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说

    
    惊澜断山方圆十里无云，十里之外是那百里雷霆。回浪水府少府主的古扇冲破乌云，携着两座图阵飞进这十里海域。惊澜断山映入眼帘，方直起身， 遥望那天地间千年前的神山惊澜。
    大海波涛静逸，天地广袤无垠。唯有矗立着的那座惊澜山，气势绝宏。海上，陡峭的山体刺破海面，直插云霄。山体四面悬崖，棱角分明，险峻异常。远处望去，惊澜山就像一把神剑插在海上，而这神剑，却是断的。云层之上，惊澜山数里宽的山体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平坦的石台悬于云中，方直惊叹道：“惊澜神山，名不虚传，如此气势，不愧是千年前无数修士朝拜之圣地。断山便已经高耸入云，完整的惊澜山要有多宏伟？只可惜不能一堵神山的完整风貌。”
    “少府主，府主在惊澜断山之顶等您。”二姑娘提醒道。
    方直挥手，古扇飞向惊澜山。不多时古扇落在断山之顶，方直走下古扇，俯身触摸地面，轻咦道：“山顶如此平坦，莫非是这海风吹袭千年所致？”
    “海风吹袭，也算在情理之中。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情理之中’，有时意料之外，才是事情的真相。”一个高瘦中年男子含笑走来，方直和七位姑娘连忙行礼道：“二叔。”“二长老。”
    这高瘦男子正是回浪水府的三位踏天之一，回浪府主的胞弟二长老方沐。二长老方沐拍着方直的肩膀正色道：“大侄子，你所想的‘意料之外’或许便是真相。”
    方直顿时手脚冰凉，他艰难道：“这数里山顶，平坦混若天成，唯有一种方法可以将其变成这样。”
    方沐打断他，笑道：“大侄子，你父正在和两个水府之主商谈要事，先不去打扰他，你随我来。”
    四姑娘悄悄跑到方直身后，问道：“少府主，那‘意料之外’是什么？”其他几个姑娘也凑过来好奇的听着，方直凝重道：
    “一剑斩之！”
    无名海无名岛，变小的蓝灵鸟叼来野果放在地上。黄梨脸色苍白，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轻抚着鸟儿的羽毛，说道：“你说，他们能逃出来吗？二师兄懂得最多，他老人家说没救了，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蓝灵鸟轻鸣，用喙推了推地上的野果。黄梨突然哭了，她泣不成声道：“他们不会避水，如何在坤鱼体内活下来？哪怕活下来，一个月没有吃的，他们也会饿死吧。”黄梨遥遥望着二人消失的海面，泪水落下，打在身下的岩石上。
    海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岩石低矮，可水下却连着一处峭壁，峭壁垂直，一直延伸到漆黑的深海。深海海底，那坤鱼吃饱正悠闲的游着。
    海底无光，坤鱼透明，完美与黑暗融为一体。它正准备找一个舒服的地方睡上一觉，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一个光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那一点光亮虽然微小，却异常明显。坤鱼不懂，感觉不痛不痒便不再理，找了一个海洞睡了。那光点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坤鱼体内转了一圈，闪了一下出现在坤鱼体外消失不见。
    这时坤鱼惊醒，感到大恐惧。它吓得四处乱游，只觉得危险遍布周身，危险不见，却又挥之不去。坤鱼焦急，张口吞去，海水搅动，化作一张巨口在海底撕咬。海底动而海上荡，风浪起，天色变，波涛涌动，日月无光。
    黄梨看着混乱的天象，震惊道：“灵气动荡如此剧烈，竟然引发了天象之变。这等实力，是大修士还是大妖？”黄梨突然想到在典籍上看到的描写坤鱼的片段：“坤鱼体小而透明，体内自成乾坤，其以海水为食，进食时吞吐万万斤海水。坤鱼在体内取海水之灵气为己用，海水灵气充裕，坤鱼蕴海水之灵气无数，可为大妖之名。却因其性温善，空间之术无解。故坤鱼无神通妖法立身，无害于人。”
    “难道是坤鱼？”黄梨激动，连忙唤起蓝灵鸟，飞到空中，四处扫视海面。海上波浪翻涌，狂风骤雨，不可视物。黄梨骑着蓝灵鸟，一头扎入海中。
    却说海底，坤鱼依旧在发狂撕咬，所化的海水巨口肆虐，一咬一合，便将海底一座巨山吞入口中，随后吐出一堆碎石头。巨口翻滚，贴着海底张开滑行，将海底犁出一道百丈深沟。海水动荡将一些深海巨兽惊醒，海兽们原本愤怒，但发现是坤鱼，全部有多快逃多快的没影了。
    这片海域霸主是一只千年灵章，灵章身躯年长一丈，这只体魄已有千丈。它不惧坤鱼，搅动海水便和巨口缠斗在一起。千年灵章的九条触手具有数百丈长，九条触手缠住巨口，瞬间用力，便将巨口挤碎成海水消散。千年灵章正觉对手不堪一击，洋洋得意的摆动触手炫耀时，一只比它身躯还要大数倍的巨口无声出现在它身后！
    千年灵章回头正看到巨口合拢，吓得它喷出一道墨汁，加速就要游出巨口。奈何巨口太大，它才游到一半便被巨口吞下。巨口吞掉千年灵章后消散，坤鱼摇动尾巴感觉心安不少，这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一把捏住了坤鱼。
    坤鱼大惊，扭身挣扎，海水巨口出现在上方，就要吞噬。捏住坤鱼的那只手的主人从黑暗中信步走来，这人一身黑袍，一手捏着坤鱼，一手抱着昏迷的疯丫头。疯丫头脖子上的宝石还在发光，只是那光却照不到黑袍人的脸上。
    面对巨口，黑袍人淡淡挥手道：“散。”海水巨口应声而散。坤鱼慌了，在那人手中更剧烈的扭动。黑袍人肩膀抖动，声音从四周传来：“放了你又如何？”
    说罢黑袍人松开了捏着坤鱼的手，坤鱼大喜，正要逃跑，却惊恐的发现身躯向着下方垂直掉下。
    “啪！”
    坤鱼摔在坚硬的地上，无力挣扎。万丈海底，此时已经无水！
    黑袍人伸手一指，出现了一团水包裹住坤鱼，坤鱼喘息，惧怕的看着黑袍人。黑袍人走近，面容渐渐清晰，少年朝气，正是齐新生。
    齐新生双眸漆黑，冷笑道：“如鱼得水，看来修士世界的鱼也是鱼，也离不开水。你吃了我二人，想要淹死我们。而我俩从未惹你，你却想置我和她于死地，这笔账怎么算？既然你还是鱼，那便吃了你，蒸煮还是炒炸，不如煲汤吧。”
    坤鱼吓得僵硬在那团水里，两只鱼眼发白，尾巴和鱼鳍剧烈颤抖着。齐新生好奇的捋了捋那夜色长袍的衣袖，轻松道：“修士的鱼果然不普通，你听懂了我的话？”坤鱼装傻，在水里摆着尾巴转圈。齐新生扭头看着怀里的疯丫头，伸出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问着昏迷的她道：“小鱼，快些醒来，我给你煲鱼汤喝。”
    坤鱼在水里不动了，鱼嘴张合，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传出：“你少吓唬我，这里是海底，哪来的火煲汤！”
    齐新生吓了一跳，慌道：“你还会说话？小鱼快醒醒，来看会说话的鱼！”坤鱼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不过趁我吃那没脑子的章鱼之际，用法宝避水罢了。若是在水里，我又怎么会怕你？”
    齐新生不理坤鱼，闭目沉思。坤鱼见他没有反应，轻蔑道：“胆小如鼠，枉为修士！”
    “修士？”齐新生低喃，回忆起方才的一幕。
    海水将他们淹没，绝望之际，疯丫头一口亲在齐新生的嘴上。来不及享受唇上的香甜，怀中的少女便软了下去。齐新生当时含着疯丫头吐过来的那口气，看着惨白的脸上带着微笑的疯丫头，心中绞痛。他什么也不顾的亲上疯丫头，要将那口气还回去，可哪还能还的回去？就在这时，脖子上的宝石滑落到疯丫头项间，齐新生瞬间被黑暗包围，只听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叫什么？”
    “我叫齐新生。”
    这句话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门，齐新生来过却忘记的“门”。
    坤鱼还没放弃，叫嚣着，声音悦耳：“当然是修士，你这人自言自语做什么？就问你敢不敢让我回到水里，咱们来打一场。”
    齐新生立在海底，深邃的黑暗在围绕着他缓缓转动，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黑暗在涌动，在雀跃，在等待着他的命令。黑暗无处不在，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便有黑暗。黑暗仿佛变成了齐新生的眼睛，变成了他的四肢，变成了他的身体。
    齐新生看向坤鱼，在海底，目不视物，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坤鱼的体态，嘴眼，哪怕是一片鱼鳞都清楚的被齐新生看到了。他体会着黑暗，慢慢的尝试着掌控黑暗。齐新生伸手虚空握住，黑暗凝聚，一根黑色长鞭出现在手里。张开手，黑色长鞭化作黑暗消失。
    他玩的兴起，一会抓出一把短剑，一会提着两柄长刀，他合拢双臂，抱了一对流星锤，又展腰开肩，揽弓搭箭欲穿海。
    齐新生玩的高兴，坤鱼却被吓坏了。它看着齐新生在眼前不断的“展示”着各种兵器，心中想着这些家伙招呼在自己身上的场景，当即认怂，乖巧甜甜道：“上仙威武，方才我和您开玩笑呢？我哪是上仙的对手啊，您修为高深，何必和我这小妖过不去？您把我放了吧，我回去定当为上仙设下仙坊日日供奉。”
    坤鱼苦苦求饶，齐新生心中多了许多奇思妙想，根被没听它在说什么。只见齐新生拢聚黑暗，在背上化作一对黑色长翼。翅膀展开挥动，齐新生原地消失融入黑暗，现身时已在十里之外。
    坤鱼彻底绝望了，展翅便瞬息十里，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它苦苦思索着齐新生在自己面前展示这些的原因，内心暗暗嘀咕：“难道他不是要杀我，而是要放了我？”齐新生挥动翅膀回到原地，他依旧没理坤鱼，而是抬头向上望着。
    一个黑色穹顶扣在海底，隔绝海水。齐新生心念一动，穹顶慢慢变大，无数海水被穹顶顶在上面。穹顶扩大到五十里，齐新生对那黑暗的掌控变得薄弱了，穹顶摇摇欲坠，齐新生不敢再试，赶紧收回黑暗。
    想到眼前的上仙不是要杀自己，坤鱼心里放松，它看着齐新生仰头遥望，一副高人气派。坤鱼内心丰富，想着：“这上仙虽不杀我，可我毕竟吞过他们，他定会对我有所怨气。看来我要拿出一些补偿，表达我的诚意。”坤鱼张口，吐出一堆发着蓝光玉石，然后偷偷望着齐新生。
    齐新生的心思都在黑暗上，他将穹顶拉的细长，向着海面而去。穹顶穿过深海，刺破海面。阳光落在穹顶上，只见那黑色穹顶在阳光下如冰雪遇火般飞速消融。吓得齐新生急忙收回穹顶，穹顶回到黑暗的海底才变得稳定。
    坤鱼咬牙，暗道仙人胃口大，又吐出了一堆寒气逼人的神铁。发现齐新生没有动静，它继续，一堆一堆的宝物都吐了出来。
    齐新生之心思还在数十里外的海底上，借着黑暗，海底的风貌俱映眼底。他看到了海底耸立着千丈高山，百丈长的大鱼围着大山在产卵。又发现了深不见底的海洞，他心思探下去，只觉力竭还未到底。齐新生恐惧，不敢再往下，便收回心思，这时一条头顶挂着灯笼的鱼儿从那洞里慢悠悠的游了上来。齐新生觉得神奇，便用黑暗围着那鱼儿，突然把鱼儿头顶的灯笼光芒大作，将齐新生的黑暗扫荡一空。齐新生吓得一跳，叫出声来。
    坤鱼正忙着往外吐宝贝，它看着自己的宝贝都要被别人拿走，心疼的滴血，暗骂齐新生。这时齐新生突然大叫一声，坤鱼还以为他洞悉了自己心中想法，吓得坤鱼慌忙吐出一颗圆润的珠子，求饶道：“上仙饶命，这时小妖的魂珠，以后小妖便是上仙的，小妖的一些也都是上仙的。”说罢，那魂珠飞到齐新生眉心消失不见。坤鱼化作一道光钻进了齐新生的手臂，齐新生吓得急忙撩开袖子，看到手臂上多了一个坤鱼纹身。他心念一动，纹身飞下，化作坤鱼。
    这时齐新生看到了满地的宝贝，他疑惑的看着萎靡不振的坤鱼，一脸诧异。他心道：“方才这妖怪还要和我决斗，我都想好如何逃跑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妖，妖怪，你对我做了什么妖法，为何会飞到我的身上？”齐新生惴惴不安的问道。
    坤鱼一脸委屈道：“主人，您就别明知故问了吧。我现在都是您的鱼了，您，您？！你竟然是凡人？亏大了亏大了！”
    齐新生听着坤鱼的女孩声音说着：“我是您的鱼了。”倍感兴趣，他坏笑道：“你是谁的鱼，再说来听听。”
    坤鱼平躺在水里，化作咸鱼，一道声音在齐新生脑海里响起：“我是您的鱼了。”齐新生瞪着眼看着坤鱼，问道：“你在我脑袋里说话？”坤鱼无力解释道：“你的灵台融合了我的魂珠，我的想法你都可洞悉。”
    “灵台，魂珠？什么东西？”齐新生第一次听到这些词语，倍感好奇问道，突然感到从坤鱼传来一阵愤怒和无助，齐新生愣了下，说道：“你在生气吗？”
    坤鱼更觉无望，死气沉沉道：“我的主人是个凡人，我怕是要死了。魂珠是妖兽的本名之物，魂珠在则妖兽在。灵台则是修士的蕴灵之所，我将魂珠融入你的灵台，以后你之一念便可取我性命，你死我亦是不可活。”
    “这么说来，你还真是我的鱼了。”齐新生兴奋道：“你可有名字？”坤鱼打起精神道：“吾名乾坤初化道生。”
    齐新生听的乱七八糟，笑道：“这是什么名字？哪个是姓哪个是名，你乱编了一个唬我吧，我可是你的主人，莫要骗我。”
    坤鱼大怒道：“我妖族传承，历代姓名要有上辈先人之名，我乃坤鱼六代正统，血脉纯正，祖先荣耀。主人你听好了，吾名乾坤初化道生！”
    “乾坤初化生，坤道生。没想到你还是个名门子弟，只是你这名字着实拗口，看你是个母的，以后唤你小生儿如何？”齐新生打趣道。
    坤鱼当下急了，跳起来道：“小子，辱我可以，你若是拿我名字打趣，你是我主人我也不能忍。祖先荣耀不可丢，除非你杀了我。还有谁是母的？那些没脑子的海兽分公母，我妖族也有男女之分！”
    “祖先荣耀不可丢，那便留一个，以后你叫道生。你也要体谅下我这主人，名字太长我着实记不住。”齐新生安抚坤鱼道：“不知者无罪，以后我定不会在说你是母的。”
    坤鱼勉强接受，消沉道：“魂珠离体对我消耗甚大，我要睡会。”说罢道生化作一道光飞到齐新生手臂上，齐新生看着纹身，心道还有许多好奇之处没问。他呼唤道生，感受到她的乏累，便不再烦她，想着找黄梨问个明白。
    想到黄梨，齐新生拍额叹气道：“哎呦，黄梨姑娘会不会还在海上等着？或许她早已回归水府了。”齐新生找出那条红绳，把疯丫头绑住。他背生双翼，向着海面疾驰而去。
    离海面越近，齐新生内心越忐忑，他想着黄梨姑娘是否离去。这时看到海里一只蓝灵鸟避水而行，一绿衣女子在蓝灵鸟上左右张望。齐新生看到女子，心中好似那颗梨花树，千朵万朵的盛开了。他运起黑暗飞到黄梨身后，黄梨还未察觉。齐新生轻轻唤道：“黄梨姑娘。”
    黄梨听到这个声音，颤抖着转身，只见齐新生抱着疯丫头正对她笑。黄梨只觉眼眶湿润，想忍住却早有泪流下。她羞愤哭道：“没事就好，齐新生，都怪我，我差点把你们害死，都是我的错。”齐新生把疯丫头轻轻放在蓝灵鸟上，他伸手为黄梨拭去眼泪，柔声道：“黄梨姑娘，我们没事，你不用自责，你能等我，我很高兴。”
    黄梨的脸滚烫，羞道：“我哪有等你，我是在等小鱼妹妹！”齐新生哈哈一笑，低头看着沉沉睡着的疯丫头，只觉的这一场经历如梦般不可思议。这时黄梨问道：“误入坤鱼体内，哪怕是修士也要等坤鱼第二次进食才能逃出来，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这时黄梨发现了齐新生身上的黑袍和他漆黑的双眸，她仔细看去，只觉的黑暗涌动，仿佛要将她吞噬。黄梨大惊，忙问道：“齐新生，这时何物？”
    齐新生原原本本给黄梨说了在海下的一切，黄梨思索一阵道：“这黑暗像是一种特殊的灵气，你之前说那宝石脱落，黑暗袭来，那宝石可能会遏制黑暗。你如今是凡体，被如此澎湃的灵气袭身怕是不妥。”
    黄梨把疯丫头身上的宝石项链取下，挂在齐新生脖子上。黄梨近距离接触齐新生，感受着他的气息，异样的气氛传来。她害羞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挂上项链的齐新生一头摔倒在地，昏迷过去。
    黑暗褪去。
    惊澜断山。
    平整无瑕的山顶多了三座宫殿，一座青石雕刻，粗旷霸气。青石宫殿旁边挨着的是一座寒气凛凛的仙殿，仿佛玉石般浑然天成的仙殿精美绝伦。在这二殿对面却是一座木质古殿，在那青石殿之中，一老者对一冷艳女子道：“离府主，方家那边财大气粗，将那‘青木堂’都给搬来了。”
    冷艳女子正是天寒水府的府主，离府主嗤笑道：“臭嘚瑟，他回浪谷一品法器多，‘青木堂’这二品法殿当然不在乎。老林，我听闻方家送到太初仙府的那个孩子回来了，据说方家把那法宝‘回浪鼓’给了那少年蕴养灵光，好大手笔！”
    老者乃是神泽水府府主，林府主无奈道：“在这方圆万里无名海，还没人敢动方家的东西。那少年于九大仙府的太初仙府修行过，也不会辱没了那宝贝。”
    离府主轻叹：“这次惊澜之行，怕是那方家小子会夺得头筹。回浪谷虽然势大，但在这惊澜山上，却是连年受挫，今年怕是要变喽。”
    “今年沧源那边还是没人来吗？”林府主遥望沧源道。离府主却郁郁寡欢，她忧心道：“黄奕萧那个老家伙怕是熬不过今年了，当年为了他那对可怜的孩儿，强行突破到踏天伤了根本。前几年我去拜访他，观他大限将至了，而他还在守着那破海眼，固执如当年。黄奕萧，傻啊傻啊。”
    林府主瞧着她悲伤，怜惜道：“真不知你俩谁固执啊。”
    回浪水府的“青木堂”里，堂上三把交椅并排二列。此时只有一人落座，这人面容威严的看着堂下的方直，朗声道：“方直，来此路上可有收获？”
    方直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回浪水府府主方池认真道：“回父亲，来时路上收获最大为那百里雷霆。雷霆绕身而波澜不惊，灵光不动。本心不移，念退沧海。为我回浪经之精髓。”
    方池赞许道：“我儿之资，世间少有！”
    方直放松道：“父亲，我昨日路上已突破二品，如今蕴灵三品，灵光大开！”
    方池大笑，兴奋道：“方直，好样的！这次惊澜之行，我水浪水府定当满载而归！”
    沧源水府。
    府主殿前，喝醉的大师兄遥遥晃晃，他拽着比自己大数倍的酒葫芦来回踱步。殿内府主黄奕萧盘膝而坐，感受生命流逝。整个水府之下，一只百里仙龟蛰伏着。黄梨小院，梨花正开的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