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说

    
    青石镇刘家巷，刘府废墟周围站满了青衫大汉。刘翼山颤抖着看着眼前的废墟，眼泪夺眶而出。
    “完了完了，刘家完了。”
    傍晚时分，翠屏山上。
    齐新生二人延小路上山，他环顾四周，俱是参天古木。疯丫头采了朵野花拿着，傻笑着往齐新生头上戴。齐新生打掉她手中的花，疯丫头就再摘一朵继续带，齐新生不耐烦道：“别给我带，再给我带就把你扔在这，让翠屏山的妖怪把你抓走！”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好不瘆人。
    齐新生想起小时侯娘亲吓唬自己的话：“小新生，你知道吗？翠屏山上有可怕的妖怪，每到夜晚妖怪就会出来，专门抓哭的小孩儿来吃！”小新生吓得用被子捂住头，只漏出一双眼睛，害怕的问：“娘亲，新生不要被妖怪抓走，新生舍不得娘亲。”“小新生乖，只要小新生晚上不出门，乖乖待在屋子里，而且不能哭，妖怪就不会吃小新生了。”
    二人走在路上，齐新生顶着一头的鲜花，像顶着一个花篮。疯丫头乖乖跟在他身后，齐新生拉着红绳对疯丫头说：“小鱼，我是害怕你被妖怪抓走才没丢下你，可不是我害怕。你看这么多花我都让你插了，你可不能乱跑，要跟紧我，我保护你。”
    疯丫头似懂非懂的点头，说道：“小新生不害怕，小鱼害怕。”
    齐新生脸一红，轻道：“小鱼也不害怕。咳咳，跟紧我。”
    夜幕降临，二人入山已深。齐新生瞧着暗下来的天色，愈发害怕，他伸手握着胸前的宝石，宝石发出淡淡的光芒。齐新生手拉了拉红绳，对疯丫头说道：“小鱼，我真不是害怕，但是天色已晚，这附近也没有人家可以借宿一晚。小鱼，不如咱们往回走吧。”
    “小鱼？”齐新生拉了红绳发现没有反应，赶紧回头看去，发现疯丫头正蹲在路边盯着树林里。齐新生朝向她盯的地方，看到一只雪白的兔子人立而起，正在和疯丫头对视。
    “兔子？”齐新生叫道。雪白的兔子听到了齐新生的声音，受惊而逃，钻进树林里不见了。齐新生正要唤起疯丫头，准备返回。却见疯丫头跳起来，钻进树林，向着兔子逃跑的地方追去。
    齐新生只觉手上绑的红绳一紧，便被疯丫头拖着进了树林。
    “小鱼，不要啊！”
    翠屏山上，密林之中。齐新生满身树叶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幽怨抬头瞧着疯丫头，此时疯丫头正欣喜的抱着一只兔子玩耍。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齐新生本就害怕黑暗，何况此时更是在树林中。他四下看了看，完全看不到来时小路的痕迹，心里愈发害怕。这时齐新生胸口的宝石发出淡淡的蓝光，蓝光透过他的衣服出来，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小鱼，咱们要在这过夜了，都怪...”齐新生说着，疯丫头突然转头看着他，目光纯净无暇。两人对视，齐新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二人无言，夜空中一轮明月悄悄高悬，月光如水流淌在翠屏山上。气氛怪异，齐新生刚要说点什么打破这奇怪的氛围，疯丫头手中的兔子突然从她手中挣脱，跳到地上，对着明月倒头跪拜。
    树木大地均被这月光染成白色，这白色的世界中一只兔子在对着月亮像人一样跪拜。
    “妖怪啊！”齐新生吓得脸色雪白，瘫倒在地上。疯丫头不怕，兴冲冲的学着兔子一起对着明月有模有样的跪拜。
    兔子在地上拜了九次，天上的月轮中竟然垂下了一座玉桥。这玉桥由明月中来，桥下八孔，横跨夜空，桥上云雾弥漫，云雾中隐约可见四座白玉楼阁，楼阁上有牌匾，齐新生正要仔细看，云雾翻涌，楼阁不见。
    兔子起身蹦蹦跳跳上了桥，疯丫头瞧了，兴冲冲的也跟了上去。齐新生惊恐，赶紧解了手中的绳子，吼道：“小鱼，快点下来！你若不下来我便走了，不要你了。”
    小鱼看着齐新生解了绳子，心里慌了，急道：“小新生别走，小鱼下来。”说完疯丫头便往桥下走，桥上和桥下仅仅一步，疯丫头走了半天却没能下来。齐新生看着更加害怕，他大声喊着：“小鱼小鱼。”
    疯丫头也害怕了，忍不住跑起来，然而跑起来依旧没能下来，那一步仿佛天堑。云雾涌来，兔子没入雾中消失不见。眼看云雾就要淹没疯丫头，疯丫头哭了起来，边跑边哭。齐新生颤抖着抓住绳子，一步踏上玉桥。他闭眼抱住疯丫头，二人被云雾淹没。
    云雾消失，玉桥也消失不见。
    寂静，无边的寂静，只有小鱼轻轻地抽泣声。齐新生微微睁眼，四下看去，浓密的云雾在周围翻滚着，二人就像站在云中。疯丫头停止哭泣，指着齐新生身后道：“小新生，兔子兔子。”
    齐新生背后一凉，松开疯丫头转身，看见那只白兔人立而起盯着他们。齐新生拉着小鱼哭腔道：“妖...兔大王，放过我们吧，你看我们一个小孩儿一个疯子，定是不合您的口味，您可千万别吃我们啊。”
    兔子双耳抖动，红色的眼中仿佛带着笑意。云雾涌来，淹没兔子，兔子消失不见。这时云雾渐渐散去，周围景象显露出来。
    二人四下看去，只见还在桥上，整座桥都散发着淡淡白光。脚下是白玉桥面，两旁是雕着月纹的栏杆。齐新生看向前，一座阁楼立在桥上，挡住桥身。此时没有云雾遮掩，牌匾上一个大大的“朔”字清晰可见。疯丫头瞧着没了云雾，又不怕了，她望见阁楼下有一道门户虚掩，便直接奔着那道门户而去。
    齐新生赶紧拉住她，他把绳子重新绑在手上，说道：“小鱼，你不能乱走，咱们赶紧下去，这可是座妖怪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妖怪吃了。”说完他拉着疯丫头往桥下而去。
    上桥的桥头有九道台阶，齐新生来到桥头，看到台阶急忙顺阶而下，走到最后一阶突然脚下一空，差点跌下。他赶忙道：“小鱼你别下来，拉住绳子。”
    疯丫头乖乖听话，在桥上拉住绳子，齐新生趴在台阶上探头向下望。夜空中隐约可见点点灯火点缀在山间，绵长的海岸一片黑暗，海上几艘大船像纸船一样飘着。山脉纵横，大地无垠。
    齐新生费力爬回桥上，脸色苍白的对疯丫头说：“小鱼，我们好像在天上。”疯丫头听了，双手打开傻笑道：“天上，飞飞飞。”
    齐新生坐在地上，费力站起，他走到桥边，趴在栏杆上向下望，只觉得头晕目眩。小鱼过来往下望，难得安静道：“好美。”
    “是啊，好美。”齐新生苦涩道：“这桥若是掉下去，咱们就会被摔死，还有，这桥要飞去哪里，是飞到妖怪肚子里吗？如果，如果它一直飞，我们会被饿死吧。”
    “饿，小鱼饿。”齐新生说完，疯丫头便对着他嚷起来。“死也要做个饱死鬼。”齐新生靠着栏杆坐下，从包袱里拿出米饼和水壶，二人分食。
    正吃着，身后有青光传来。齐新生和疯丫头回头，看到夜空变成了青色，颜色越来越浓，映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青色。疯丫头咬着米饼含糊道：“好大的羽毛哇。”齐新生扒着栏杆望，没有发现羽毛，嗤笑疯丫头道：“小鱼，哪来的羽毛。”
    疯丫头不理他，继续啃米饼。齐新生摇头道：“疯丫头。”
    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青色，唯独玉桥还是白色。它散发着淡淡白光，飘在青色的夜空中。齐新生依旧看着，看得久了，发现空中的青色有着一缕缕的青丝，无数青丝排列在一起，就像，一根羽毛的一部分！
    看了又看，发现天空真的像是一根羽毛的一部分。齐新生心里震惊道：“巧合，一定是巧合，这一定是一种天象。我记得娘亲曾经说过，有一些地方会有奇怪的天象。这不可能是羽毛，一片羽毛遮住天空，拥有这羽毛的鸟得多大？”
    齐新生正想着，玉桥云雾腾起，消失不见，云雾消失，玉桥出现在星空之中。齐新生只觉眼前一亮，星空中宛如白昼！他四下望去，目瞪口呆。
    八轮烈阳横空，把天空染火焰的颜色。仔细看去，八轮烈阳下有八座大山，竟是八座大山顶着八轮烈阳！这八座大山通体黑色，巍峨矗立于天地间。只见无数繁星悬在山体间，仔细看，星河星海正围绕着八座大山缓缓流动。大山高耸入天穹，山腰处云雾遮掩，不知这山脚在何处。
    齐新生觉得覆盖天空的青色羽毛已经是天方夜谭，但他看到这番景象，反倒觉得那鸟怕是真的存在。这时玉桥向着那八轮烈阳飞去，几次云雾升腾，玉桥已飞到那八轮烈阳之上。齐新生扶着栏杆小心翼翼的往下看，看到那八轮烈阳之间，还有一座大山！
    这山亦是通体黑色，细看去要比那八座大山矮一些。只是这山上没有烈阳，没有星辰环绕，山体隐于黑暗中，无法看清。
    齐新生推了推旁边的疯丫头，颤声道：“小鱼，快来看，这里还有一座大山。”疯丫头半天没有反应，齐新生扭头看，发现她早已睡去。
    齐新生正欲唤醒她，突然一道巨响响彻天地，齐新生直接被声音震晕过去。玉桥云雾升起，消失不见。
    第九座大山上，平坦的山顶上躺着一个熄灭的太阳。八个身影从虚空中走出，这身影俱隐于混沌，看不清真容。一个身影抬头看着玉桥消失的地方，苍老的声音响起：“它回来了，九阳要重燃了吗？”
    一个女子声音道：“倚桥抚剑的光景多久没见了，还真是想念呢。”
    “花痴娘们，人家可看不上你。”有人打趣道。
    “找打！”女子嗔怒。
    “哈哈”众人大笑。
    那苍老声音又道：“九阳之路亦是九阳之命，不可助他，天命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