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说

    
    齐新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古殿里。他四下打量着，殿内简朴，没有任何装饰品，可四周整齐而列的成千上万的古籍又尽显奢华。在齐新生惊叹之时，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老头看到齐新生醒了，打趣道：“这一觉睡得可好？”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啊！疼！”齐新生想要起身行礼，身子一动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疼的齐新生泪涕横流。老头鄙夷道：“没出息，少年当自强，一点疼痛都忍受不了枉为男儿。”
    齐新生听了，咬牙挺住一声不吭了，只是眼泪还流个不停。老头瞧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齐新生，那疼痛对凡人来说确实难以承受，喊出来对你恢复也有好处。快别撑着了，你此时样子着实滑稽。”
    表情扭曲的齐新生并未再喊，而是强撑着向老头行了一礼，扭头躺着不理他了。老头点头道：“还算有几分少年朝气。老夫并非是戏耍你，莫要生气。”齐新生当做没听到，咬着牙一声不吭。
    老头背负双手道：“你不好奇老夫是何人？此地是何地？你不好奇老夫为何会知晓你的名字？”齐新生不看老头闷声道：“我昏迷时已找到黄梨姑娘，所以此地为沧源水府，沧源水府大师兄我见过，是个喝醉的螃蟹。而老人家你，应是黄梨姑娘经常提及的二师兄。”老头抄手而立道：“你这少年倒也聪明，不过你可知你身上这疼痛由何而来？那黑暗又是何物？那宝石又是什么？”
    齐新生扭过头来，认认真真道：“还请二师兄解惑。”
    老头不答齐新生，继续背负双手，悠然踱步而去。
    齐新生急忙起身准备追去，却因动作猛烈，又疼的他大叫起来。二师兄听着身后撕心裂肺的惨叫，感叹道：“少年朝气，少年朝气啊。”
    惊澜山。
    平坦的山顶上三座宫殿遥遥相望，此时宫殿中心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摆了数十张低案木桌，每桌上都摆着一个石炉，炉内文火悠悠。炉上是一个小石锅，锅里热气腾腾。炉边是各色小菜鲜肉，菜间还放着一壶美酒。
    回浪府主方池敞着燕翎黑袍，身后跟着回浪修士走到木桌前，他大手一挥，喝道：“坐！”
    众人落座，方池也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端起两盘鲜肉倒进锅里，拎起一个酒壶灌了一口。他对着两个水府的宫殿喊道：“老林，这惊澜山上海风伤人，快来喝两口暖暖身子。离姑娘，听闻你最爱美食，我回浪谷的石锅宴定合你口味。”
    神泽府主林逸拎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葫芦，大笑飞来。他落座桌边，将葫芦扔给方池，拿起筷子从锅里捞了一片肉放到嘴里，不屑道：“你回浪谷的酒在无名海可是鼎鼎大名，鼎鼎大名的酸臭！”方池接过大葫芦，不怒反喜，他站起来拍着大葫芦对众人高声道：“诸位，神泽岛的酒！你们可有口福了！”
    回浪修士俱是欢呼，方池用大葫芦倒满了两小壶，便将大葫芦传给了众人。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酒壶，细细抿了一口，赞叹道：“老林，这无名海我最爱两样东西，一个是你的酒，一个是离姑娘的舞。”
    这时一把寒气凛凛的仙剑架在了方池的脖子上，周围温度骤降，吓得方池惊呼救命。回浪众人大惊，但看到仙剑，俱是轻笑继续喝酒，无人理他。方池摊手无奈道：“这帮兔崽子，有了好酒忘了府主。”林逸抚掌叫好，打趣道：“灭你回浪只需取出我神泽美酒，下上剧毒，你回浪不攻自破。”
    离府主飘然而至，落座于林逸身旁，她斜眼瞧着方池道：“方府主说最爱何物？”方池瞥了一眼肩上搭的仙剑，肩上已经结冰。他急忙道：“离姑娘，我被你天寒宫的镇宫法宝‘霜剑’架在脖子上，哪还敢爱什么？我最爱老林的酒和老林的舞！”
    离府主被她逗笑，那霜剑化作一道白光飞回宫殿，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冰痕。林逸打趣方池道：“方府主，要不要我为你舞上一曲？”
    方池掸了掸肩上的冰花，笑骂道：“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离府主指尖轻点，变化出两根冰晶筷子。方池为她端了一个无人吃过的石锅放在她身前，看到冰晶筷子，心中暗道：“冰筷子在热锅中如何夹得住东西。”却见离府主用那筷子吃的欢快，不由赞道：“天寒宫的仙法果然神异。”
    方池林逸二人提着酒壶喝了一口，方池偷偷瞧了离府主一眼向林逸问道：“沧源那边？”林逸轻轻摇头道：“不曾得到消息，听闻黄奕萧......”
    离府主放下冰筷，轻轻拍手，天寒水府的宫殿里飞出一个白衣少女落在她身后。方池林逸二人细细打量少女，只见这少女扎了一个单马尾，一脸冷峻，英气逼人。她背负神剑，二人细看那剑正是天寒宫的法宝霜剑。少女落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却巍然不动，没有一丝不安。
    “心性俱佳，好苗子！”林逸赞叹。方池也露出赞赏的目光，离府主傲然道：“寒儿，见过两位府主。”
    少女双手行礼道：“苏清寒见过方府主，林府主。”二人急忙放下酒壶回礼，林逸拍着大腿悲声道：“离妹，你天寒宫有这么好的苗子我怎么不知道？”
    离府主撇撇嘴淡淡道：“你们两家后继有人，而且俱是本家弟子。回浪少府主方直，年少入太初仙府修行，归来后掌无名海第二法宝‘回浪鼓’蕴灵。神泽小长老林安，无名海最强蕴灵境。幼时随神泽大长老前辈修行，你神泽的法宝‘天海图卷’也在那小家伙手里吧。少年英雄，快让我见上一见。”
    方池解开袍子，喊道：“方直，过来见过两位长辈。”方直从一个桌前起身，快步走到三人身前，拱手行礼道：“方直见过二位前辈。”林逸离府主二人还礼，林逸也喊道：“林安，过来过来，见过二位府主。”
    从神泽的宫殿中飞来一个黑衣少年，这少年用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林安落下，行礼道：“见过二位府主。”二人还礼，离府主细细瞧着他，对林逸眨眼道：“历年来惊澜之行的首位，果然是英雄少年。”
    林逸急忙打断她，说道：“人都来了，那就比上一比吧。”方池指着山外的海上道：“去那里，地方大。”
    方直挥手，古扇出现在脚下，他手掐法诀，飞向海上。林逸眼角一跳，暗骂道：“财大气粗，二品法器‘破海扇’！”离府主却泰然自若，轻声道：“去吧，寒儿。”苏清寒点头，轻拍腰间，一只白色冰鸟飞出，载着她飞起。方池脸色一变，惊道：“大妖‘水阴鸾’！离府主，他们俱是蕴灵境界，大妖出战怕是不公吧。”
    林逸拍着他的肩膀道：“是只幼鸟，不过也有蕴灵三品的修为。”他又自信道：“林安，去会会他们。”林安不语，手掐法诀，空中之云凝聚，化作一叶扁舟，他信步登上云舟，云舟托着他落于海上，神异的是云气遇水未散，而是乘风破浪，向着海上疾驰而去。
    林安动身吸引了在场的回浪修士。破海扇上方直身后的七女正与二府主方沐坐在一桌，四姑娘对方沐撒娇问道：“二长老，这人就是二十年来霸占惊澜之行首位的那个林安吗？看不清他样貌，那双眼睛倒是生的漂亮。”
    方沐笑吟吟答道：“小女子，别只顾他人相貌，且听我说。二十年前惊澜之行俱是四个水府分庭抗礼，蕴灵阶的天才小辈也是层出不穷，一副你家唱罢我登场的热闹景象。可自从二十年前，沧源水府的少府主和其夫人于沧澜之行受创，沧源水府就退出了惊澜之事，至今未再回归。正是从那时起，神泽一名小辈横空出世，他连续二十年蝉联榜首，他的光芒遮住了所有蕴灵境天才，他更是被誉为近百年来第一蕴灵境。”
    七姑娘张着小口道：“这林安好生厉害，少府主会是他的对手吗？”四姑娘鄙夷道：“二十年前是蕴灵境，二十年后还是蕴灵境。依我看，徒有虚名罢了，少府主修行不足二十载便已经蕴灵三品，更是修行太初仙府无上仙法，又岂会怕这个二十年前的首位！”
    方沐却凝重道：“大侄子很强，但是这个林安，绝对不可小瞧。还有天寒水府那个苏丫头，我观她背负霜剑却神色如常。霜剑可是在无名海排名第四的法宝，它自身的寒气惊人。能忍受那寒气侵身，这丫头要么心性毅力过人，要么就是体质特殊，不惧寒气。无论哪两样苏丫头都不会弱于其他二人。”
    “快看，打起来了。”二姑娘紧张轻呼，众人望向海上。
    林安乘云舟来到二人不远处，他手掐法诀，云舟变换，化作一只白鹤展翅腾空飞起，隐隐高过在空中的那二人一头。方直站在古扇上，却对苏清寒见礼道：“苏仙子，我早就听闻神泽林安的大名，先让我与林兄过两招如何？”
    苏清寒眉毛一挑，冷冷道：“请便。”
    方直正欲向林安作揖，黑袍下的林安垂目而视两人平淡开口：
    “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