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清河中的泥石流

    
    “琳儿，听说你前几天与人比武输了！”一位白发苍苍，眼神略带有些许杀气的老头面对徐琳，问道。
    “弟子不武，未能胜过，若丢了师傅颜面，还请师傅责怪。”徐琳低头拱手而道，眼前此人便是自己的师傅，锋殿第二把手，许晃许长老。
    “为师并不看重颜面，但你的性格我还是清楚的，告诉为师，”许长老绕着她周围边走边问，“与他约战前，是否自认有把握胜他？”
    徐琳沉默了会，道：“弟子······当时的确自认为有把握胜他，但······”
    “但，却败了。”许长老接话而道，“那可知你败的原因？”
    “弟子不知，请师傅指点！”
    许长老看了眼自己这名亲传弟子，叹气而道：“天才之名本就繁重，再加上你这好斗性子，灵力修炼速度倒快过他人。但也因此导致你灵力波动过大，进入地境之时根基不稳。”
    “根基不稳会导致运行灵力不畅，进而可能无法顺利施法，甚至无法施法。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了，这就随我前往修炼塔，待在那，直到灵力稳定为止方可出来。”
    徐琳急道：“可是······”
    “没怎么可是的，听为师便可。”并不想听徐琳拒绝的许长老走出了房门。
    徐琳眼神黯淡几分，道：“······是。”那一声很小，就连本人都似乎听不到。
    许长老带着徐琳走出了房门，迎面走来的便是何清凝和苏师姐。两人见到许长老面面相觑，都感觉到奇怪，这与预想的不太一样。
    两人颔首行礼，道：“许长老！”
    “嗯——”
    许长老冷漠地从她们两人走过，跟在后面的徐琳只好用无奈的神情向她们摇摇头。
    等到他们走远，苏师姐疑惑问道：“不是叫我教她做糕点的吗？她和许长老这是要去哪？”
    “不知道呀！”何清凝也略感迷茫，“看样子是教不成咯。”
    修炼塔，那是剑宗为了弟子们能够安全，平静和有效地修炼灵力所设立的三十六重塔。每一座山峰的灵力浓郁处都会建立修炼塔，以保证弟子们的修炼速度。消耗积分进入，修炼时间也与消耗积分多少成正比。
    每一座修炼塔都会有一位守塔长老，锋殿的守塔长老已年过四旬，修炼早已到了瓶颈，对于每一天进来的少年少女们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羡慕。
    守塔长老收拾了下眼前写着号码的木牌，眼睛瞄了眼刚刚进去的女弟子，心中还是起疑。他看得出，那娇美的脸颊有几分忧郁；他听得出，那轻盈的脚步声有几分不愿。
    在一旁的许长老带有一丝命令的口吻道：“不要让她随意走动，在灵力没有稳定之前不许她出来。”
    守塔长老看了眼他，道：“我明白了。”
    “那件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了。”不知几时，许长老严厉的面孔冒起些许忧伤。
    看样子，他还是没忘掉那件事啊。守塔长老叹了口气道：“清楚。”
    ······
    时间过了多久，徐琳不知。但她能知道外面已经夜黑了，因为那桌上放着守塔长老送来的烛火。
    她盘坐床上，运行灵力，四周的灵力都围绕着她，虽有不愿但还是按照师傅所教的方法来稳固自身灵力。可是，能感受得到，稳固灵力的事没有一丝进展。肯定不是师傅所教的方法有问题，那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全心全意修炼的缘故了。
    她放下了手，好不容易凝聚的天地灵力也随之散去，望着四周的这一切，一张床，一张桌子和椅子，还有画满阵法符文的墙壁。在剑宗的时间或许有一半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吧，徐琳心中想道。
    她从床上下来，站起，一步一步来到了门口。盯着那把手有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了它。门打开了，但徐琳还是出不去，眼前的这个刻满符文的蓝色屏障让她望而却步。
    这是——禁制！师傅的意思吗？她知道要是没有师傅的命令，守塔长老不会无缘无故地释放禁制困住弟子的。
    徐琳低下了头，转身的那一刻顺手把门关上了。坐回床上思绪万千，徐琳没有打算继续修炼，心中如此挂念一个人，又有何心情修炼呢？
    想到了那个人，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徐琳抬起头望向了天花板，心中不停地道：“那个人现在在干嘛呢？离比武还有四天吧，他会怎么应对呢？他应该知道自己打不过的吧，放弃吗？不会的，以他那种傻子的性格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要是他的话，明知打不过，可能就会······”徐琳看着窗户，并向之走去。
    修炼塔所在便是训练区的旁边，从这个十寸大小的窗口看出去，应该能看得到训练区的情况。
    来到窗户旁，透过窗口望向外面，去寻那个期待的身影。
    是他的话，应该会勤奋地修炼吧，即使明知打不过。徐琳四处而望，心中便道。
    如今外面已是漆黑一片，训练区如此宽广的地区也只剩寥寥几人。徐琳注意到了一边，伸头而望，眼中满是喜悦。
    训练广场的中心，有一人御两柄飞剑，灵力在其周围环绕。两柄剑上下飞舞着，似乎在操练武法。不过即使远处看去，从飞剑的轨迹也能得知，此人还是不熟悉操作。
    熟悉的身影加上笨拙的身姿，绝对是那个傻子。
    也正如徐琳所想，训练广场中心的此人就是云潇。
    云潇看了眼手中的武法书，再操控一次飞剑，让飞剑的飞舞轨迹更加流畅。使用飞剑释放武法，云潇这还是第一次，对于如何注入灵力到飞剑从而释放武法，这样的操控还没人教过他，而飞剑显得很笨拙也是必然的了。
    云潇仔细看着手中画满操控手势图的武法书，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修炼上，并没发现远处修炼塔上的第二十八重的窗口处，有一人正在望着这里。
    徐琳笑容满面地望向那边的一切，那个人，那个男人，在做的事，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她就是在享受这一切带来的满足感。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训练广场由寥寥几人变成仅剩一人。剑依旧在天空飞舞，云潇双指并拢操控着它，而她自然享受着一切。有没有到禁足时间，徐琳也不在意了。反正他若未走，那她仍续观看。
    双剑飞舞、交叉、迂回，每一遍的飞行轨迹徐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估摸云潇操练哪种武法来应对比武吧。
    轨迹又如上一遍相同，可徐琳开始发觉不对。剑的飞行方向不对，人的位置也不对。
    不要！此时她的内心开始担心起来。脑子里预测的事情似乎要准备发生。
    云潇在广场中心细看着武法书，由于是夜晚，没有多少亮光，需要埋头去看，还在心中先一次又一次地演练。可，他没发觉，受到他心意控制的飞剑此时却向他袭来。
    那一柄飞剑向上飞舞，再来一个迂回，直冲云潇刺去。
    不要！
    它环绕一股灵力，所拥有的威力对于一个毫无防备的人来说，将是致命的。
    “不要！”徐琳还是喊出了声。
    迟了，那边听不到徐琳的声音。云潇被飞剑刺去，倒地不起。
    “云······潇？”徐琳显得慌乱，手不自然地伸向了那个方向，眼睛更是瞪大，希望能看清楚那边那人的情况，或者说伤势。
    距离有限，终究看不清楚。徐琳一咬牙，瞪向那门，急忙来到了门前。
    门被打开，呈现眼中的就是那蓝色屏障。徐琳将屏障的上下左右都观察一遍，随后运起手掌，将灵力聚于掌心，释放武法，击向屏障！
    嘭！
    以掌心为中心，屏障上泛起一道波纹扩散四周消失于门的边缘，就像石头丢进平静的湖面，引起一道道波浪，可波浪之后湖面依旧毫无变化。
    “不行吗？”徐琳看了眼前的屏障，沉默了下来，瞄了一眼窗户后再次运起灵力于掌心。
    “可是！我必须出去，寻他······”
    那蓝色屏障上再次泛起一道道波纹，也如第一次那般扩散四周，消失于门的边缘。可这掌法与禁制的对撞终究还是引起了灵力波动，惊扰了旁边房间里的弟子，同时也惊扰到修炼塔的守塔长老。
    守塔长老坐在椅子上，看着杂书。塔上的一阵又一阵的灵力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斗殴？不，只有一方的灵力。入魔，看着灵力的气息也不像。
    守塔长老放下杂书，站起走向台前，拉出下面的一处抽屉。说来也怪，抽屉一拉出来就与抽屉两旁的符文相连接，而抽屉里面就是画满符文的奇怪手印。
    守塔长老将手放上去，闭目养神，感受抽屉里所带来的灵力。守塔长老隶属于守护长老一列，仅有天境实力，没有圣境强者所拥有灵力探测，要探寻塔内发生的情况还得依靠阵法。
    探索了塔内一圈，守塔长老就清楚了是许长老亲传弟子的房间发生了情况。
    守塔长老无奈叹道：“唉，这师徒俩之间是有什么矛盾吗？”一个让他起禁制，另一个又在破开禁制，这让他很为难。
    话闭，守塔长老闭目感应体内灵力，并将灵力传输到那符文手印，开始阵法传音。
    “此禁制非金牌弟子的实力不可破，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声音来到徐琳的房间内，可徐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旧全力突破禁制中。
    徐琳淡道：“我知道。”
    守塔长老继续道：“禁制乃是你师父所命，若你未稳固体内灵力，那我将无权撤走禁制。”
    “我清楚。”
    “违抗你师父之命，其罪，你可担当不起。”
    守塔长老清楚，以许长老的脾气，要是知道他亲传弟子如此抗拒，必会大发雷霆。他清楚，身为许长老亲传弟子的徐琳自然也应该清楚。
    “我当然知道，”她继续道，“师父之命不可违抗。但！我也深知，心之所愿亦更不可违。”
    徐琳咬紧红唇，运起掌法再一次轰击于屏障，可屏障依旧纹丝不动，甚至没有淡去的迹象。看样子，并不是长久攻击就能破开屏障，自己已经大耗灵力了，体内灵力所剩无几。
    徐琳停下手，眼神黯然。
    自己比武受伤，他愿意为她撑腰，可当他受伤倒地，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在他身边。徐琳内心充满了自责。
    “放弃吧，你破不了这禁制的。”守塔长老见她停下，进一步劝阻道。
    放弃？
    ······
    “放弃？傻子才随随便便地放弃呢。”一个男孩蹲伏在地上轻蔑地说道。
    “可这个季节很难找到蟋蟀了，明天就要上剑宗了，我们还是回去准备准备吧。”背后的小女孩苦喊道。
    “我不，我就是不想轻易放弃。”
    “可这季节真的很难找到的啦。”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
    那一次男孩蹲下的忙碌背影浮现在她的记忆里，她笑了，那张笑容里满是柔情与惬意。
    带着那一抹真切的笑容，徐琳盘膝而坐，从灵环取出两颗淡黄色的回灵丹吃下。由于耗了大部分灵力，必须运法恢复体内灵力，同时心中思考对策。
    长久攻击对禁制无用，只能放弃此做法了。禁制非金牌弟子的实力不可破，也就是说攻击力度必须达到金牌实力才能破开禁制。我见过金牌弟子之间的比武，但要达到那种攻击力度，以我现在的灵力程度即使运用最强的武法也不及三分之一。
    该如何是好？
    ······
    运法几分钟，徐琳放下了手，灵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徐琳嘴角处露出浅浅的笑意，坚定的眼神表示她此刻下定的决心。
    只能拼了！
    徐琳站起，运起全身灵力。灵力环绕着她全身，小指处的灵环透着异样光芒。
    顿时间，双剑齐出，灵光万丈。
    徐琳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再一次挥舞掌法，而这次不同地便是双剑环绕飞行于她的周围。
    见此态势，守塔长老越发迷茫，既然她已试过不可破，为何她还要做出殊死一搏之态。
    徐琳呼出一口气，运起掌法轰击屏障，同时间，双剑挥舞着，但看得出，挥舞的剑法不同。最后，一剑砍向屏障，一剑刺向屏障。
    便是如此，三处地方同时进击屏障，导致屏障波纹不止。大量灵力灌输向手掌和双剑，持续轰击屏障。
    三种武法同时释放？
    守塔长老大惊，此一幕的精彩不亚于一场金牌弟子间的比武。这与御剑不同，两把剑还是三把剑的飞行仅靠口诀和心意的控制便可。可武法不同，运用三种武法，不仅是灌输与释放灵力的量，甚至操作时的动作以及其中的细微程度都有所不同。
    “此女的天赋还当真不一般啊。”守塔长老感叹道。
    忽然间，屏障破碎的声音从塔上传来，看样子，禁制已经破开。
    守塔长老离开前台，心中叹道：“看来只能与她好好交谈，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吧。”
    正当他有此想法时，徐琳御剑飞行，从上方飞行而下，如飞马般从守塔长老身旁飞驰而过，离开了修炼塔。
    守塔长老本是一张欣慰的脸孔瞬间紧皱眉头，怒道：“看样子得好好教她什么叫做宗规了！”
    另一边，徐琳冲出修炼塔，飞向训练广场中心。风在脸上嘶吼，剑在脚下尖鸣，徐琳只在心中喃喃自语：“潇潇，潇潇！”
    焦虑与担忧让她不顾一切地往前飞，即使有人在后面尾随，徐琳也不想过多在意。
    越过围墙，一眼瞧去便是宽广的训练区。在微弱的星光下，徐琳见不到一人存在，而在本该云潇倒下的地方也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走了吗？
    徐琳跃下灵剑，注意到了地上的一滩血迹，再向四周寻找，想再一次见到那熟悉的背影，可仍旧没有找到。
    徐琳望向一处，那是训练区的出口。
    现在追，或许还来得及。
    带着这股信念，她迈步向前，正欲追寻。一把灵剑从空中刺下，插入距她前方半步远的地下。那把剑充斥着灵力，似在警告着徐琳不能再向前一步。
    守塔长老从她身后走出，严肃的神情警告道：“跟我回去，领罪！”
    徐琳没有回头，低下头看向那摊血迹，眼中满是忧虑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