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阵势拉开,两军对垒。
齐新生一声令下,百丈巨浪奔腾而下。万万斤海水向着潶王鬼军而去,齐新生纵身一跃,从首浪之上飞到空中。他手掐法诀,用出十军犁海阵中的杀阵。
十军犁海阵,将运水控水之道发挥到极致,百丈巨浪拍下,任他神通精妙也要被砸的粉碎。
齐新生信心十足的看着巨浪拍下,这时鬼船上的幽魂双目火光一闪,无数鬼军同时张开血口,向着拍下巨浪长啸起来。无数鬼尸的啸声惊天动地,可与那百丈巨浪的轰鸣比起来还是略有不足。
蓝灵鸟上的黄梨拍手笑道:“气势上赢了!”
齐新生却面色凝重,他操控巨浪拍下,鬼尸啸声传来,巨浪遭受到了阵阵阻力。齐新生运转阵法,巨浪速度加快,眼看就要拍在鬼军头上。
百丈巨浪却戛然而止,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竟然将浪头挡住了。鬼军头上,一层黑雾将浪头顶住。鬼军身下,百里海面齐齐下沉了一节。
齐新生被灵力反噬,舌根一甜,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黄梨急忙飞到他身旁,问道:“没事吧?”
齐新生遥遥头道:“无妨,只是太轻敌了,没想到这些怨魂这么厉害。”
黄梨道:“我也有些看轻了这鬼船,船内怕是个大家伙,如此规模的怨气,这个老鬼怕是有百年修为。”
“百年他得杀死多少人?”齐新生目蕴怒火。“黄梨姑娘,照看好小鱼,我试试叠浪秘法的威力!”
黄梨惊讶,飞回蓝灵鸟上,想起叠浪神通。十军犁海阵最厉害的便是这叠浪秘法,叠浪秘法将犁海阵的上千巨浪合一,一层威力强过一层,千浪相叠,无物不破!叠浪秘法威力巨大,修行难度也是不小。齐新生刚接触犁海阵不过半天,却能掌握叠浪秘法,黄梨暗暗吃惊。
齐新生手掐法诀,他身后的巨浪一个接一个向前涌来,砸在那鬼军头上。鬼军所在海面一节一节向下沉去,齐新生修成蕴灵三品不过一日,虽然侥幸修成叠浪秘法,但他最多只可叠上十浪,再多便控不住巨浪了。
第八个!
第九个!
第十个!
鬼军依旧未曾溃败,百里海面被压沉了三丈。
齐新生脸涨的通红,他轻喝一声:“红将军!”
只见红将军提着两把流星锤从水中飞去,流星锤遇风而长,眨眼变成了一个数丈长的巨锤。红将军怒喝一声:“呔!”便抡圆了大锤照着鬼军砸下。
“轰!”
鬼军应声而破,十浪洪流一泻千里。无数海水将百里鬼军砸的粉碎,鬼船也撑不住巨浪冲击,被浪拍的粉碎,天上阴云随着鬼船破碎消散。红将军踏浪而行,从水中拎出了一个黑甲幽魂。
齐新生叠了十浪,无力再维持阵法,他散去法力,千浪消散。宝船随着海水落下,砸在海面上,船上众人摔了个七荤八素。
十万虾兵化作光点在齐新生手中凝聚成一面古朴的令牌,齐新生将令牌贴在眉心,收入灵台。古朴令牌悬在灵台之中,与大师兄的剑符一起围着灵光旋转。
红将军单手提着幽魂,飞到齐新生身旁。
蓝灵鸟飞下,黄梨细细打量着这个鬼船之主。齐新生用观气之法凝望,这幽魂没了方才的诡异,只有一层淡淡的黑气笼罩。按照观气之法划分,这老鬼只有蕴灵二品的修为。
齐新生问道:“这便是那个大家伙?”
黄梨点头道:“正是,不过这老鬼的一身本事应该都在那鬼船之上,那鬼船碎了,这老鬼便没什么修为了。”
齐新生啧啧称奇,围着幽魂左看右看,他用手捅了捅幽魂的身体,指尖传来一阵寒意。
“如何除去这老鬼?”
黄梨道:“鬼魂难以存世,这老鬼应是附身于这套黑甲之上。若将这黑甲卸去,便可让这老鬼魂飞魄散。不过这老鬼定会反抗,与我们鱼死网破,还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疯丫头瞧着有趣,不知何时跑到那幽魂身旁,她伸手抱住幽魂的头盔,一个用力便将那黑盔摘了下来。
“小鱼!”二人脸色一变,黄梨祭出法器梨花樽,护住疯丫头。齐新生一个闪身挡在疯丫头身前,红将军高高举起锤子,架在幽魂身侧。
剑拔弩张之刻,那幽魂却并未暴起。被摘去头盔的幽魂露出一个脑袋,头发散乱,面孔消瘦,脸颊惨白,长须银白。原本头盔下乃是黑雾为脸,鬼火为瞳,摘去头盔却露出一个普通老人之首。
三人并未放松警惕,那幽魂却开口了。他还在被红将军拎着,双脚不得着地,便抬手行了一礼。他白须颤颤,艰难说道:“残魂旬潶拜谢仙人大恩!”
黄梨听闻,不可思议道:“你之人性竟还未泯灭?”
听闻此言,幽魂垂泪,口不能语。
不等发问,黄梨解释道:“怨魂存世,被怨气冲刷,不出几日便没了意识,失了人性,沦为邪物。而此幽魂被那等怨气冲刷不知多少岁月,还能留有本性,实数异类。”
“又或者,他并非是怨魂。”
“仙人啊,快点将潶王除去吧,还我千岛一个安宁啊。”
靳王自幼向往仙人之道,今日有机缘能遇到真正的仙人,见识了仙人的通天手段,心头早就升起了拜师之念。宝船落下,众人惊魂未定,靳王便鼓动众人以感谢仙人为由,驱动宝船靠近了齐新生三人。
离近了听到那幽魂乃是潶王,被鬼军吓破胆子的众人难以自持,拜倒高呼。
黄梨轻轻皱眉,唤过蓝灵鸟准备避开这些凡人。这时靳王壮着胆子喊道:“仙子,潶王乃是千岛大害,百年来不知伤了多少人的性命。让我亲数他的罪状,再请仙子按罪对其发落。”
齐新生捅了捅黄梨,说道:“这人说的有些道理。”
黄梨白了齐新生一眼,站在海上对着宝船上的靳王道:“那你便来说上一说。”
少女声音清脆好听,靳王起身,直视黄梨,看到少女容貌,惊艳至极。想到对方乃是仙人,他不敢再看,而是认真说道:“这恶鬼乃是百年前的一位皇帝,他统领一国度,名为邬国,世人称其为潶王。潶王残暴,弑杀成性,邬国百姓苦不堪言。俱史料记载,潶王乃是妖怪所化,以人的性命修炼妖法。潶王修炼妖法,罪大恶极,千岛各国联合才将其灭掉。但这潶王妖法已成,化作潶王鬼军游荡海上,残害生灵。仙子降服潶王,乃是造福千岛的大功德,大造化。”
齐新生听了,不由问道:“如你所言,那潶王若真是妖怪所化,妖法已成,那千岛是如何将其打败的呢?”
黄梨点头道:“修士取天地灵气,凡间烟火之气与灵气相悖,若过多沾染烟火之气,此生修为便难有寸近。能化成人的必是妖修,不可能有妖修自断前程,去做一个凡间帝王。且看这潶王魂魄,乃是人,而非妖。”
船上众人愣在原地,有耄耋老王痛声道:“潶王岂能不是妖怪?祖上记载、今日吾等经历、那鬼尸残暴无不证明那潶王乃是妖怪!”
“岂可不信仙人所言!”靳王脸色一变,呵斥道。
众人想到齐新生那凌空驱浪的本领,俱是面如土色,拜倒瑟瑟发抖。
那老王腿脚发颤,却梗着脖子强撑道:“吾祖以诛妖灭邬为荣,祖先之壮举,难有假乎!”
“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天地,众人抬头,齐齐向露着一颗头颅的潶王看去。
潶王遥望东方,眼神迷离,他悲声道:“好一个‘以诛妖灭邬为荣’,好一个‘祖先之壮举’。那人,孤问你姓甚?”
老王听到潶王叫自己,终是站立不住,坐在甲板上,他颤声道:“吾祖可杀你,吾又怎会怕你?听好了旬潶老鬼,吾之姓为,赵!”
“赵?”潶王乱发无风自动,阵阵黑气从起体内涌出。齐新生一惊,急忙手掐法诀,祭起最为熟练的控水真法,凝聚了数把大锤就要出手。
黄梨急忙拦住他,说道:“且看。”
潶王黑气附体,那黑气俱是附在盔甲上的怨气,他借怨气之力,伸手掰掉了自己一个胳膊。盔甲胳膊落进海里,一个手臂出现在他身上。这个手臂出现,潶王又清醒了一些,他双目不知何时已经通红,怒意滔天,潶王长啸一声,怒视老王道:
“赵嵩的后代吗?想孤待他不薄,封王赐甲,重用于他,到头来,却是他给了孤最重的一刀!”
老王不安,潶王却又摘了几件盔甲。摘了盔甲的潶王愈发清醒,他低头看到脚不粘地,发现自己还被那个大龙虾拎着。
“虾仙人,可否将我放下。”
红将军哼了两声,没理他。黄梨说道:“红将军将他放下吧。”红将军松手,潶王踏而站,只见他面向齐新生,屈膝而拜,行了一个大礼。齐新生手忙脚乱,想着也给他磕一个。黄梨按住他,说道:“这个礼,你受了便是。”
众人看得摸不着头脑,潶王起身,面对宝船上说道:“孤不欠千岛,今日起,千岛亦不欠孤。”
“百年来你害了多少人?你敢如此说?”宝船众人怒道。
潶王又取下一块盔甲,说着:“那时孤刚做上国君,邬国百废待兴,周边国度虎视眈眈,边境告急。国内百姓衣不附体,食不果腹。孤兢兢业业,殚精竭虑,数十年不敢懈怠分毫。孤得一头白发,邬国终获雄兵百万,百姓亦是安居乐业。”
“如此说来,你岂不是个明君?”齐新生问道:“又怎会被人称作妖怪?”
潶王向齐新生垂首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邬国国力远胜他国,引各国忌惮。我无侵国掠地之心,诸国猜邬有害其之意。与我相争,国君须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但那时千岛国君俱是贪图享乐之徒,无人能与我相提并论。诸国惊恐,举兵伐我,但邬国军力强大,无惧他们。奈何我之重臣赵嵩,与诸国里应外合!哎,邬国亡的冤啊!”
“邬国未亡,只是如今的国君姓赵。”不知何人发声。
赵姓老王面无人色,仰天长叹:“祖先荣耀便是这般吗?”说罢吐血而亡。
潶王亦是叹息:“那赵嵩将我大邬百万大军沉于海底,百万将士怨气聚于鬼船之上,鬼船噬人我却无能为力。百年来,我亲眼见到无数性命亡于面前,我心中的怨气早已散尽。只愿那百万将士早日解脱,不做那嗜血怪物,受那无尽苦难。”
宝船上众人听得如五雷轰顶,有人衣衫都已湿透。齐新生懂了潶王那一拜,他向着潶王行了一礼道:“你是一个明君。”
潶王受这一礼,含笑摘去了最后一片盔甲。
......
无尽海上。
蓝灵鸟翱翔于海天之间,齐新生问黄梨。
“你早知他有了魂飞魄散之心?”
“盔甲是他的附身之物,没了盔甲,他便不能在人世存在。”
齐新生遥望东方,他很好奇那个名为邬的国度是何样貌。
“黄梨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疯丫头心情很好。
“惊澜!”
......
宝船众人死里逃生,人们对这段经历印象深刻,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交谈着。这时几个护卫从船的隐蔽处上船,几个盔甲被丢在靳王身前。
靳王面色阴冷,想着被齐新生拒绝的场景,他看着面前的盔甲,狰狞道:“没人可以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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