。
那时候的徐照月忙着恶补,忙着兼职,忙着和齐珩飞谈恋爱。
徐照月知道自己的文化课烂成了什么样子,每天中午就拉着齐珩飞在图书馆里补课。为了能让徐照月努力,齐珩飞还特别规定测验卷分数低于目标分会有惩罚。至于是什么惩罚全看齐珩飞心情。
现在徐照月回想起来,印象最深的竟然不是折磨了他半个多月的数学试卷也不是背了忘忘了背的英语。而是在阳光下跳跃的两只麻雀和用圆珠笔敲他头让他注意听的齐珩飞。
徐照月放下照片爬了起来走到床边,手伸到床底在找东西。
忽然,徐照月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瓷碗的一块碎片。
他故意引得父母进来为的就是这一小块碎片,在徐照月和徐爸的推搡之间他将一块碎片悄无声息的踢向床底。徐照月将碎片握着,锋利的棱角刺进徐照月的手掌鲜红的血从指缝缓缓流下。徐照月却好像察觉不到痛楚一样。闭着眼在思考某件十分严肃沉重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徐照月睁眼脸上满是悲怆和强装的镇定他松开手掌。血已经停止流出指缝间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色的痕迹。
徐照月拿起沾满血的碎片,漏出另一只手的手腕。青青紫紫的血管透过白皙的皮肤清晰可见,纤细、脆弱、仿佛一割就断。徐照月颤抖着手将碎片最锋利的一面对着手腕,只要一下血管里的血就会淌满床单。
“噔”窗户响起了被小石子击中的声音,徐照月愣住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可是又一声“噔”响起来证明不是幻听,徐照月扔掉碎片跑到窗边。
楼下站着的果然是齐珩飞,徐照月打开窗户想离齐珩飞更近一些。
徐照月在窗户边上哭的无声,齐珩飞仰着头静静的看着徐照月,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生怕自己错过一眼徐照月就不见了。
不知看了多久,齐珩飞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小袋东西向徐照月扔去。
还好徐照月家住二楼稳稳的接住了,齐珩飞边后退边示意徐照月进去。
徐照月舍不得,目送着齐珩飞奔跑的身影离开了视线。他拿起桌上的纸巾擦干手上还有些未凝固的血液,又抽取湿纸巾将袋子上沾到的血液擦干净。
徐照月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两盒自己以前吃的胃药一块自己很喜欢吃的巧克力还有一张纸条,徐照月拆开纸条上面写着:“好好吃饭,不想吃也要吃别饿坏自己。收拾东西明天晚上十二点半等我。”
徐照月猜到了齐珩飞让自己收拾东西的目的,从明天晚上开始。
他们之间只拥有彼此,再无其他。
徐照月收拾了两套衣服,和自己高中三年兼职攒下来的钱以及那张集体照。
虽然徐照月心里还是很紧张但还是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没有在徐妈露出破绽,还好徐妈根本就不想看他一眼再蹩脚的演技也不会露馅。
十二点半,徐照月早就等在窗前他向窗外望去,街上空空荡荡的月光将冷清的街道衬托的格外寂静。徐照月焦急的等待着齐珩飞,生怕他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
在暗处突然传来拖动物体的声音,徐照月探出身子张望期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齐珩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拖来了一张木梯,他将木梯依靠在墙上。示意徐照月爬着梯子下来,徐照月连忙背起早就准备好了的背包坐在窗户边上顺着楼梯爬了下去,在离地面还有四节梯子的时候,徐照月忽然停住了。扶住梯子的齐珩飞以为徐照月是碰上麻烦事了压低声音说:“别怕,小心一点我们还有时间。”只见徐照月小心翼翼的转过了身居高临下的面对面着齐珩飞,徐照月摆了摆手示意齐珩飞后退两步。
齐珩飞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的照做,哭了这么多天的徐照月终于笑了,跟那时在梧桐树底下冲着齐珩飞笑的一样。
只见他,用力向下一蹦将齐珩飞扑了个满怀。
徐照月哑着嗓子在齐珩飞耳边说:“我好想你。”
瞬间,齐珩飞红了眼眶。紧紧的抱住了失而复得日思夜想的宝贝仿佛要将他融入骨髓般。
“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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