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贺国荣起身穿鞋下了床,他不想继续在卫生院,准备到区水利站去。护士见状说道:“请你们记着到收费处结一下账。”
贺国荣看一眼窗台上晾晒的几张零钱,说:“麻烦你帮问一声,多少钱?”护士出去问了回来说:“一共是一百八十五块。”贺国荣说:“这么多?”又看窗台上,那十几块钱,差太远了。
护士说:“你用了什么药,接受了什么治疗,都记得有的,可以去看。”贺国荣想怎么办?只有先借一下?还没有转过脸,就听张泽问护士:“可不可以先记账?”
护士说:“这个我不知道。”
张泽说:“叫你们院长来一下。”
护士说:“院长不在,到县城进药去了。”
张泽说:“副院长呢,会计呢,总有一个负责的,叫他们来。”
贺国荣说:“他们有他们的制度,就不要为难她了,我想这样,我就先在这里呆着,我写一张借条,余蕴你签个字作证,然后请你跑一趟,回到区里面从区财政上把这笔钱先借出来,替我把医药费付了,我回去,三天之类把钱送来还了。”
余蕴为难说:“区财政的钱要书记区长两个人的签字才能动,少一个人的都不行。”
林生智说:“他两个不是有矛盾吗?”
张泽说:“就因为有矛盾,才采取这样折中的办法。”
余蕴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些?”
张泽说:“我有内线。”
贺国荣说:“张泽你去站里把纸和墨水拿来,我们就在这里写。”
“你要写啥?”
“写地下水库渗漏的的专题报告,今天把它完成了,请余区长拿去把区委区公所的公章盖上,明天送上去。”
“这医院里桌子也没有,怎么写?”
“不怕,就在被子上写,办不了出院手续,那我就呆上一天,等一会打个电话给我爱人,余区长明天送报告去,找她拿钱来就是。”
张泽去了。
林生智直摇头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觉得不妥,这叫什么事呀,这事情不能从私人的角度来考虑,还是应该从区的角度,从全区老百姓的角度老考虑。贺主任从县里风尘仆仆下来,义无反顾地直接就下到地下水库里去,那是要冒多大的风险呀,我们谁不担心的要死呀,他现在遇到了危险,被伤害了身体,他是为了谁?为了他自己吗?再怎么他也是为了我们区的老百姓,为了解决那几个村的生产和发展。要是这点事都解决不了,今后我们区里面有什么困难,那谁还会主动下来呀,还谈什么为我们服务作奉献呀。”
余蕴就咬了一下牙帮说:“都不要说了,林生智,走,你回家去拿点,我也去区上找点,把事情先给办了。”
贺国荣说:“不用,你们就不要为这个事着急了,就按我说的办。”
余蕴拉林生智。
林生智说:“我们两个都走?留下贺主任当人质?”
余蕴道:“说啥话呀,走吧,别给我说你作不了老婆的主。”
林生智说:“是呀,你不知道我是典型的耳朵呀。”
贺国荣要起身阻拦,余蕴使劲把林生智拉走了,几分钟又回来了。贺国荣十分诧异,这么快?
林生智说:“贺主任惊喜吧,我们遇到到天使了。”
他们后面是护士,一脸笑容走进来,说:“我都听见你们说的话了。我家就住地下水库附近,是我老爹第一个发现水库漏水的,他也是最着急的,他是村民小组长,全村几百亩田就靠着水库的水,听说修不好了,没有人管了,大家都着急得不知怎么办。”
余蕴说:“谁说修不好?没有人管了,贺主任不是亲自来看了吗?他马上就写报告,报告交上去就会引起重视,应该是可以修好的。”
“这个好消息我要第一个告诉我老爹,让他转告全村的人,让大家都放心。”护士拿出粉红色钱包,掏出一百八十五元来,交给余蕴:“你们先拿去交了吧。”
贺国荣忙问怎么回事?林生智说:“她是天使呀,她刚好有钱在身上,要给你垫付医药费呢。”
贺国荣忙摇手说:“不行不行,哪能这样呢?我的医药费怎么会你来垫付呢?”
护士说:“那有什么?你来帮我们修地下水库,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借钱给你算个啥呀?”
林生智说:“应该说这是件好事,贺主任你就领这份情吧,依我说,电话你还得打,明天余区长送报到县里,你爱人还得去找,把钱拿来还给小护士,就是打个时间差而已。”
余蕴说:“既然护士是真心实意,而且代表了她老爹的愿望,那贺国荣你就认真对待,我们把报告交上去,你还得要追踪服务到底,直到把水库修好为止。”
贺国荣点头:“我会的。”
余蕴付完账,贺国荣再次感谢护士,与余蕴林生智一起来到区站,半路遇到张泽,他递过纸笔,说要去邮政局取信件,分手走了。
三个人坐下商量给县里写专题报告。余蕴让林生智执笔。林生智就不好意思起来,说写得不好,并且在站里就负责办具体业务,不负责这一块,所以不会,现在贺主任在这里,我们更不敢造次,老师来了,请师师作主,贺主任文字功底了得,而且又懂行,早就听说了,他原来在水利局就是笔杆子,局里面编撰的好几本书,都有他的名字呢。
贺国荣解释,只不过我当时参加了,领导们就一定要写上我的名字,算不得什么成绩。林生智热情地说:“贺主任低调得很,有成绩都要谦让,贺主任写的材料我们都听说了,一次到位,不用修改,县里面没人敢挑毛病。写报告的的事不是我不愿干搞推脱,确实是我没有这个能力,读书时候不上进,参加工作了就更加停滞不前了,在贺主任跟前我真的感到羞愧。”
余蕴听不下去,说:“你感到羞愧我就感到好受?你是不知道,他还是我们贵汇地区的作家呢。”
贺国荣赶忙说:“余蕴你就不要粉我了,我算什么作家呀,论诗作,你就比我写得好。”
林生智说:“这就更对头了,你们都有作家诗人的头衔,和你们一比,我就简直是文盲半文盲。更何况二位还是领导,前途大大的有,我呢,小小办事员一个,就只会办点琐碎小事,跑跑腿而已。”
余蕴生气了说:“什么都不会,都是胀干饭的。”贺国荣见此情景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说:“好,我写就我写。”
他要林生智找圆珠笔。林生智说:“圆珠笔好嘛。”
贺国荣说:“就用铅笔,写错了好改。”
林生智说:“铅笔字不长久,容易被抹掉。”
贺国荣说:“改好了再用钢笔誊正。”
林生智说:“那多花费时间。”
余蕴道:“你是话多,不是说是文盲半文盲吗?这下又显示出好有水平的样子来。”
林生智做个怪样,拿来了纸笔,又问要多少时间?贺国荣说:“一个小时差不多。”
林生智说:“贺主任写着,我去买烟。”
贺国荣问余蕴:“你要是有事,也去吧。”
余蕴感慨说:“我不抽烟,我那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专题报告写好了,拿给余蕴看,余蕴说:“贺主任写的东西用不着看。”
“什么用不着看?快好好的看,好的文章是修改出来的。”
“说得好,好的文章就是修改出来的。”
随着声音,张敬民进来了,后面跟着林生智。林生智说:“我在朱家门市买烟,就看见张县长的车停在门口,再看是张县长坐里面,招手喊我,问说知不知道贺国荣现在在哪里,我说太巧了,我们刚才都在一起呢,就在区站里面。张县长就说走,我们过去,我不敢怠慢,赶紧跟在后面过来了。”
张敬民和余蕴打过招呼,对贺国荣说:“刚从地下水库上来,不好好休息,就忙着搞什么报告。”
余蕴把林生智叫到外面,问说:“你都给张县长汇报什么啦?”
林生智说:“余区长你不要多疑,我没有怎么说,只是张县长问起是贺主任是怎么下去的,怎么上来的,我也就实事求是说了一下。”
余蕴道:“那你就抓住表功的机会啦?”
林生智说:“我不敢表功,功劳主要是余区长。我没有忘记说了,你余区长从头到尾都在场,着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余蕴说:“我也不是说你一定要说我的好,我是说这张县长作风与别的领导不同,不会偏听偏信呢,真话假话他听得出来,所以我提醒你注意。”
转回身进屋,就听张敬民问贺国荣:“渗漏的地方,搞准了吗?”
贺国荣说:“我把救生圈绑在在缝穴上面的石头尖上,进去用电筒就可以看见,我看那缝穴,采取灌浆的办法是可以的。这个时间要抓紧,耽搁时间长了害怕那救生圈掉下来。”
张敬民转身对余蕴说:“你们赶紧把报告弄好送到县水利局,我回去后就督促他们加快速度,尽快通过审查,争取地区支持一下,抓紧在明年春汛之前修补好,确保蓄水。”
张敬民要离开区里,继续往前走,他要去山里头见邢厚泽,邢厚泽几天前就带口信给他,说现在季节可以了,鸽子花小苗已经成活了,可以来搬回去了。
鸽子花树的事贺国荣知道,在县的北部边界山涧里,生长着这种珍稀树种,那邢厚泽常年在乡下,对县境里生长的各种植物了如指掌,他观察鸽子花树不同季节的生长情况,写成了资料,就放在张敬民家里。张敬民给贺国荣看过,贺国荣很钦佩文章写得精细,建议拿去发表,张敬民说邢厚泽不同意,说还不是时候。
余蕴感到吃惊,邢厚泽老师不是住在长坎乡吗?什么时候来到长坪的?张敬民说,你们不知道,除了长坎,长坪,长箐那边也有他的一个住处,一年四季他会分别到这些地方去,每次都会住上一段时间,他对这些地方的季候,环境特征,农作物生长情况特别有研究,他的笔记本可以说有四五十本了。
余蕴止不住惊叹:“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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