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穆雪绵身穿从俏喜那拿来的下人衣裳,
蒙着脸鬼鬼祟祟的溜出了峥隆园。
早前她特意让俏喜去前院探了路,对西厢房的位置依稀有了些判断,
穿过花园到琴裕阁,琴裕阁侧院有一处小路,可直通西厢房,
本以为她提前出发,又找到了俏喜口中的小路,
今晚赴约定万无一失,可谁曾想,她刚刚拐到假山后,
便被巡夜的管家给抓了个正着。
“哪个园子的丫鬟,三更半夜竟敢在外面瞎晃悠,
莫不是惦记着偷点什么?”
穆雪绵冷不防的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心中又做贼心虚,条件反射的便朝来时的路上奔去。
“站住!给我抓过来!”
管家一瞧这丫鬟似惊慌的鸟一样乱窜,定是做了什么脏事怕被惩罚。
“管家,人抓到了.....”
穆雪绵还没跑几步,便被下人们狼狈的逮了回来。
“哪个园子的?”
“.....”
是聋了还是哑了?
“峥....峥隆园...”
穆雪绵捏着嗓子。
“峥隆园?你当我是傻子吗?”
管家用力戳着她的肩膀骂道:“这儿离峥隆园十万八千里,
我不点着灯笼怕是都要迷路,还敢骗我?”
“我...我真的是峥隆园的丫鬟....”
“那便抬起头来,让我认认!”
管家说着便去拉扯她的面纱,
穆雪绵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被奴才这般无礼过,
瞧着管家的手爪子直朝她的脸伸过来,习惯的便是一巴掌赏了过去。
“哎呦喂!你...你好大的胆子!”
管家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
恨不得再原地转上一圈才稳住身子。
“给我抓住了,今儿还收拾不了你了我!”
管家撸起袖子便朝穆雪绵扑了过去,
争执间惊动了琴裕阁的丫鬟芙茸出来探望。
“魏管家,这半夜三更,何事吵吵闹闹?”
芙茸瞧着这一群人围在侧院好似在打架一般。
“没事!逮找个贼人,我这下正要修理修理她。”
魏管家还在和穆雪绵撕扯成一团。
“住手,快住手,你要修理便带回去修理,
怎么在这喧哗,扰了王妃的休息怎么办?”
芙茸瞧着魏管家越嚷越大声,赶忙上前全解道。
“我今儿偏要瞧瞧你的脸不成!”
那知被惹怒的魏管家却全然没听见芙茸的话,
一心一意的对付着眼前的蒙面丫鬟。
穆雪绵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比得上魏管家的力气,
终是在一番搏斗中被扯下了面纱,惊呆了众人。
“大...大世子妃?”
芙茸惊的瞪圆了眼睛。
“嗯.....”
穆雪绵见身份已暴露,也不再躲闪,
只在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该如何善后。
“奴才....奴才不知是世子妃,奴才有罪。”
这边魏管家也在瞧清了对方的脸后,吓的双腿一软。
谁料眼前的人是谁不好,偏偏是这跋扈出了名的世子妃。
琴裕阁,王妃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魏管家,他的脸上还有着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目无表情的穆雪绵。
“你们先下去吧.....”
王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是。”
下人们陆续退下,她这才走到自家儿媳身旁。
“雪绵,这大半夜的,你穿了一身下人衣裳所谓何啊?”
“儿媳...儿媳不过是出来探探虚实。”
穆雪绵小声回道。
“哦?探探虚实?探什么虚实啊?”
王妃疑问。
“儿媳听说,大世子晚些时候回府了,却迟迟不归,
原来是在侧院厢房带回了艺坊的姑娘,一直留恋花丛罢了。
儿媳不知究竟在哪处厢房,便想着四处都找一找。”
“荒谬,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谣传?”
王妃蹙眉质问道。
“母妃,此等闲话已然不是一次两次传到儿媳耳朵根下了,
大世子虽为儿媳夫君,却也是当朝亲王世子,身边多些女眷也无可厚非啊。
儿媳断不会做一个怨妇,容不得世子纳妾,再说,那贤禾,如今不也是好好的吗?
母妃想知道儿媳有没有为难她,去峥隆园一问便知。”
“我不是责怪你看泰岇太过严,而是这等空穴来风之话你自不必当真。”
“不必当真?前些日子被母妃赶出府的凤叙楼歌女,也不是为大世子而来?”
王妃听闻此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她。
“儿媳之前确实对世子疏忽了些,然而如今儿媳只想好好与世子过日子,
想要做他的贤内助,只是世子却对我冷若冰霜,母妃,
我才是他堂堂正正娶进门的正妻,可他却连瞧都不瞧儿媳一眼,
只对着那些卖艺卖唱的女子神魂颠倒,别说是这府中流言四起,
儿媳怕万一传回到穆府,也叫穆家上下蒙羞啊.....”
“我明白,我会好好劝劝泰岇,
其实,我早先嫁给王爷时,王爷待我也是如此。”
王妃显然已经听信了她的一番话,居然苦口婆心的劝慰起她来。
“像我们这般出身富贵,却又嫁给权贵的女子,
这一辈子做的最多的,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权贵族的册点里,本就没有什么真情可言。
雪绵,你尚还年轻,很多事慢慢便明白了,
我已叫了那几个下人封口,你半夜外出一事不会有人知道,
你且安心回去,泰岇这边,我自会给你个交待。”
“那便...谢过母妃了。”
从琴裕阁出来已过了三更,她不敢再去西厢,若是再被下人们瞧见,
那便是掀起了惊天骇浪。
还好她之前听俏喜打探到,大世子时常在侧院厢房金屋藏娇,
那时她只是冷笑一番,庆幸詹泰岇玩的越花花,她便越自在,
没想到,经过今晚这一闹,却正好被她用来做了挡箭牌。
回到峥隆园,她换下衣裳躺到床上,刚刚闭眼上,却听到了屏风后一声轻轻的叩击声。
“谁?谁在那里?”
她吓的一个激灵从榻上坐了起来。
借着床头留的那盏醒夜灯笼,她瞧清了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人。
“二....二世子....”
只见詹修贤站在屏风前,也不说话,只一双鹰眼紧紧的盯着她。
“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没去西厢?”
他问。
“我....我....”
“你什么?”
“我未曾想去。”
她拽了拽被子,后背僵直成一条线。
“我看见你被魏管家捉住了。”
詹修贤忽然勾了勾嘴角。
“你看见了还问我做什么?”
她有些气恼,脸红成一片。
“我担心你有事,所以才跟了过来。”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她害羞的低下了头。
“那便不问问我有没有事?”
詹修贤走到床前,一张俊脸上的乌青甚是显眼。
“为什么与大世子打架?”
她接着烛光瞧着他脸上的伤。
“因为他对你出言不逊.....”
詹修贤坐到她的身旁,一股熟悉的海棠香传到了她的鼻子底下,
她记得自己曾送过他一个香囊,里边装的便是海棠。
“难道.....”
“在想什么?”
他忽然低下头来。
“你说,大世子对我出言不逊?”
她微微闪躲开来。
在这温热的夜,伴着暧昧的烛光,若说她心里不曾想些什么,
却也是骗人的。
“我们在花园碰见,看他身旁多了个眼生的女人,
便问了两句,没想到他却开口嘲笑你,我一时忍不过,
与他争吵起来。”
“那他既然打你,你为何不还手?”
“我怕还手,他便会将气撒到你身上,你刚嫁给王府,处境尚未稳定,
王妃和大哥都不信任你,你若与大哥继续不合下去,他们必然会想办法对付你。”
“对我不利?”
穆雪绵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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