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味道是从豆南阁传出来的。”
“什么?豆南阁?”
“对!”
“怎么会,二夫人最喜干净,半点异味都沾不得。”
丛儿并不同意。
“我也纳闷,这几日豆南阁中明显有股怪味,
可是却不见二夫人发火,也没嚷着让下人们里里外外好好检查一番,
难道是夫人上次小产后,嗅觉不灵了?”
“你是说二夫人的鼻子嗅不出味道了?那也太惨了吧?”
丛儿唏嘘。
“围在一起叽喳什么呢!”
梨花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吓的两个丫鬟赶紧闭紧了嘴巴。
“还不快去干活,地扫完了吗?”
“是.....这就去...这就去。”
心箩拉着丛儿急急忙忙的走开,梨花却还是听见了她小声嘀咕着。
“怎么梨花身上也有这股怪味啊?”
“唉!”
她有什么法子?每晚都被二夫人拉扯到天亮,
白天上午都在补觉,下午还要干活,连澡都没得时间泡。
她叹了口气,转身进了豆南阁。
瞧着二夫人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便张嘴问道。
“夫人,那身黑衣裳该洗洗了吧?
不然这方圆一里都快被我们熏死了。”
“不急,再等几天,洗了没有地方晾晒。”
“我拿回小院晾就是了,一个晚上准干。”
“我瞧你就是想偷懒吧?”
二夫人眼珠一转,狠狠的瞪向了她。
“哪有...哪有...”
梨花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入夜,梨花又被二夫人拽出了南园,
夫人,爆竹和如玉皆比我机灵百倍,为何不找她们陪你?
梨花蹲在马厩里哈欠连天,她已顾不上周围的马粪味道,
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们俩自有她们的事要做,且我每晚这般守株待兔,
爆竹也并不认同,我不拉着你还能拉着谁?”
“敢情是没人陪才了想到我.....”
梨花委屈的瘪瘪嘴。
“嘘!
有人.....”
二夫人忽然瞪圆了眼睛,一只手慌忙捂住了梨花的嘴。
她没有看错,却是有两个人影正朝这边而来。
她赶忙低下头,就着月色想分辨出来人。
“念溪,近日来莫姑姑没少在主子面前提起你的不是,
你要多加小心。”
这个人的声音,怎么颇为耳熟?
“我知道,我不在乎。”
大夫人开口说道。
“是大夫人!”
居然果真被她们给等到了。
梨花悄声惊叹。
可一旁的二夫人却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只在乎你是否安然,我在他们眼中,
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
“别担心,事成之后我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地方。”
男子抚上她的肩,坚定着他的诺言。
“仲痕,我怕,他们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去。”
“有我在,我会料理好一切,你只管在西园等我。”
这边一对璧人叙着旧情,那边二夫人却是冷汗淋淋。
大夫人那一声仲痕,直直敲在了她的心尖上。
“仲痕,戚仲痕!”
原来一直以来与大夫人私姘之人,竟是她的亲叔叔。
她死死握住了拳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戚家与成家向来水火不容,这成念溪究竟是何时与戚仲痕勾搭到一处去的?
戚小云心中正在百感交集。
身旁的向来反应慢一拍的梨花,却似乎也猜透了男子的身份,
她借着月光悄悄探出头去,想要一探究竟,不想却惊扰了身旁的马儿嘶吼出声。
“谁?谁在那里?”
男子顿时警觉起来,放开怀中的人看向了马厩,
梨花来不及蹲下,却是被这对私会的男女逮了正着。
“糟了!”
成念溪大惊失色,没想到她一再谨慎,
却还是被人给撞见了,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她不仅要胜败名裂,
连成府上下也要跟着遭殃。
梨花一见自己已然暴露,赶紧低下头给戚小云使了个眼色,
趁着马厩中马儿的喧闹声,她蹲下身子对戚小云安慰道。
“我去引开他们,夫人留在这不要作声,天亮南园汇合。”
“好.....你要小心!”
戚小云紧紧握了握她冰冷的手。
“嗯。”
梨花坚定的点了点头,抬起一条腿,笨拙的翻出了马厩。
“追!他跑了!”
成念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赶忙催着戚仲痕追上去。
躲在马厩的戚小云瞧着二人已被梨花引开,
不由得心头一紧,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梨花,心中不住的祈祷
梨花一定要平安才是!万不可被他们抓住!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四周万籁寂静,
戚小云探出头去望了望天,天已微微渐亮,
不晓得梨花甩开他们没有,人是不是已经回了南园?
从后院回到南园,豆南阁依然漆黑一片,
戚小云将蜡烛点上,脱去黑衣,坐到天亮也没等到梨花归来。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恒府上下依然不见梨花的踪影。
她派人将整个皇城都快翻了个遍,梨花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不能去质问成念溪,她没有证据,况且那个人,那个人却是她的叔叔,
成念溪的私情一旦被戳穿,她们戚府也将受到连累。
“不如去问问大夫人?不会是被她藏起来了吧?”
如玉也跟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觉得她会承认?”
爆竹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那怎么办?”
“只能接着找,还能怎么办?
从马厩到南园途经之路我找了好多遍,
也没找到任何梨花留下的痕迹,
没找到人,反而证明她暂时是安全的。”
其实她心中也很是忐忑,她不能断定梨花是否已遭遇不测,
只是在这没有头绪的日子里,她们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
第五天一大早,李管家带人匆匆忙忙的进了小院,
爆竹刚睁开眼就被哐哐的敲门声给震醒了。
“谁呀?”
如玉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爆竹却已经迅速披上衣裳去开了门。
“李总管?”
“快点,你快些穿好衣裳随我来一趟。”
李总管满头大汗的催促道,身后还跟了几个下人。
“何事如此惊慌?”
“先别问了!”
李总管深深叹了口气,似有隐瞒。
“好.....”
爆竹催着如玉穿好衣裳,两人连脸都未来得及擦,
便跟着李管家火急火燎的出了门去。
她们跟着一干人等到来了偏院一处厢房前,
厢房大门四敞开来,门外正围着几个下人不知窃窃私语着什么。
“这...这不是厢院废弃的厢房,已经用来做库房了吗?
发生了何事?”
如玉曾来这边厢房帮忙打扫过。
“唉!明儿府中要招待几位远亲,老爷让我将东边厢房收拾出来,
只是有间厢房的衣柜坏了,我便差着丫鬟过来库房找个新一点的换过去,
结果....结果没想到,那丫鬟瞧上一个柜子,找人过来搬时,
却发现衣柜后边的梁上吊了个人!”
“什么?吊了个人?”
如玉听闻吓的瞪大了眼睛。
身旁的爆竹却是听的心肝一颤,抖着声音李管家道:
“李管家,觉得....觉得那人是梨花?”
“是....我瞅着像...
便赶忙找你们来仔细辨辨。”
李管家连连点头,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
“梨花?不!不会是梨花!”
如玉在一旁的不住的摇头,头发都被她晃的乱成一团。
“我进去...我进去看看...”
爆竹定了定神,推开门外的人迈了进去。
吊死的人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
爆竹每走一步,心便犹如被斧头重击了一般,
她缓缓蹲下身子,手还没扯到白布,
便认出了尸体手腕上带着的榆木手链,便是相赠梨花之物。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一滴接着一滴,不断地滴到了尸体蒙着白布的脸上。
“你先莫哭,你还没掀开来看,怎么就认定是梨花了?”
此时如玉也撞起胆子,跟着李总管走了进来,
话虽如此,但瞧着爆竹一脸悲痛的样子,她却不敢再走上前半步。
爆竹停在半空的手顿了一顿,终是下定决心慢慢掀开白布,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白布下,却是如此残忍的熟悉,
她双眼紧闭,如往常赖床时酣睡的模样一般。
放下白布,眼泪已经再也流不出半分。
“怎么....怎么了?不是梨花是不是?”
如玉瞪着大眼期待的望着她。
“李总管认错了是不是?”
“走,回南园。”
爆竹没有回答她,而是拉扯住她的手臂。
“回南园做什么?”
如玉站在原地不肯跟她走。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回南园告诉夫人,梨花....找到了....”
“你说什么?”
如玉的眼泪执着的吊在眼眶里,怎么也不肯落下去。
她不愿相信,此刻躺在厢房地上那冰冷冷的尸体,会是几天前还与她斗嘴打趣的梨花。
“不,不可能,我要看看,我要亲自去看!”
“别看了!”
爆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别看了,就是她。”
仅仅六个字,打断了如玉心中最后绷着的那根弦,
她踉跄着往后退去,险些将身后的李总管撞个大跟头。
“走!”
爆竹扶住了她,扯着她的手冲出了厢房,
她知道,她们都无法再在那间屋子里呆下去。
每望向尸体一眼,她的心都如刀割一般。
梨花,真的如此离她们而去,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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