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走

    
    这可把李老四高兴坏了，李老四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媳妇怀了孩子。出门一遇到庄子的人就说媳妇怀孕了。
    李家终于有后了，本来最高兴的应该是妇人。她之前总为不能给李老四生儿育女所苦恼，可是妇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妇人见李老四手舞足蹈的样子，刚想说出口的话便又憋了进去。
    李老四当晚还宰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说是给妇人补身子。
    此时凛冬以至，每到这个季节庄子上的男人都会到镇上的大户人家做工。
    临近傍晚时分，今天李老四没有到镇上去做工，一直在家中陪着妇人。
    妇人见李老四没有刚听到她怀孕的消息时般那样激动了便说道。
    “你去把门关上，我有话对你讲。”
    李老四便起身关了门，对于自己媳妇的话李老四总是那么的言听计从。
    妇人等门关了良久之后眼神躲闪的说道。
    “小风还有片刻就回来了，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如今我怀了孕，等孩子出生又是一笔开销。地里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小风也越来越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们俩少吃一口都没事。可等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又多了一张口，家里的银两也只够供小风上书院读书的费用，今年过年想给着孩子做身新衣裳都不行。现在这孩子一年一个样，如今还穿着这一身衣服怕他被书院里的孩子笑话。这孩子也是懂事，有什么事情都不说都是藏在心里面，但是他不说我们也要明白，不能就真的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李老四听见妻子这话便陷入了沉思，不久便拍了拍胸脯说道。
    “大不了俺多做几份工，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俺不怕吃苦。”
    “哎......”
    李老四只见妇人在那里叹了一口气良久不发一语便起身走到妇人近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俺不怕吃亏，就是连累你跟我过上了苦日子。你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应该和镇上的那些大小姐一样锦衣玉食，自从跟了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从来没有一句抱怨。每天给俺织布烧饭，俺李老四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能娶到你这样漂亮又贤惠的妻子.......”
    没等李老四说完妇人便轻轻抱着李老四说道。
    “傻子......傻子......”
    妇人眼眶微红脸上也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此时从书院归来在门外的小男孩一字不拉的都听在了耳中。
    小男孩因为书院今天先生有事提前便放了课。走到屋门前不远处便见李老四关上了门，他便走到门口，轻轻的听着里面的谈话。小男孩经过这一年早已把李老四与妇人当成了自己的父母。李老四与妇人也把他当亲生儿子般疼爱，这让从来没有父母关爱的小男孩深感温馨。
    可如今听到这番对话心中及其不是滋味，小男孩或许因为他所经历的有着远超同龄的人沉稳，可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男孩当晚就对李老四和妇人说他不想读书了他也想跟李老四一样去镇上做工补贴家用，可遭到了李老四和妇人的强烈反对，当晚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你说小风这孩子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今天晚上为什么说不想读书了，这孩子也是懂事知道我们的难处。”
    “俺不知道，俺只知道这个家有俺去做工就够了，还轮不到一个小毛孩子。”
    “瞧你那熊样，不过我喜欢。”
    “嘻嘻......”
    小男孩又在书院里受教了十个月，熟读了各种书籍。因过目不忘快把书院里的书都看了个遍。因为他很珍惜他现在的生活，所以异常刻苦。
    每当书院里的先生在李老四面前夸他的时候的，这是他最高兴的时刻。这份喜悦还会延续到庄子上，然后庄子上的都会夸到聪明，妇人也会点点他的额头说他是个小机灵鬼。
    直至孩子的降生打破这一切的平和，一切的理智和人性，都抵挡不住那来自血浓于水的亲情。
    李老四和妇人看看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整天笑着合不拢嘴。买了布给孩子做了好看的衣裳，买了一张摇篮......这一切本是他们在孩子未出生前准备的小男孩上学的学费。
    直到开学前一天，李老四低着头对小男孩说道。
    “孩子啊，家里已经没有钱了......你上学的事情.....”
    “我刚好不想读书了，明天我就去镇上做工去，给弟弟买好吃的。”还没等李老四说完小男孩便高兴的对李老四说道，这时小男孩还只有七岁。
    在他心中还是有着一丝莫名的伤感，因为他很喜欢看书，书里描绘着的世界是他所接触不到。但他心中没有对李老四和妇人的一丝不满，以及对刚刚降生的婴儿的一丝丝仇恨，唯有没办法在继续读书的一丝丝遗憾。
    “哎，苦了你了是我没用，镇上的王老爷家的少爷缺一个书童。听闻你聪明伶俐便找到了我，想叫你过去。你李婶也说不错，还是能聆听先生教导的。”李老四看着如此懂事的小男孩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男孩便去当了书童，可那个王家的少爷从小就被惯坏了。不是对小男孩呼来喝去，就是拳脚相加。他对这个一直缠着他让他读书的孩子疼恨的很，更过分还让下人把小男孩捆在树上鞭打，就因为他觉得打一个读书人很解气。
    小男孩却一点都不觉的苦，回到家里他还拉了拉衣裳极力的想遮住那些伤口，他不想让李老四跟妇人替他担心。
    因此王家少爷更加肆无忌惮，他央求自己父亲，把小男孩买过来，王家老爷家中仅有这一个独子有求必应，况且买一个下人撑死也就十两银子的事情，便答应了下了。去叫下来找来了李老四，李老四听完王家老爷所说想都没想便当即回绝了，只见王老爷笑呵呵的说道。
    “你先别忙着回答我，我与宁西候也算熟。要敢走他庄子上一户人家的这点交情也是有的，你回去想一想明天再给我答复。”
    李老四面色铁青的往家中走去，一路上庄子上的同他打招呼也都不加理睬。
    “怎么了板着脸，谁惹你了。”李老四回到家中妇人见李老四这幅模样便问道。
    “那个王老爷太不是个东西了，要买小风过去为奴，如果不买还要将我们家赶出庄子，大不了这个地方我们不待了，有手有脚去哪里不能讨生活。”李老四一拍桌子愤然说道。
    “为何会这样......我们能到哪里去啊......刚出来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妇人慌乱的说道。
    李老四便把王家老爷的话与妇人复述了一遍，妇人也一时没了主意。
    而此时在王家的府邸中，小男孩被少爷捆在树上用鞭子抽打这小男孩瘦弱的身躯。
    “小子我已经求我父亲把你买了过来，以后我想怎么玩都可以。”只听王家少爷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仅接着就是一阵大笑。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男孩听着声音强忍这伤痛撕心裂肺般的喊道。
    “小子没有什么事情是钱不能解决的，读书有个屁用，你以后就陪本少爷‘好好读书’。你如果听话一点，说不定我还能待你好些。”王家少爷脸色狰狞恶狠狠的说道，说完便哈哈大笑。
    “不会的......不会的......”
    临近傍晚小男孩如往常一样回到家中，只见桌子有着比往常丰富的饭菜。感受着比往常热情的李老四和妇人，小男孩的脑袋如炸开了一般，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掏空了，李老四和妇人对他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夜晚他趟在床上蒙着辈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小男孩想他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