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瑟瑟

    
    “臭流氓！！！”
    一声女人的尖叫在卧铺车厢里响起，好像钉子刮在铁皮上一样。
    我吓了一大跳，登时丢了一魂一魄。
    车厢里的人基本都被吵醒了，纷纷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看看是怎么回事。
    尖叫的女人是我的下铺，我睡在最上铺，她睡在中铺。
    睡觉之前，我还和她聊过几句。
    她和我年纪差不多，但一直单身。
    她本人非常困惑，说自己情场失意，职场也不得意，现在岁数大了，男朋友更是难找，真真是难朋友了。
    我安慰了她几句，说了些苍白无力的空话。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结婚了也可能离，顺其自然吧。
    没敢说实话，怕她误以为我在诅咒她。
    本来就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没必要掏心窝子卖惨。
    我打开手电，探出头往下看。
    只见女人坐在床铺上，紧紧地抱着被子，眼睛瞪着一个站在她床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起来还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浓眉大眼挺精神的。
    不过，现在神色很狼狈。
    他摆着手，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大姐，我不是流氓，真的，我上错床了，真的，你要相信我…”
    说着，他掏出一张火车票，展开来，“您看，我也是睡中铺，这是我的票，我名字这是，我在你们这个隔壁间，真的。”
    车厢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相信男人的话的，也有不相信的，也有头头是道做分析的。
    不一会儿，乘警来了，跟女人和男人说：“你俩一起来一趟乘警室，配合调查情况。”
    女人忿忿地掀掉被子，从梯子上爬了下去。
    男人看着乘警，焦急地说：“警察同志，我再有一个小时就到站了，调查大概要多长时间啊？”
    乘警面无表情地说：“那要看你配合不配合了。”
    男人又转向女人：“大姐，你要相信我啊……”
    “谁是你大姐，没完啦！”女人斥道。
    “行行，美女，大妹子。你要相信我啊，我要是错过了站，那，那我的工作可能就丢了。”
    女人听完这番话，还真的迟疑了一下。
    男人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时候，乘警发话了，“小伙子，她相不相信你，你俩都得去一趟警务室。快走吧，其他乘客还要休息呢。”
    男人没办法，只好跟着乘警走了。
    我又躺回到床上，经过这么一折腾，突然感到甚是乏累，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睡中铺的那个女人还在。
    她坐在窗边，正看着窗外出神。
    我下了床，坐到她对面。
    她回过神来，看向我，微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昨晚吵到你们了吧？”女人问。
    “还好，反正我本来就没睡着，一直玩手机来着。”我说。
    “昨天，唉……”女人叹口气，但看起来并不伤心。
    “事情怎么处理的？”我试探着问。
    “相信他呗。”
    “凭什么相信他呢？”我问。
    “一种感觉吧…”女人说完又看向窗外。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来了一条信息。
    女人赶紧抓起手机，边看短信，边露出甜甜的笑。
    是恋爱的感觉，我能分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