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屠元魁从墙洞中飞身跃出,穿越回廊,紧追窃贼之时,突然从天井口罩下一个巨大的绳网。
屠元魁来不急思考,急欲返身,于是甩手将九环刀缠绕到身后回廊的立柱上,把自己从半空中硬生生拽进二楼回廊。
与此同时,绳网铺天盖地飘然下落,把腾跃在天井口的窃贼网住,他越是挣扎,绳网收得越紧。随着绳网的逐渐收缩,窃贼就像钻进渔网里的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嗵的一声掉在地上。
“啊哈,抓住了!”
“把他捆起来,吊在屋檐下,等天亮再说。”
“是!”
随着齐声应答,从一楼回廊里跳出四条大汉,三下五除二将窃贼捆绑起来,吊在了客房门洞旁的回廊下。
屠元魁站在二楼回廊边上,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时懵了。
这是些什么人?难道是我雇用来的那几个车夫干的?绝对不会,他们哪有这本事,再说,我也没带绳网。那么,要不就是官府派来的捕快?或许是吧。不管怎样,我得把被盗的银两讨回来。屠元魁这么一想,毫不犹豫地翻出回廊,跳进天井当中。
看到院子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四条大汉立刻拔剑迎了上来。其中一人大声质问道:“谁?你想干什么?”
“我想讨回我的银子。”屠元魁回答道。
“我们没拿你的银子,你走开!”又一条大汉呵斥道。
“你们是没拿我的银子,但他拿了……”屠元魁手指吊在屋檐下的窃贼说道。
“那也等明天问清楚再说。”那汉子显得有些极不耐烦。
“不行,我现在就要!”屠元魁担心天亮以后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嗬!你还讹上了是吧?”那汉子嗤笑一声道。
“二哥,我看他们是一伙的,干脆把他抓起来算了。”另一个汉子鼓动道。
“是呀二哥,把他也抓起来一并送到官府衙门里,看他有何话说。”又一个汉子怂恿道。
屠元魁虽然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和穿着装束,但一听他们的口气便知不是官府衙门的捕快,心里更加觉得必须把这窃贼弄到手。于是冷哼一声,手提九环刀迎了上去。
在天井里半边明半边暗的月光和客房门洞里斜照过来的微弱的灯光下,屠元魁和四五个手执凛刀冽剑的黑影,在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中,旋风般打斗在了一起。
屠元魁心里明白,这几条汉子并不是坏人,他不想伤着他们,但必须把他们制服。为此,在激烈的缠斗中,他的九环刀只用来防卫和格挡,主要是集中注意力乘隙给对方一拳或一脚。
这一拳一脚刚劲有力,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几条汉子虽然训练有素,但每每中招,或撞门墙,或挂二楼回廊,在那里痛苦的呻吟。
“是谁在这里撒野?”
四条汉子刚刚被搞定,屠元魁突然听到门洞旁边一间大客房的双扇门轰然打开,随即,一位满脸胡茬的壮汉立于门口,怒目暴吼。
这声音苍劲有力,震荡屋宇,隐隐释放出一股吓人的气势。
屠元魁站在天井中央循声望去,见那汉子脸膛紫红,肌肉颤动,头发飘散,似光芒四射,浑身的衣服鼓涌起来,身体显得硕大粗壮,四肢浑圆,十分高大威猛。
哼,他用拟态来威慑对方,搞小动物警告天敌那一套,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屠一刀。思忖间,屠元魁已经甩手抛出九环刀,那断刀拖着黄铜细链像蝴蝶翩跹一般带着犀利的杀气飞扑过去。
壮汉猛见一团白光在眼前闪晃,急忙躲闪,但身上的蓝色织锦缎大襟袍已经被割裂得片片飞散,只剩下两只袖筒还套在胳膊上。这一景况让他不由得大吃一惊,急遽仓促后退,同时双手猛然一撩,两扇木门砰一声合上,将九环刀扣在门内。
那断刀在屠元魁手中黄铜细链的遥控牵动下,夹在门内仍像怪物一样摇头摆尾,杀气不减。
壮汉跨上一步,倏然抓住刀柄,在扯拽刀链的同时,纵身跃起,双脚猛踹木门,轰然一声,两扇木门拦腰折为四块,带着呼啸声平飞出去。
屠元魁眼看四快木板飞砍而来,仓猝倒身闪过,只听木板砍到回廊立柱和客房门墙上,在身后发出轰隆哗啦的声响。
壮汉猛拽刀链,将屠元魁从另一头拉飞起来,并把黄铜细链急速缠绕在强健的臂膀上。
两人迎头撞到一起,迅速展开贴身肉搏。
此时屠元魁才发现,这壮汉并非虚张声势,他强大浑厚的内力几乎无人能敌,若不尽快脱离纠缠,凶多吉少。这念头一闪,他急忙腾出左手向右手腕部一拍,迅捷打开断刀环扣。
就在屠元魁分神之际,壮汉趁势飞身摆腿一脚侧踹。这一脚势大力沉,锐不可当。
猝然间,屠元魁的胸部受到猛烈一震,身子不由得弹飞起来,撞向二楼正对院口的那间客房,从前窗破窗而入,又从后窗破窗穿出,直摔到客栈外圈的车棚马厩前的甬道里。
白青云和小翠姑娘他们所住的房间正是二楼正对院口的那一间。
自屠元魁看望过他们并离开后,小翠姑娘就闩上房门,燃起房东备在房间内的一盏油灯,坐在床沿上,望着飘忽幽暗的灯光,心绪渐渐进入深思。
她想得更多的是屠元魁这个人。
说起来我俩已经认识好多年了,但从未说过话。每次见面他都要过来纠缠,而我总是不理不睬,前几天,他又要送我一对翡翠玉镯,也被我拒绝了,不知道我的冷漠是否伤害了他?刚才看到他温情脉脉的眼神,我的内心倍感愧疚。唉!以后还是对他好一点吧,毕竟这次随他出来,一是为了云儿,二来就是要嫁给他,一辈子都要随着他,依靠他……
在小翠姑娘静静沉思之时,白青云像个猴子一样蹿上跳下,忽而跳到床上,忽而爬到窗台上,急切想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面向院口的窗户半开着,白青云正趴在窗台上往外窥看着院子里的动向,小翠姑娘忽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急忙走过去,一边伸手去拉白青云,一边斥责道:“云儿,快下来,这里太危险了!”
就在她走近窗口向外一看的刹那间,一个不明物体突然向这边砸来,她下意识地拽住白青云的腰肩向后一倒,只听砰的一声,一个黑影破窗而入,随即又从后窗哗啦一声飞出。没有停顿,没有落地,黑影裹挟着凉风直接从室内穿过,将前后窗棂撞得粉碎。
室内的灯光被穿堂风瞬间熄灭。
小翠姑娘一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匆忙翻起身将白青云拉到床上,摸索着找出火折子点燃油灯,灯光忽闪了几下,过堂风又将它扑灭。
她不再去管灯,哆嗦着搂住白青云蜷缩在床上,只感到心惊肉跳。
惊吓之余,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白青云挣脱小翠姑娘的束缚,从床上溜下去,趴在破碎的后窗上看黑影的去向。
窗外是满地如水的月光和远处黑咕隆咚的车棚,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屠元魁被壮汉踢飞到车棚马厩前,中途连续受到了多次撞击,使得五脏六腑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艰难地爬起身来,忽然发现车棚内的马车上插有旗幡,仔细看去,其上绣着黄色的“金鑫镖局”四个字。
“那是镖车?金鑫镖局的镖车?那么……刚才那个武功高强的壮汉就是金鑫镖局的掌门人金含笑啦?哦,怪不得呢!”想到这儿,他快步纵上房顶,像飞燕一样落入院中,抱拳高声问壮汉道:“好汉莫不是闻名天下的金鑫镖局掌门人金镖头——金含笑?”
那壮汉发现他竟然没死,先是一怔,转而想起刚才打斗时缴获的那把断刀,猜测他或许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快刀手屠元魁。听到发问,他赶忙抱拳还礼:“阁下莫非是闻名江湖的快刀神侠屠一刀?”
屠元魁赶忙又是拱手一礼,歉然道:“对不起,得罪!”
那个叫金含笑的朗声大笑道:“哈哈,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哈哈哈哈……”笑声中似乎有风呼啸,震得四周回音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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