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说

    
    浪头上，齐新生和黄梨抓着喝醉的大师兄摇摇晃晃。黄梨问道：“齐新生，你知道大师兄是何时跟来的吗？”
    齐新生无奈道：“不知。”
    二人陷入了沉思。
    昨日沧源府主正在翻阅古籍，却无意间看到了惊澜之行的请函。沧源水府虽然退出惊澜之行已有些年头，但请函每年都会收到。这多亏了天寒离府主，每年离府主都会给沧源留一个位置。
    府主望着请函怔怔出神，一个身影在其脑海里挥之不去。
    齐新生！
    他急忙请来二师兄商议，两个老头子议论许久，府主虽有心结，却时日无多心有所感，极力赞同此事。二师兄本不赞同，齐新生虽是极品灵光，可其成就蕴灵三品却只有一日。神通术法一窍不通，修士之事更是一知半解，如何能在惊澜之行中安然而归？
    府主将沧源水军第十军借与齐新生，二师兄才点了头。
    齐新生三人装了百斤崔云茶，便踏上了前往惊澜山的路。路上黄梨和疯丫头骑着蓝灵鸟走在前，齐新生得了沧源第十军，便布下十军犁海阵练习，走在后面。
    齐新生对这沧源十军着实感兴趣，二师兄也是介绍为他过一番。各水府俱有安身立命之绝技，开宗立派之根本。沧源水府能传承万载，自然也有看家的东西。
    沧源水军，名震无名海，但它并非是军队，而是一件法宝。
    沧源水军是十块远古兵符的统称。十块兵符，乃是沧源水府的开山祖师奇遇所得，每块兵符可唤出十万水兵参战。每块兵符之中还蕴含一部兵阵，可将水军之力合而为一，威力无穷。
    十块兵符合成一块便是一件法宝，分开来每块是一件法器。兵符有强有弱，第十军唤出的虾兵俱是蕴灵小妖，实力不强。而第一军的水兵却有牧魂之威！每块兵符之中各有军主，军主实力也各有不同。最弱的第十军军主红将军只有蕴灵三品的修为，最强的第一军军主却是牧魂圆满。
    齐新生布下十军犁海阵，有十万蕴灵虾兵相助，自身灵力直追牧魂，加上大阵之威，力撼牧魂也不是难事。
    正是因为此阵威力巨大，齐新生修习的格外卖力。
    三人出了护府大阵后齐新生便开始了犁海阵的修行，谁也不知大师兄是何时跟随他们而来的。
    黄梨和齐新生正愁眉不展，想着如何安置大师兄。这时海上的潶王鬼船突然动了，宝船上的人受到的刺激不小，精神恍惚，没人注意鬼船，直到无数尸体爬上宝船才吓得四散而逃。
    “妖怪来了！”蓝灵鸟上的疯丫头吓的捂住眼睛，蓝灵鸟昂着头，不屑的瞧着缓缓驶来的鬼船。鬼船速度不快，伴着阴风鬼雾缓慢而来，阴气鬼云在船的上方翻腾，搅得天空都变成了黑色。
    齐新生听到疯丫头的声音，赶紧向海上望去，只见鬼船来势汹汹，紧张道：“这是什么东西？”
    黄梨说道：“用观气之法看。”
    齐新生急忙运转灵力至双眸，因为有犁海阵的加持，他的灵力直追牧魂。而观气之法齐新生只用过一次，并不熟练。如今灵力倍增，他将灵力一股脑的灌进双眸，只觉双眼仿佛被火烧了一般，疼痛难忍。
    “啊！”
    齐新生一声怒吼，竟从他双眼喷出两道灵光，直射鬼船！两道灵光瞬间贯穿了鬼船，将鬼船后的大海打出了两个窟窿。两个窟窿热气滚滚，持续了瞬间，被海水灌满。
    鬼船内的黑甲幽魂拄着的锈剑断成了两截，剑的断面上还冒着阵阵白烟。他双眼内的火焰跳动，看着眼前船舱内的四个大窟窿。
    “齐新生？你从哪学的这么厉害的灵目？”黄梨看呆了，抓过齐新生捂着双眼的双手，看到两道青烟从他眼中缓缓飘起。
    “疼疼疼！”齐新生只觉双眼疼痛似火烧般，目不可视，他慌道：“黄梨姑娘，我是不是瞎了？”
    黄梨忙施法聚了一团清水，为他洗了洗眼睛。清洗过后，齐新生舒适不少。他眯着眼瞧见了黄梨，心道眼睛还能用，心安不少。
    黄梨瞧他并无大碍，问道：“方才你所施展的是何法术？”
    齐新生双眼通红道：“我只是用了你教我的观气之法，并未用其他术法。不过这次施展观气之法却与上次不同，我只觉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供我调遣，好不快哉。不过我正运转灵力，双眼却忽然似火烧般炙热，我坚持不住，便将那灵气一股脑的射出去了。隐隐约约中，我好像射到了什么东西。”
    黄梨偷偷望了望鬼船上还在冒烟的两个大窟窿，后怕道：“你此时有犁海阵加身，灵力堪比牧魂境大修士。观气之法不过是个小法术，只需丝毫灵力即可。而你却将堪比牧魂的灵力灌进双眼，没瞎己经是万幸了。切记，观气之法只需丝毫灵力即可，若无灵目法术，你的眼睛怕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齐新生也看到鬼船上的大窟窿，没心没肺道：“这么猛？”
    黄梨一拳锤在他的头上，说道：“想变成瞎子，就再用一次！”
    “那船是什么玩意儿？”齐新生捂着头，疼的咧嘴问道。
    黄梨唤过蓝灵鸟，蓝灵鸟落在浪头上，疯丫头一脸崇拜的给齐新生比了个大拇指。这时黄梨道：“无名海上常有鬼船阴兵而行，这船鬼尸围绕，阴云覆顶，怨气浓重，里面怕是有个厉害的老鬼。”
    “鬼？有鬼？私塾里的先生教导我们，这世上根本就无鬼，所谓的鬼，不过是人心中的恐惧罢了。”齐新生正气凛然，毫无惧色。黄梨笑道：“你看了鬼船没有？”齐新生忙运起观气之法仔细看向鬼船。
    黑船有形，浮于海上，冤魂无形，飘于空中。空中的阴云随着鬼船压来，那阴云中无数黑色的鬼魂穿梭游曳。不时有冤魂飞下，钻进鬼船上的尸体之中，那尸体便活了，扭动着身子跳进海里，游着向宝船而来。
    再看那鬼船，无数鬼尸围绕，透过鬼尸，能看到船内有一团黑雾，黑雾深邃，齐新生细细看去，突然两道火光出现，与其对视。齐新生吓了一跳，急忙闭上了眼睛。
    疯丫头好奇道：“小新生，看到鬼了吗？”
    齐新生紧紧抓住黄梨的胳膊，语无伦次道：“真的有鬼！黑的，会飞！还有黑雾，眼睛！”
    “没出息。”疯丫头瞧着齐新生的样子，轻哼着。
    黄梨忍着笑意说道：“鬼不过是人之魂，人死后魂若怨气浓重，便不得入暗界，化作鬼游荡世上。世上乃是人世，鬼在人世需怕人，更何况我们修士。”
    齐新生想起自己是蕴灵修士，来了信心道：“黄梨姑娘，一时紧张，我忘了咱们是修士了。”黄梨欣慰道：“修士之能，可翻江倒海。”
    “咱们跑那鬼船定是追不上！”
    二女：“......”
    宝船上被蓝灵鸟的鸣叫唤倒的尸体重新爬起，嘶吼着向着船上众人而去。有人绝望，纵身跃进海里，被海里的尸体撕得粉碎。众人无路可走，双眼无神的丰将军坐在甲板上喃喃自语。一具鬼尸落在他的面前，这尸体身上的军服那么眼熟，他抬头看到鬼尸的脸笑了。
    “父亲。”
    那鬼尸将他撕的粉碎。
    “神鸟啊，救命啊！”众人绝望呼喊。
    黄梨反应过来，急道：“救人！”
    蓝灵鸟又一声长鸣，一片一片的鬼尸倒下。齐新生看到鬼尸中的怨魂被蓝灵鸟的一声鸣叫唤了出来，怨魂刚一出来，便又被吸到了空中的阴云之中。不等他问，黄梨便道：“蓝灵鸟的叫声可驱鬼避祸，招福免灾。这些怨魂入体的鬼尸并非他们本来的身体，经不住蓝灵鸟一叫。”
    不等齐新生称赞，便看到又有怨魂从阴云中飞出，重新进入那鬼尸之中。
    “治标不治本，须得将那鬼尸打碎才行。”黄梨看出原由，说道：“齐新生，一会我将那船上的鬼尸打碎，你用犁海阵将那船运到浪头上来，先救下那些凡人！”
    齐新生称是，黄梨祭出法器梨花樽，万千梨花飘落宝船。
    靳王目睹数人身死，早已被吓的魂飞魄散，这时空中飘落梨花笼罩了宝船，靳王心道：“这时死前出现幻觉了吗？”梨花落到鬼尸身上，那身坚如铁的鬼尸仿佛豆腐般被切的粉碎。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时一片梨花落在了一人肩上，这人想起那鬼尸惨状，吓得面如土色，心道吾命休矣。可那梨花却贴在那人肩头，那人等了半天并未有事发生，便壮着胆子伸手摘下花瓣。捏在手里柔软，递到鼻尖闻闻，还有一阵清香。
    众人称奇，这时宝船忽然一阵晃动，一只海水大手从那巨浪中伸出，一把攥住宝船，将宝船“拿”到了那巨浪之上。
    “神迹！神迹啊！”有年长的王爷倒头便拜，此时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官职，都拜倒在地。
    宝船上的鬼尸已经被梨花樽尽数斩尽，梨花樽飞回黄梨手中，雪白的梨花隐隐有了一些黑色。黄梨道：“这些鬼尸有尸毒，而且猛烈无比，连法器都可污染。”
    齐新生将宝船放在浪上，认真说道：“这鬼船如此邪恶，咱们打不打的过？如果打的过，便将他灭了，莫在然他去祸害他人了。”
    黄梨诧异的看着齐新生道：“方才你不是还要逃跑吗？”
    “打不过再跑也无妨。”
    黄梨傲然道：“沧源十军犁海阵，无物不破！”
    鬼船阴云压城，黑甲幽魂长嘶一声，无数尸体飘落。百年来谁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潶王鬼军之下，鬼尸铺在海上，无数怨魂飞下，钻进鬼尸之中。鬼军横纵近百里，大军摆好了阵势，只待一声令下。
    宝船上的人遥遥望见了那阵势，劫后余生的喜悦消失，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齐新生负手而立，黄梨飞到蓝灵鸟之上，和疯丫头一起为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千浪层叠，浪上虾兵隐现，百丈巨浪下那鬼军渺小如蚁，齐新生意气风发，挥手长喝：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