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来,安宁和爆竹两个丫头每逢夜里,便会去昭西阁吓大夫人一吓,
弄的莫姑姑也开始神经兮兮,以为西园真的闹鬼了。
“难不成前些日子请教阴阳先生超度的法子没成功?辛姑姑与珠雀的鬼魂还逗留在此?”
成念溪抱团被子坐在床脚,瞪大着眼睛观察着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
之前她日日噩梦,甚至时常梦魇,双手双脚均动弹不得,
只以为是辛姑姑与珠雀一同像她讨命来了,吓的她赶忙派人出去讨了些符纸回来,
每逢阴云遮月便烧给她们,有一次还差点引的昭西阁起火,这才做罢。
她知道自己就像朵正在一瓣一瓣渐渐凋落的残花,永无回春之日,
可是她还要顾及成府,顾及家人,还要顾及她最想保护之人的安危,她还不能倒下,
至少,不能在戚小云之前倒下!
“你说,凭大夫人这般鼠胆,居然还敢接二连三的害人?”
安宁瞧着成念溪每天夜里的疯癫样,着实有些不明白:
“看她的样子,又不似什么穷凶极恶之人,百鬼不侵,神佛不敬,
明明怕的要死,心中还好似有愧一般,怎的就如此狠心辣手?”
“也许是身不由己,也许恶不在面,鼠胆蛇心,或许是她的恶毒总是会战胜
她残存的善念和恐惧,所以才会屡屡决绝,杀人不眨眼。”
爆竹若有所思的回道。
“反正不管如何,是被迫也好,是刻意也罢,她总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几日后,西园传出消息,大夫人病重需要静养,暂且将后园所有的打理都交由二夫人手中。
“你说,咱们这样下去不会真的将成念溪给吓死了吧?”
爆竹进门时,安宁正在为老夫人上香。
她刚从小少爷房中出来,将仿照老夫人旧枕的新枕送了过去,说是自个发现老夫人的枕头开线了,
便私自拿回去缝补了,小少爷也是两三天鲜头,告诉她既然自己抱着枕头也梦不见祖母,
不如将枕头塞进柜子里好好放着,也可好好珍藏。
爆竹见他如此说,心中别提多乐了,这枕头无论布料还是针脚,都远远比不上老夫人的枕头,
小少爷只要细细一瞧便会发现端倪,旧枕头乃是证物,她自然不能还不能还给他,只能先移花接木骗一骗小少爷了。
“啊?你说什么?”
爆竹想着枕头之事,一时没有将安宁的嘀咕声听进耳朵里。
“我说,咱们再这般去西园装鬼,会不会把成念溪给吓死?”
“应该不会.....”
爆竹摇了摇头:“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另有蹊跷?成念溪还想搞出什么花样?”
“还不得而知,些许是我太过敏感吧,毕竟面对大夫人这样的对手,
不时时提防着实不行。”
“也对!”安宁赞同的点了点头:“谁知道她会不会忽然间又起什么幺蛾子。”
为了替老夫人之死收集证据,爆竹提议出府去广瑁堂找乐流江,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等多有关魂枯草的事情,
日后也可请他出堂为老夫人作证,安宁听后却支支吾吾,似有疑虑,不过在爆竹的再三追问下,
她还是带着爆竹去了广瑁堂,不出所料,第一日乐流江便拒绝了她的请求,并告诉她,
自己不会再告诉她任何有关魂枯草之事,更不要说为她们出堂作证。
“这算什么啊!你是医者!惩奸除恶与治病救人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我这双手只管救人,不管害人!”
乐流江依然头也不抬。
“这怎么能是害人?只是请先生出面辨识魂枯草罢了。”
“恕不奉陪!”
乐流江依然冷漠的回道。
“乐流江,你不要太过分.....”
一直站在一旁没吭声的安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过分?过分的是你才对,以后不准带外人再来我的广瑁堂。”
乐流江手一抬,冲着门口的兼游命令道。
“送客。”
“是......”
兼游一听,只能迈步进来,恭请爆竹与安宁离去。
“果然是个怪痞!”
爆竹着实想不出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难道是不想被牵连其中?
“还以为是什么江湖神医,原来不过是个胆小鼠辈......”
“不是他胆小,只是.....”
安宁似乎有苦难言。
“只是什么?”
她却不以为然,难不成还有什么惊天秘密不成?
“只是他性子古怪,不善言语。”
“这算什么理由!纵容罪恶,等同于枉顾人命!”
爆竹气的白眼一翻。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总还会想到办法的。”
两人回到恒府,梨花正在东园等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爆竹见她一脸焦急。
“二夫人身子不太舒服.....”
“好,我跟你回去一趟。”
她跟着梨花进昭西阁时,二夫人正躺在榻上唉声叹气。
“夫人.....”
“哎呦!”榻上之人似乎并未听见,依然高声哀叹着。
“哎呦!真是难受死我了,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
爆竹扭头问身后的如玉。
“不知道,从早上起来就这个样子了,直嚷着肚子发胀。”
“请大夫了没?”
“请了,并无大事,脉象正常,可能是昨儿晚膳吃的有些多了。”
“那她还在这哭天喊地的做什么?”
爆竹十分不解。
“不晓得,大概是想你了吧......”
如玉在一旁偷笑道,她家夫人不是最擅长演戏了吗?
这些日子虽然嘴上巴巴的骂着,其实总是盼着爆竹能有一日忽然出现在门口。
“夫人,爆竹回来看您了。”
梨花走到床边。
“谁?谁回来了?”
二夫人似这才回过神来,眼珠子朝她站的方向一瞥,接着滴溜溜转了一转。
“呦,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某些人都在东园生根发芽了呢.....”
奴婢听闻夫人不适,便急着赶过来了.....”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就算有什么事,也劳烦不到你的大驾。”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奴婢也是南园之人啊。”
这人也忒小心眼了,怎么如今还在计较?
“哎呦,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聊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是?”
一旁的周奶娘见主仆还在僵持,赶忙插话进来解围。
“我饿了,从早上都还没吃东西呢......”
二夫人忽然捂住了肚子,一脸快饿晕过去的模样。
“奴婢去给夫人做些吃食。”
爆竹心领神会,这妇人定是想念她的果茶和糕点了。
她这一走,戚二夫人是肚子也不胀了,胳膊也不算了,哧溜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
望着她的背影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周奶娘瞧着这一对冤家似的主仆,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家小姐嫁入恒府已有数十年余,怎的就还像个孩子一般?
这该如何是好?
爆竹回小院做好了糕点汤羹,喂乐了二夫人,这难伺候的主子这才眉开眼笑,
主仆间的关系总算加以缓和了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起床去东园唤小少爷穿衣起床,因为今儿是新的教书先生进府的第一天,
总得让小少爷给先生留下一个好印象,她催着小少爷去了书房,自己则打算给他好好打扫一下屋子,
并趁机将旧枕头给拿走,以防哪天被贪玩的小少爷给发现,那便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她打开衣柜,正想给新枕头套个罩子,不想柜子里除了小少爷的几套衣裳外,却并无枕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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