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走

    
    小男孩在颠簸的马车上待了两日两夜。直至第三天中午，男孩实在饿的难忍，便掀开布的一角，刺眼的阳光让男孩咪了咪双眼，看见远处有一片庄稼，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看着远去的马车，也不知小男孩心中在想些什么。直至马车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才收回目光仅存着的唯一点力气，往庄稼方向踉踉跄跄地跑去。
    中午的太阳照射在男孩瘦弱的身躯之上，此时男孩早已汗如雨下，嘴唇发白的可怕，摇摇晃晃的走着，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脚，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从远处走来了一群人。只见他们肩上扛着一把锄头，手里拎着簸箕有说有笑的往这边走来。直至走到不远处看见趟在地上的小男孩，便跑了过来围在了一起，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小男孩。
    “这孩子看上去才五六岁，也不知道是哪里逃荒来的，在这里饿晕了过去。”
    “是啊，你这可怜的孩子......”
    “李老四你家那娘们都四五年了肚子都没有动静，要不将这个孩子领回去。老了好歹能给你们养老送终......”
    “对啊,你看老天爷都看你家没有孩子从天上给你掉下来一个儿子。”
    还有几人纷纷附和到。
    “你看这孩子多可伶，长的多俊啊....”
    “......”
    议论之声纷纷。
    这时候一个憨厚的中年人拨开人群，看着躺在地上小男孩眼中流露出一丝慈爱，就像是父亲刚见久不归家的游子。
    “你们可别乱讲，他在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了，俺带他回家给他喂点东西吃。”说完便背起小男孩往家中方向走去，远处人群便大笑起来。
    他们都是宁西县人氏，自幼在一片庄子上成大，庄子上只有有十几户人家。但庄上的人都很朴实善良，也不太和外面的人接触，邻里之间关系也很和谐。刚才背起小男孩的李老四就是其中一员。李老四为人老实敦厚，父母早已亡故，直至二十七八也未娶得媳妇。
    直到有一年冬天，有一群难民逃到了他们庄子上，李老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便把家中的存粮都分发给了这群人。这群难民中有一女子，见李老四老实敦厚自己又无依无靠，便嫁给了李老四为妻。
    当地庄子都说李老四傻人有傻福娶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每当这时李老四总是会摸着头傻笑。
    李老四背着小男孩回到家中。
    “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又有东西落下了。”家中正在织布的妻子听见开门声说道。
    “俺见这个小孩子晕倒在路边，想是饿晕了过去，想带回来给他口吃的。”李老四摸了摸头说道。
    这时在织布的妻子在转头看见了在李老四背上的小男孩，便起身走到丈夫近前用手指点了点丈夫的脑袋嘴角含笑说道。
    “你啊！你啊！就你心最善。”
    李老四傻笑了两声挠了挠头。
    “快把孩子放到床上来。”
    李老四这才反应过来走到床前，只见妇人小心的扶着小男孩也不嫌弃小男孩的脏乱趟在了床上。
    “你去忙吧，孩子我会照顾的，今日早些回来。”妇人说道。
    李老四便又出门而去。
    妇人生火熬了一碗粥，端着粥走到床前，坐在床头把小男孩叫醒说道。
    “孩子饿了吧，快喝点粥。”
    小男孩睁眼看着眼前的妇人，妇人眉清木秀，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就像他在帝国都城看见的小姐一样。
    “这是哪里？”小男孩开口问道。
    “这里是宁西县，宁西候的庄子上。”妇人回答道。
    小男孩摇了摇头，妇人看着小男孩的眼神一阵心疼，她想到了她自己。
    她本是富商家中的大家闺秀，从小锦衣玉食，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直到六年前，当地诸侯反叛，大肆掠夺已充军资，她们家未能幸免。从此家道中落，与家人四处流浪，然后在一次战乱中与家人走散，后来跟着一群难民辗转来到了这里，遇到了李老四。
    这一晃眼就是五年，这五年内每日织布烧饭，傍晚等着劳作归来的丈夫吃饭便成了她每天最高兴的时候。但唯一令她伤感的是这五年以来都没有一个孩子。李老四也陪着她去瞧过郎中，郎中说她以前冻坏了身子很难在怀上孩子，每每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对不起疼爱她的丈夫。
    唯一欣慰的是丈夫总是会对她说。
    “你能嫁给俺，就是俺的福气，俺有你就行了。”
    但她心里清楚丈夫心中还是想要有一个孩子的，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思绪拉了回来。
    “快把粥喝了，凉了对身子不好。”
    男孩实在是饿急了，端起妇人手中的碗便喝了起来，男孩从小到大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喝了一半便想起了奶奶。
    妇人见男孩喝到一半在发呆便问道。
    “怎么了是粥不合胃口吗？”
    “我想奶奶了。”
    妇人见男孩神色忧伤变带着深情的说道。
    “可伶的孩子如果你不嫌弃你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我便是你的母亲。”
    听到母亲这两个字男孩的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妇人叹了口气。
    “孩子趟着在睡会这些日子肯定累坏了。”
    男孩便又躺着睡下了。
    傍晚时分李老四劳作归来，比往常都早了许久。
    妇人把李老四拉到门口说道。
    “我见这孩子着实有点可伶，忍不住想到了往日的自己。我这身子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把这孩子留下吧。家中虽然不是很富裕，但还是能度日的。”
    “都听媳妇的。”李老四傻呵呵的笑着说道。
    “你啊，你啊，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迟早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妇人看着丈夫神色中带着一丝温暖笑着说道。
    说完便扯着李老四的耳朵往屋内走去。
    两人走进屋内，此时桌子上早已摆放着三菜一汤，妇人对着李老四说道。
    “快去吧孩子叫起来，孩子还没见过你呢，小点声别把孩子吓着了。”
    “见过了啊，我不是还背了他一路。”
    妇人顿时朝他翻翻了白眼。
    “吃完饭你去把家中堆杂物的小屋收拾收拾，给孩子睡觉。”
    “去吧......”
    “孩子......孩子......吃饭了。”
    小男孩被李老四叫醒。
    “你不认识我了，是我把你背回来的。”李老四看着小男孩疑惑的眼神说道。
    说完听见妇人的笑声......顿时一拍额头说道。
    “额......忘了那时你还晕着的。”
    这时旁边的妇人笑的更大声了，李老四也摸了摸头傻笑了起来，小男孩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吃完饭李老四就去小屋收拾了，妇人也在刷洗碗筷。
    小男孩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晚上小男孩趟在李老四收拾好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因为他第一次感觉到床上是这么的舒服。
    小男孩就此在这里安顿了下来，跟着李老四一起去地上劳作，帮妇人烧火做饭。庄子上的人都夸他能干，说李老四捡了个好儿子，往往李老四听到这些话就会上前去跟人理论，然后被一群人说的面红耳赤，这时小男孩就会把李老四拉回家。
    妇人与李老四也从来都没有问过小男孩以前的事情，只把小男孩当亲生孩子。
    半月后的一天夜晚妇人趟在床上对着李老四说道。
    “这孩子聪明伶俐，我们不能把他耽误了。家里也有一点积蓄，明天你去镇上打听打听，把小风送去书院里念书，不然像你一样整天就知道傻笑。”
    “......”李老四顿时很无语。
    没过几天小男孩就去了书院念书，书院里的先生都夸小男孩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过目不忘。顿时把李老四和妇人高兴坏了，当晚还杀了一只鸡，小男孩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就这样小家重复着一天又一天这样的日子。
    直至一年以后的一天妇人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