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霆。”护士推门走了进来,叫着我的名字。
我答应着说:“在呢。”
“采一下血样。”说着,她很平淡的,拿着一根细长的针管,向我走过来。
到不是说,怕疼,怕打针,可是这么长的针头,这么长的针管,这是要抽多少血,当然,我也不是晕血。
“害怕啊?”护士温柔的笑着对我说。
“不害怕啊。”我故作冷静的笑着,但是能感觉笑得脸上的肉在抽搐。
“那你抖什么,放松,不要绷的这么紧,肌肉都出来了,还怎么抽血,放松点,一会就好了。”她像是幼儿园哄小朋友的大姐姐一样,说话非常温柔。
突然觉得脸很热,羞愧的低下了头。
“好了,你自己按一下,等到不出血,就可以了。”
“喔。”头也没敢抬的答应着。
护士递给我几张单子说:“一会,先去一楼,大厅面的右侧往里走,到CT扫描室做一个检查。”
接过了单子,披上一件外套,对四个家伙叮嘱着说:“你们在这里,不要乱跑啊,我一会就回来。”说完关好了房门,一转身,一阵头晕目眩,第三天了,肚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吃过,就只是喝了几瓶水,快点去做完了检查,我要吃顿饱的。
来到了一楼,正好和李医生撞了个对脸,他拿着一堆文件,很匆忙的样子,一边招呼着我往CT室走,一边说:“今天对你的脑部,做一个重的检查和扫描,主要是看一下,那个黑点究竟是什么,有没有病变,拿着这个单子,检查完之后,上四楼脑神经科,找张医生。”
接过单子之后,李医生没有停下脚步,急匆匆的消失在人群中。
CT室推开封闭的门,有如一种走进刑场的沉重心情,迈步进来,按照医生的指使,直挺挺的躺上了扫描床,不知道接下来,会对我宣判什么样的结果。
扫描结束后,大脑一片空白,提心吊胆的向四楼走着,这也许就是病人的心理吧,尤其是像我这种,脑袋里有个洞的人,虽然不停的自我安慰,可是越安慰,就越悲观。
感觉自己,一定是得了不治之症。
恍神之间,走到了四楼,在脑神经科,门前停了下来,机械性的推开了门,门吱呀的响动着,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坐在办公桌边,想必他就是张医生,他侧对着我,抬了一下头,手里没有停下写字的笔,淡淡的对我说了句:“进来吧。”
我像是被他这句话,往里推了一把,走了进来,把手里的单子放到他的桌子上。
张医生拿起我的单子,凝神瞩目的,一张张一页页仔细的看着,随后,他带上了眼镜,身体向前倾俯,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拿着鼠标点着电脑,表情十分凝重的,盯着电脑看了一分多钟。
在人来人往,声音喧嚷的医院,唯独只有这间办公室里,死气沉沉的安静,我很紧张,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角,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我说什么。
许久,他看了我一眼,一楞,似乎看得出,我很紧张,为了让我放松,他声音缓和的说:“别紧张,小伙子。”他指引着我,看向电脑说:“这是你刚刚拍的CT图片,通过断层的扫描图像来看,在你右脑的确是有个黑点,但并没有恶化的迹象,初步判断不是初期的肿瘤,更像是一个贯穿性的伤口,你以前有没有受过什么伤,比如说撞到过头,或者说有什么硬物,曾扎进过脑袋?”
我想了想说:“硬物扎进脑袋里,没发生过,到是打篮球的时候,经常被砸头,也跌倒过,撞过脑袋,但不至于摔出脑洞吧。”
张医生摆了摆手:“小伤不算,有没有经历过,剧烈的撞击,导致昏迷的那种,因为剧烈的撞击,通常会导致一些物体刺进脑袋里,比如说露在木板外的钉子,碎玻璃,树枝之类的。”
“被雷劈的那次,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昏迷。”我坚定的回答。
张医生沉思了一下说:“嗯,下午会有专家,通过网络会诊,对你的病情在次进行确定,现在我来检查一下,你的中枢神经和左脑,看看你的视觉,听觉,语言等方向,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我楞楞的点了点头。只见张医生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我说:“来,读一下上面的话,先看看你的语言能力,有没有问题。”
接过了他手中的纸,看到上面写的内容,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这样也行么,可是看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也许吧,毕竟是第一次住院,哪儿懂那么多。
我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语言障碍,于是清了清嗓子,吐字清晰,声音洪亮的朗读着说:“扁担长,板凳宽,扁担没有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
读完之后,看到张医生,不是很满意的轻轻摇头,难道我的发音不对?哪儿读错了。
他又拿起一张纸,递给我说:“来,读一下这个,在试试。”
我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有点犯难,从小学开始,读课文都是哼哼唧唧的敷衍,因为觉得读课文,和催眠曲的效果是一样,这么拗口的,真的能念好么:“司小四买了四十四斤四两西红柿,史小世买了十四斤四两细蚕丝...”
张医生连连摇头,说:“这种速度不行,测试不出来,念的快一些。”
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念着:“司小四买了四十四斤四两西红柿...”
张医生失望的说:“啧啧,好像语言功能有障碍呀,在念快点。”
“司小四买了四十四...”
“不行,在快一点。”
“司小四..哎呀。”我卷着被咬破的舌头,捂着腮帮子,小时候念课文,也没这么清晰过啊。
张医生看着我的样子,舒展眉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小伙子,真实在,跟你开了个玩笑,哪有用绕口令看病的呢,不过对于一些特殊的患者,这样可以锻炼...”
看到我一脸黑线的表情,老医生这才停了下来,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的递给我一张纸说:“这个才是对你的检查。”
接过白纸,我没有说话,默默的站起身,退到了门口,睁大双眼,仔细的看了又看,门上的指示牌,的确是脑神经科,不是精神病科,没走错啊。
在看看屋里的老医生,他一脸正色的看着我,神情之中似乎是在告诉我,之前两次是在开玩笑没错,但这一次是真的。
我重新走回来,直楞楞的坐下,喉咙干涩,嘴唇发紧,举起了手里的纸,按着上面写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黑灰化肥灰会挥发发灰...”
“噗,哈哈哈...哎呀,很久没见到,你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完全被他给愚弄了,只感觉头上,布满了乌云,恨恨的揉着手里的纸,合着我进来时,看到你写个不停,全是在写绕口令啊,不由得气愤的说:“大叔,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玩的很开心呐。”
张医生努力的,抑制着开心的情绪,说:“别激动,虽然和你开了个小玩笑,但这也是我的一种测试方式,刚才是对你的语言功能,和情绪控制力的初步测试,嗯,还不错。”
“那深度测试的时候,你想怎么玩?让我用牙齿拉卡车,还是舌头上挂铅球,这是医院,还是整人部落啊。”
张医生像个老顽童一样,摆着手说:“那些都是特技,你还不错,通过一系列测试,大脑的中枢神经,都没有受到影响,语言和思维逻辑清晰。”
真不知道,你是为了寻开心,还是认真的,让人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老医生拿起笔,在单子上写了些什么,可以确定的是,这回写的不是绕口令,因为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他递给我,温和的说着:“出门,左转,隔三间办公室,耳鼻喉科,让医生检查一下,你的视觉和听力。”
我心有余忌的接过单子,问着:“应该不会在念绕口令了吧。”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严肃的说:“怎么会是绕口令呢,对病人的检查,是要依靠正规而系统的医学。”
那就不要拿绕口令,跟病人玩的,那么开心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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