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妈妈打女儿身边经过,看了一眼就不禁停住脚留在原地。她看见坐在日光里的女儿入神地看着书,表情是那样柔美沉静。
深棕色的羊毛毯和扶手上浓黑的纸盒,反衬得石娇娇肤白如雪,耳边垂着几丝碎发,那精巧的垂耳几乎是透明的。因为孕育着生命,她的脸上透着富有母性的柔和光晕,像一幅笔触细腻,光影处理细腻的绝妙肖像画。女儿实在是太专注了,一点也没注意到母亲的目光。改不了打小起的书痴癖性!妇人莞尔一笑,不惊动女儿,兀自做事去了。
盒子落在地上时,室内室外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看似轻飘飘的东西,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石妈妈的声音立刻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什么东西掉了?”这一叫让石娇娇定下心神,赶紧解释道:“没什么,装书的盒子被风吹掉了!”而妇人已经跑了出来,见盒子还倒扣在地上,作势要去拣,说道:“这哪里摆得住,我刚刚就想说你!”
石娇娇先母亲一步弯下腰,说道:“那你就应该说呀,不然怎么会掉!”妇人又好气又好笑,扬扬手,“还小呢,什么都要我交代?我就不管!”石娇娇偷偷一笑,劝道:“行啦,我自己捡起来放一边,你还是拣红豆去吧!”妇人撅撅嘴,“谁挑红豆了,不过我干什么,现在也不能告诉你!”石娇娇撇撇嘴,看着母亲进屋前得意洋洋的背影,不禁哑口失笑。
“嗳?”石娇娇提着盒子把它地上拎了起来,万万没想到,一个扁扁的东西从里面掉出来,落在地上。石娇娇震惊之余定睛一看,是个白色的信封,看厚度里面还装着东西。在捡起意外之物前,石娇娇眼珠不自觉地转了好几圈:这是一封信么?如果是,是给我的吗?还是老人家忘在了盒子里,误传到了自己手上的?
石娇娇伸着手愣了片刻,还是捡起了那个意外出现的信封,拿到手里才发现颇有厚度,如果是信,定是一封写了千言万语的长信。走廊叫母亲在家打扫的很干净,信封落地并没有沾上肉眼可见的灰尘,但石娇娇仍下意识地拍了拍,之后顺手翻转了另一面一看,不禁又吃了一惊,封面上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是老爷子生前写好,亲手装进信封,藏进黑色的盒子垫纸下面,与《悲惨世界》一起,特意要交到石娇娇手里的。
“写给我的?”石娇娇感到震惊又意外,拿在手里的一份书信登时沉重起来,因为她实在想不到,会是怎么样的理由,才能让那时已经形容枯槁,连坐着都需要意志力的老人,特意为她这个不曾多亲密的晚辈,洋洋洒洒写下这许多字来。
那朵云飘过了,位置偏移的太阳裸露出来,带着颜色的光,亮得像切掉了信封的一角,石娇娇看着手里明晃晃的东西发愣。
“反正迟早得让你知道,我还是先告诉你吧!”妈妈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石娇娇一个激灵,在妇人出现之前,连书带信藏进了盒子里。石妈妈手里拿着一团毛茸茸的羊毛线,鹅黄的颜色很是讨喜,见女儿有慌张之色疑道:“不看啦?”石娇娇镇静下来,站起时把书抱在怀里,说:“晚上在看。”
石妈妈自然不管女儿的阅读习惯,将线团送到她眼下,喜气洋洋地说:“这个颜色怎么样?”石娇娇眉毛一挑,“哪来的?”妇人边捻着线头边说:“跟小戴去餐具市场,我见旁边有个店买这些,就顺手买了八团四个颜色,是纯羊毛的。”石娇娇抿抿嘴,“你……”
妈妈的笑印证了石娇娇没有出口的猜想,妇人老实答道:“我打算从帽子到袜子织一套,衣服裤子都好了,再给宝宝准备个小手套。”石娇娇一时语塞,顺口道:“你这么早早织好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呢!”这话石妈妈不爱听,“混说,快得很,你还不是风吹吹就长这么大,自己都要做妈妈了?”石娇娇哭笑不得,心里又感动得很,只好糯糯地应了声,“好吧……”
既然惊喜没有藏住,索性提前展示一遍!石妈妈把女儿拉进房间,从柜子里搬出个布包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摊开,露出一个五彩斑斓的童趣世界,鹅黄、粉红、雪白、淡绿,这些稚嫩的颜色,将尺寸迷你的衣帽衬得更加可爱,叫人爱不释手。“你摸摸,妈妈一针一线织的多密!花样是我让小关网上给我找的,一点也不老土吧?不比外面买的好么?”
石娇娇摸着粉红色带兔耳的小帽子,捏着兔耳尖尖,不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觉,只是不停地点头,“好,真好看。”石妈妈受了鼓励,拉着女儿坐下,情绪高昂地说:“你说得对,小宝宝皮肤嫩,羊毛衫一时穿不了的。不要操心,我跟你李阿姨早就招呼好了,叫她给我找最好的棉料,做些宝宝装。她被子做得好,只有我晓得,小衣服做得更好!要是晓得你有宝宝了,不知道要多欢喜,非得做个四五套不成!”
“哎,还不够,要准备的东西多呢!”石妈妈拍着女儿的手,陷入了一种憧憬,柔声道:“还有你坐月子的头巾、带子……爸爸还说,给宝宝做个摇篮,木头找陈二爷备好了,现在就要催他动手了……满月酒还有红蛋、福袋……都要我们来准备的……”
越说越多,石妈妈似乎将自己怀石娇娇时,因为条件所限未满足的期待,全都寄托在了女儿和女儿的孩子身上。看着母亲入神的样子,石娇娇不禁摸了摸尚未有多大变化的小腹。婴儿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些小生命有魔力,还没有出生,就能激发人们最大的爱意了。
石娇娇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躺在自己的床上,被子盖得整齐,她还有点恍惚。室外,父母不甚清楚的对话唤醒了她。“哟,石娇娇醒啦?”石爸爸拿着晾衣架,看女儿的表情特别逗趣。“爸爸。”石娇娇揉了揉蓬乱的头发,傻乎乎地笑了笑,说:“睡得头昏眼花。”石妈妈恰好从房间出来,接到:“一点多睡到太阳都落山了,能不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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