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也算养尊处优,可是到了随着渐渐长大,爹爹又娶了好多姨娘回来,
尤其是对三姨娘百般宠爱,这些年简直视我娘这个正妻为无物,
随便一个妾室都敢欺负到她的头上,我看不过去,便时常教训着那些弟弟妹妹,
因此没少挨打受罚,一旦被我爹骂了觉得委屈,我便躲到后院柴房里去,任他们谁也找不到我,
有时天冷了还会烧一把柴火,自己偷偷的从厨房拿东西烤来吃,
那时只有我姐姐知道我时常躲在那,还会趁着晚上带吃的给我。”
穆雪绵笑着回忆道,脸上竟带着从未有过的天真。
“你们姐妹俩的感情真是好.....”
司延茵羡慕的说道,反观大世子与三世子就有点......
“是啊,我娘性子软弱,不争不抢,也不会护着我们姐妹,
自小便是我们俩相互依靠,虽然看起来的富贵小姐,其实啊,
在府里的地位却连妾室的孩子都不如。
那几年我就时常在想,我究竟是这穆府的小姐呢,还是丫鬟呢?
若说是小姐,我偏又混的不像个小姐,若说是丫鬟,我又的的确确生在这穆家。”
“可言外界都传嫂嫂性子傲慢刁蛮,我倒觉得嫂嫂只是个直性子罢了。”
司延茵感叹道。
“从小到大都无人管我,我又不如我姐姐那般懂规矩,只道是瞧见什么便说什么,
自然是讨人嫌弃。”
穆雪绵又瞥了一眼窗外的贤禾,只见她被冻的站在原地不住的跺脚,
却又不敢进屋来,模样在她眼中着实滑稽。
“初见时,我却有情绪,还望妹妹别埋怨。”
穆雪绵转过头来,望着眼前的女子。
不知为何,她对司延茵的印象是极好的,即便那是一次并不算愉快的初见,
可她就是对这个女子留了一丝印象,再见时,便更是好奇的凑了上去。
初见时,却是以为嫂嫂是个不好相处之人。
“唉!你还是人前唤我嫂嫂,人后唤我雪绵吧,这一声嫂嫂我着实有些吃不消。”
穆雪绵叹了口气,昨天自己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如今却已成人妇。
“这.....”司延茵欲言又止。
“无妨,你不说我不讲便无人知道。”
穆雪绵安慰她后,又扭头看了眼窗外的贤禾。
见她已冻的脸色通红,嘴唇也无了血色,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打开门冲着外面说了一句:“进来吧!”
站了一个时辰,贤禾的腿早已冻的麻木,向前一步险些摔个跟头,糕点也差点掉落一地,
还好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要不要坐下来缓缓身子?”
穆雪绵这时候倒是猫哭起耗子来了。
“不....不必了.....”
贤禾颤抖着身子站在一旁。
“真是不巧,刚刚与茵儿聊的太热火了,一时间将妹妹给忘了,
我瞧啊这糕点都冻透了,也没味道了,不如丢了吧?”
“你......”
贤禾虽知她有意刁难,不想却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耍弄于她。
“怎么?妹妹觉得可惜?
那便端回去亲自享用吧?”
穆雪绵将糕点单手托起,塞进了贤禾怀中。
这硬糕点与新做出的糕点比,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妹妹不如回去尝一尝,品品两者有何不同?”
“我....我不喜欢吃冻硬的食物。”
贤禾阴沉着脸回话。
“我也不喜欢木头似的愚人。”
穆雪绵忽然笑道:“只会自作聪明妄想掌控别人,却不知自己连做一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世子妃此话是何意?”
贤禾的脸终是绷不住了,她知道穆雪绵对穆莞宁之事耿耿于怀,定不会轻易饶了她。
只是不想自己有心与她示好,却被平白摆了一道。
“自然是送给妹妹的忠告,并无他意,
妹妹想如何诠释都可。
还有,我知道你从前是世子的婢女,踩着狗屎运当上了妾室,
你这妹妹妹妹我听着也不太舒心,不如......”
穆雪绵眨眨眼,站起身来:“不如今后在我面前就自称奴婢吧?”
“世子妃,我好歹也是世子的妾,算峥隆园半个主子,
怎的在世子妃面前就成了奴才?”
贤禾气急败坏。
“峥隆园的半个主子?我看你还真敢说。
这峥隆园如今有两个主子,一位是世子,另一位便是本世子妃,
你这半个主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即便如此!我也是世子娶进门的!”
“娶?妾室入门何时要用到娶字了?”穆雪绵眉毛一挑。
“从古至今,妾室入门都不得从正门入,你偏连侧门都没得走,
更是连妾室都不如。”
“你.....”
“我乃世子八抬大轿择良辰吉日明媒正娶的世子妃,
垮的是王妃亲燃的火盆,用的是亲王斟满的交杯,踩的是王府正门的石阶,
迈的是峥隆园主室的门槛,你又是哪里冒出来低贱胚子,还敢在这里与我争辩?”
穆雪绵忽然回身朝着贤禾的脸甩了一巴掌,被打的没怎样,
倒是吓了专心看戏的司延茵一跳,手中的捏着的无花果都差点掉到地上。
贤禾捂着脸,没有反驳亦没有争辩,似乎早已想到穆雪绵会赏她这巴掌似的。
司延茵知道贤禾并不是个能忍受屈辱之人,对她的不哭不闹倒是有些疑惑。
而下一刻,贤禾的话更是让她小小吃了一惊。
“世子妃教训的极是,是奴婢以下犯上了。”
“嚯?倒还挺识时务?”
穆雪绵也被她忽然的顺从搞的一愣。
“刚才是奴婢冲撞了世子妃,惹的世子妃不高兴。”
“知道便好,看你还不算蠢,今儿就先放过你,端着你的糕点走吧。”
穆雪绵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是,奴婢告退。”
贤禾命丫鬟端着糕点,临走前还福了福身子,从头到尾面目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
“哼!对付这种卑鄙虚伪之人,还不是一个巴掌的事?”
穆雪绵望着她的背景,脸上颇有些得意之色。
这不是贤禾的作风,此事定是另有蹊跷,
虽然刚才是穆雪绵有意挑衅,可是贤禾却也是挑着话来讲,
倒像是有意煽风点火一般,怕不是要去大世子那里告状了吧?
司延茵又与穆雪绵聊了一会,便以去迎三世子为由离开了。
从峥隆园出来,路过花园小路时,果不其然的撞见了大世子与贤禾,
还好两人背对她而站,并没有察觉。
“穆雪绵真是太过分了!”
司延茵瞧着詹泰岇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妾身只是想去给世子妃问声安,结果却被她罚着在雪地里站了一下午,
还说什么自己喜欢冻硬了的糕点,结果妾身给她端进去,她便又一口不吃,
还找借口打了妾身,说着从今后自己是峥隆园的主人,她说一别个都不许说二......”
“真是反了她了!这峥隆园什么时候轮到她说了算了!”
大世子握紧拳头,看着贤禾肿起的右脸心中更是淤气。
“世子千万别去质问世子妃,万一她知道是妾身来与世子诉苦,妾身就......”
“你怕她做什么?我才是峥隆园的主子!我还没死呢!
峥隆园还轮不到她做主!”
大世子说罢袖子一甩,气冲冲的朝峥隆园而去。
贤禾却没有跟着他,而是望着詹泰岇的背影冷冷一笑。
早先听丫鬟讲,大世子清晨时气冲冲的便从房间里出来了,
去家宴时更是连世子妃都没等,她便知道昨晚他们俩过的并不愉快,
今日本是想去探探穆雪绵的底,瞧瞧有没有机会接近她,却发觉她果然如传言中一般是个暴脾气,
这却正着了贤禾的道,大世子本就不喜强势之人,从穆雪绵进门开始,大世子便低沉着脸,
想必定是对着门亲事很是不满,如今二人又相处不来,大世子如何厌恶世子妃,倒是给了她翻身的机会。
司延茵蹲在一旁,望着贤禾嘴边挂着的冷笑只觉得不寒而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兔子急着会咬人这句话很适合于贤禾,
而贤禾这只兔子,怕是不只会咬人,还会吃人吧!
她本是世子婢女,本以为近水楼台会得到世子青睐,不曾想大世子对她并无兴致,
曾经因为大世子窥觊与她,贤禾可没少给她使绊子,如今如愿以偿的成了大世子的人,
心思却想着往更高的地方爬,这个女人,已然不只是不简单可以形容的了,她简直有着扭曲的野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最后,大世子究竟会不会被贤禾给吞了呢?
司延茵满怀心事的回了誉院,不想狐狸却已经回来了。
“家宴早已结束,你去哪了?”
詹孑空坐在院子里,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冷一般。
“我被世子妃叫去峥隆园了.....”
司延茵走到他面前,握了握他的手,还好并不冰冷。
“是才回来?”她问。
“刚进院,穆雪绵找你何事?没有为难你吧?”
狐狸问道。
“没有,倒是看了一出好戏。”
“她与贤禾?”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司延茵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
“走吧,进屋去!给你看样东西!”
狐狸摇着轮椅吱嘎吱嘎的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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