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夫人还不愿意相信吗?”
“夫人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到底是谁一手造成的?”
“如若不是韩鸿照,她猜忌你们,一意孤行!难道我的手段在她面前真的救管用吗?”
“我桓修玉既然已经答应帮夫人,就没有背后坑害大将军的打算,而如今大将军罹难,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桓修玉指着榻上的这个女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夫人隐忍这么多年,等得不就是今日吗?灭族之仇,也到了该报的时候!”
声音掷地,铿锵有力。顶点X23US
一报还一报,是到了该报复的时候。
东方瑶睁大眼睛,雾气弥漫开来,一双杏子双瞳似是被水洗过一般澄澈。
她一步步走到了韩鸿照面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我早就对你许诺过,我的母亲也曾对你发过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你复仇,可你……可你为何还是不信我?”
她甚至激动的抓起了韩鸿照瘦削的手腕,掐的淤红,“你不相信我!可你也不相信城之!在你的眼里,连儿女尚且不能全心托付,究竟什么,才是你能信任的?!”
桓修玉冷眼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什么时候都不会失态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
可能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吧。
也好。
也好,也好,他本想着,将崔城之带回长安再要挟东方瑶,可现在好了,崔城之竟然就这么死了,既然如此,他不介意要东方瑶再多恨一些韩鸿照。
尽管全族的亲人都死在韩鸿照的手中,但不可否认,韩鸿照是真的在倾注心血培养东方瑶,就这一点,东方瑶很难下定决心,如果不是崔城之的死,宁国夫人哪里那么容易弃暗投明?
桓修玉忍不住嘴角微勾。
“你说啊!你以为只要你死过去,就没有来指责你了吗?!”东方瑶用力的摇晃着榻上那个昏睡的虚弱女人,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皇陛下。
“我从来没有想要背叛过你,你就因为他们的一句话,只是一句话……韩鸿照,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她努力睁着自己一双赤红的双眼,发髻散乱,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一丝不苟的模样……桓修玉基本可以放心,东方瑶是真的相信这件事了。
“还不快把夫人拉开了!”他转过头去,沉着脸呵斥:“你们这些奴婢,当真是没有半点眼力见儿!”
曹吉祥立时上前扶住来东方瑶。
谁知他才碰到东方瑶的手臂,一个巴掌就朝着他的脸甩了过来,“滚!”
“你!”脸颊被掌掴的生疼,曹吉祥双眼一瞪,似是要说什么,桓修玉却一把将他拉开,亲自扶起了东方瑶。
“夫人当心身子。”
他扶着东方瑶的手,只觉得这双手冰冷异常,就连眉间那曾经十分的骄傲也被击溃不成军,羽睫上挂着颗颗晶莹的泪珠,这样一双如水的妙目,此时更显楚楚可怜之态。
桓修玉心中怜惜大胜,抬手替她拭去一滴泪珠,轻言细语,“夫人放心,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待韩鸿照写下遗诏,立宁安郡主为皇太女,整个大唐就是你我的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你就是想灭韩氏十族,我都绝不会拦着你!”
东方瑶不说话,只是垂目低声饮泣。
“夫人说,女子这一生,还能做什么呢?不过是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过日子罢了,如今夫人与崔大将军却被这恶毒的妇人生生拆散,鹣鲽伉俪自此天各一方,夫人说,这是不是着实可恶?”
东方瑶依旧不言不语,只有脆弱的羽睫在不停颤抖着。
桓修玉终于退开,心满意足的笑了:“吉祥,照看好宁国夫人。”
语毕,他待要离去。
“等等。”
东方瑶终于抬起头来,微肿的双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你答应我,不伤害太子和韩宿迁,我也答应你。”
……
灵堂中,一盏烛火忽明忽灭。
门外有人在敲梆子,三更天,一声声,仿佛敲在心头上。
僵硬,木然,呆滞,是一双失去了美丽颜色的干涩双瞳。
沈如柔撑着身子由婢女扶到绮容身边,唤了一声:“容儿……”
“你们满意了?”
绮容冷冷的笑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儿上却是新泪痕压旧泪痕,“你们逼死他,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她一把推开沈如柔,指着她叫道:“你是我的阿娘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沈如柔颤抖着声音,说道:“容儿,不是的,你是这样的,是韩重献要跟着李衡义逼宫!那是逼宫啊,必死的重罪,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必死?!”绮容笑出了一脸的泪水:“母亲,阿兄和重献做错了吗?你忘了弟弟是怎么死的?你忘了我们是怎么狼狈的出京?”
她既失望,又憎恨,恨意满腔,“你只是嘴上说!阿兄是用命来争的!你们都是缩头乌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死的那个是不甘服输的呢!”
沈如恩不知何时走进来,沉着脸呵斥:“都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郡主看管住!”
立时有仆人上前纠缠绮容。
“阿兄,阿兄,你别怪容儿,不是她的错!”沈如柔膝行至沈如恩面前,呜咽道:“容儿不是故意的……你饶了她罢!”
沈如恩看着绮容冰冷的面容,恨得牙根痒痒,手指攥了又攥,嘎吱作响,良久才阴测测的说:“妹妹你想岔了,郡主日后是要登临至尊的人,我怎么敢寻她的错处。”
“哈,哈!”绮容扶着腰大笑起来,“沈如恩,你不要以为你找桓修玉就是找到了靠山!你姓什么?你姓沈!沈家的人都死光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贱人!!”沈如恩终于忍不住,上前扇了绮容一个巴掌。
许是这一巴掌力道过大,绮容被猝不及防的扇倒在地上,脑袋震得嗡嗡作响,金钗亦是散乱一地。
“等你做了女皇,还不是被我捏在掌心里。”他在心中恶狠狠的想。根本没有在意绮容说的什么。
“容儿!容儿!”沈如柔心疼的大叫起来,又忙爬到女儿身边,抱着她大哭。
什么叫打在女儿身,痛在母亲心,眼前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的至亲,如今反目成仇,她是心痛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
“阿兄,我们没想忤逆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殿下在哪儿?”沈如柔哭着叫道:“阿兄,殿下到底在哪儿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直到如今却都迟迟没有他的消息……
“太子殿下,”沈如恩半挑着眉,狰狞着哈哈大笑:“傻妹妹,太子殿下当然是在诏狱啊!”
“知情不报,与反贼同罪,”他蹲下来,拍拍妹妹的头,阴阳怪气的说道:“女皇不醒,李陵一死,你就是太后了,这是可喜可贺的事,你,哭什么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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