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计在于晨。
刘三一大早便来到齐新生家,一来把铁剑交给齐新生,他说这是个厉害东西,砍柴很好用。二来瞧一瞧齐新生有没有被那疯丫头打死。
齐新生收拾好行李,这些年来自己省下的也就二两银子,刘三给他拿了三两,凑了个五两装在了包袱的最里边。家里唯一的一点米做了米饼,也装起来。他伸手去摘房梁上的宝石,却不够高,跳起来也够不到。这时疯丫头瞧见了,她一把抱起齐新生,齐新生被她抱得措手不及,想要挣脱下来,却发现疯丫头抱得无比结实。他抬头,看见宝石就在眼前,无奈摘了宝石。
摘了宝石,疯丫头依旧没放手,抱着齐新生转来转去,齐新生被她抱得烦了,大声吼了一句:“你这疯子,有完没完,放我下来!”
疯丫头听了,放下齐新生,低头不动了。齐新生突然想到这疯丫头是个武林高手,吓得赶紧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骂你的,你别生气,别打我。”
齐新生说完偷偷瞧着疯丫头,疯丫头依旧低头,乱发遮住她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齐新生壮着胆子走过去,轻轻撩起她的乱发,发现脏兮兮的小脸上泪光阑珊。
看到疯丫头哭了,齐新生一阵过意不去,他轻轻抱住她,柔声道:“抱,让你抱,别哭了。”疯丫头听了,抬起头笑了,眼泪将她脸上的污尘冲的一条一条的,很是滑稽。齐新生看到她笑了,松了一口气,突然疯丫头又把他抱了起来,傻笑着继续转来转去,齐新生一脸委屈,哇的一声也哭了。看到齐新生哭了,疯丫头转的更快了。她边转边说:
“宝宝乖,宝宝不哭。”
滨海城刘府。
正午时分无人来取水,刘府门前冷清,护卫们虽站的笔直,却也有些无聊。此时门前来了一个汉子,汉子醇厚朴实,牵着一匹老马。护卫们见了,来了精神,赶紧凑过去,问道:“来者何人?看你脸生,是来观景还是寻人的。”
汉子瞧着护卫,有些紧张的问道:“请问这里是刘府吗?”护卫们听了,打趣笑道:“你这汉子,找的是哪个刘府。”汉子听了慌道:“滨海城还有别的刘府吗?俺也不知道哪个刘府,这下糟了。都怪村长没给俺交代清楚。”
这时一个玄衫青年走来,呵斥道:“好好待人!”
护卫们瞧见青年,赶紧乖乖站好,同声道:“是,山叔叔。”
青年来到汉子身前,问道:“这小哥,滨海城就这一座刘府,不知你寻刘府作甚?”
汉子急忙道:“大哥,俺从青石镇刘家巷来,青石镇发生了一件大事。村长让我来寻刘府,嘱咐我说要见到刘府主事的人才能说。”
青年和护卫听到青石镇,脸色俱变。青年急忙道:“沐儿,纯儿,你将他带到正堂,我去通知五长老。”
两个护卫道:“是,山叔叔。”他二人带汉子走进刘府,汉子好奇道:“二位大哥,刚才那位大哥是?”
被叫做沐儿的护卫道:“那是我们刘府法堂的长老刘翼山。莫在多言,随我们走。”汉子听了不敢多问,三人往刘府内院而去。
青石镇外街,齐新生小院。
疯丫头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齐新生拿着一个湿毛巾擦了又擦,终于将她脸上的污尘擦去,他呆呆的瞧着疯丫头干净的脸蛋。
一双大眼,长睫毛,双眼皮,双眸说不出的干净,干净之余更显的灵动。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鹅蛋脸,怎么看怎么好看。
齐新生看呆了,他突然想起那晚疯丫头的梦话,说道:“你自称瑜儿,我也不知道你的全名,叫你瑜儿又显得太亲切了,以后我便叫你小鱼,鱼是吃的鱼,我也不知是你哪个‘鱼’?那便用娘亲教我的第一个‘鱼’来给你做名字。娘亲说了,鱼的记忆很短,但是它却很快乐,因为忘记,因为舍得才快乐。我看你就像鱼一样,很快乐。”
齐新生说着又想起了娘亲,突然他看到了院里的狗窝,想起刘三的话。“难道我真的有狗?我也忘了什么?”
莫名的悲从心来,齐新生扭头不看狗窝,他欢喜的捏了捏疯丫头的小脸蛋,笑道:“小鱼小鱼,你是小鱼。”
疯丫头也跟着他笑起来,用手捏着齐新生的脸说:“小鱼小鱼。”齐新生指着自己道:“齐新生。”又伸手指向疯丫头道:“小鱼。”疯丫头伸手继续捏着齐新生的脸蛋,傻笑道:“小新生。”
齐新生愣了,仿佛是娘亲在叫着自己,“小新生,小新生。”听着听着,泪流满面。疯丫头瞧见他哭了,一把将他抱起,转着说着:“宝宝乖,宝宝不哭。”
齐新生吼道:“我不哭了,不哭了,放我下来!”
宝石用线穿了挂在脖子上,铁剑用布包了背在肩上。疯丫头的乱发被齐新生用娘亲留下的簪子穿了,他不会梳女发髻,只能给她做了个男冠,疯丫头成了英俊公子。
二人换了干净的衣服,背着行李,齐新生看了许久自己的小院,想着说点什么,最后也没说出来。他捡了一块石子,在自家的门上刻下了两行字,齐新生怕疯丫头乱跑,找了一根红绳将两人手绑在一起。正午阳光甚好,齐新生离开了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小院。
二人刚走,刘三急急忙忙来到外街,他拿着从村长家偷来的“滨海路引”瞧着齐新生门上的两行字,刘三是个破落户不假,但青石镇受刘府福泽,人人年少时都读过私塾。刘三也认识几个大字,他瞧着门上的字念了出来:
“人去待时归,外街尤常在。”
刘三念完笑出了声,笑骂道:“这小子,走了也要给刘家巷那群人添堵。”他看着手里的“滨海路引”,忧心道:“齐新生你认识路吗?走的如此着急,希望你顺利到达吧。”
滨海城刘府。
刘府正堂,主位空着无人坐,因为家主正在祖地,主位之下的位子也都空,长老位只有一人落座。
玄衫青年刘翼山抱拳对唯一的长老道:“父亲!”五长老刘羽峦道:“山儿,什么事?码头那边要出一批青石,这批青石是送往盛京的,我须得亲自护送。时间不多,你速说。”
刘翼山急忙道:“父亲,青石镇来人了,而且来的不是刘家人,是一个当地的农户,恐怕...”
五长老刘羽峦挥手笃定道:“青石镇能出什么事,族中高手齐聚,还有老七亲至,那人说了什么没有?”
刘翼山道:“那人说见了主事人才能说。”
五长老道:“带他上来。”
那汉子左顾右盼走进来,他何曾见过这么气派的地方,还没看够,就见到一个白发老者还有先前那个玄衣长老。他正要上前去和刘翼山说话,刘翼山伸手拦住他道:“我刘家五长老在此,什么事说吧。”
汉子看着五长老,问道:“你就是刘府的主事人吗?”
五长老道:“老夫说话还能做得主,有什么事说吧。”
汉子深吸了一口气道:“青石镇刘府一夜之间化为废墟,没有活口。”
“什么!”
“什么!”
五长老大惊,站起来一步迈到汉子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怒道:“张狂小儿,胆敢信口雌黄!”
汉子被掐的喘不过气,挥手挣扎着。这时刘翼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急忙拉开五长老,道:“父亲莫急,仔细问问他。”
汉子被吓的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道:“老爷饶命,俺真的没有说假话啊。那刘府一夜之间就化为废墟了,人都死了,好多尸体,死的都太惨了。我说的是实话啊,村长让俺来滨海找刘府,嘱咐俺务必将这个消息带到。”
刘翼山道:“你先出去。”汉子如蒙大赦,急忙跑了出去。五长老颤抖道:“山儿,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刘翼山呼吸急促道:“青石镇那边应当今日返回,一天光景先头的孩儿们应该到了,现在无人回来。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青石镇那边都出事了。”
五长老瘫坐在椅子上沉思道:“你派人去青石镇看一下,那汉子关起来,不能让他和任何人接触。码头的青石是丰王要的,我必须得去一趟。不管是真是假,先封锁消息,等我回来再定夺!”
“是,父亲!”
刘羽峦双目无神,喃喃道:“父亲,三哥,四哥,六弟你们千万不要有事。”
翠屏山,延海岸绵延百里,此山像一道屏风一样隔断海与陆,山上树木林立,百草丰茂,远看碧绿长青。因而此山得名翠屏山。
“我记得刘三说过,想要去滨海城,须得沿着翠屏山东行百里。穿过翠屏山,便是滨海城。”齐新生抬头仰望耸立的高山,满心豪气道:“沿着此山,便可到滨海!小鱼,咱们出发!”说罢牵动红绳,向着山上而去。
疯丫头瞧着山脚的官路,傻笑着被齐新生拉着延小路往山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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