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爷原名叫沈辉,年轻的时候是在铁匠铺里干活,因着是个小伙子身强力壮的,受到不少人的青睐,后来娶了媳妇,媳妇没了只留下孩子,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
不知从哪里就开始传出流言,说有人算过沈辉的命,是个穷鬼的命,不但穷还克自己老婆,这事就这么慢慢传开,原本还中意沈辉的姑娘们也一个个的离他远远地。
后来这预言说的也准,沈辉原本还健朗的身体竟然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后只能依靠捡垃圾为生,原本还算是清秀的脸也被满脸的胡茬子掩盖了。
他这一生的心血都灌注在了自己儿子沈聪身上,如今沈聪一死,他的日子早就过的浑浑噩噩,一天不如一天。
可原本还在苟延残喘的他险些连命都丢掉,要不是他装疯卖傻让沐岫岩相信他现在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疯子,他活不到今天。
他在等一个人出现为他报仇,所以他想方设法的提醒许姩,告诉她让她别忘记自己到底是谁。
幸好许姩当时想了起来,不仅想起来还想办法掩盖他的行踪,为他找到一个住所。
还好,还好不算太晚,他隐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
他静静地看着众人,语气却没有面上那么沉静,甚至带上了些哭腔。
相比于一个外地人,大家更愿意相信的自然是和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因此在沈辉陈述着一句又一句的言论时,大家难得沉默下来。
趁着气氛加持,许姩这才说到手中的匕首,她轻轻拍了拍沈辉的肩膀,示意让他节哀。
「这匕首当年为沐岫岩所用,当年他就是凭着手中的匕首,亲手将王大哥一刀刺死!这匕首上还刻着他的名字!请各位看」说着许姩将匕首翻转过来,心细的人一眼就看见上面刻着个沐字,惊叹开口「我看见上面的沐字了!」
真相正在逐渐浮出水面,许姩转头满意的看向沐岫岩「我原不想将你赶尽杀绝,可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是你让我没了做母亲的机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从始至终都是你」
「你冷血无情,自私到了极点,沐岫岩,你不配为人」
面对这些话,沐岫岩并没有反驳,眼神沉寂的像一潭死水。
死水掀不起任何的波澜,除了他自己。
他在想什么?他觉得这法庭上的桩桩件件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想要回他自己的东西,而阻拦他的都是些绊脚石。
幼时便孤身一人承担所有,在所有和他年龄相仿的孩童中间他找不到任何存在感,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他只有通过戏耍别人才能够让别人关注到自己。
所以面对像他示好的许姩时他的警惕心升的很高,一次又一次的欺负她,甚至愿意帮着许清来一起污蔑她。
面对像他摇尾乞怜的许姩,他以此为乐趣,乐此不疲。
可当她在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发现物是人非,当年那个许姩好似早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冷漠毫无感感情。
他想接近她,没想到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冷漠的拒绝。
当他看见许姩和张霖亲昵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他的玩具,他的所有物,竟然最后成了别人的东西,他必须要抢回来。
他想要回自己的东西,有错吗?
「我有什么错?从始至终,错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你朝三暮四是你丢下了我,许姩,是你错了」
这堪比诡辩论的说辞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了一把,沐岫岩的这个发言,无异于在说他承认了所有,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错。
那些原本还在为他辩解的人随着话音落下也收起了嘴。
许姩没想到沐岫岩会说出这
样的话,质问着「沐岫岩,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当初是你将我一脚踹开,又怎么会是我丢下的你?你将我当成什么?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玩具吗?」
「我是人,我是活生生的人,当年你和许家接二连三暗算我的时候,有想过我吗?沐岫岩,你药石无医」
无药可救,他的心理从始至终都像一棵扭曲的歪脖子树,在还在树苗的时候或许可以挽救,可为时已晚。
这一场闹剧本应落下帷幕,可沐岫岩凑在自己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却让许姩后怕。
「许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若不和我待在一起,你至多只有三年可活」
许姩还想开口问什么,可沐岫岩却是淡淡的笑着仍由身边的人将自己拉走。..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许姩摸着自己的心,至多三年可活,难不成是自己已经被下了毒?
大家伙看到她这幅样子只当是还在劫后余生的模样,张霖牵着她的手,心里一抖「怎么这么冰?」
「我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不用担心,睡一觉就好」
回去的一路上大家伙说说笑笑的打闹着,跃川开心的挽着许姩的手臂「姩姩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这红绳可灵的很,这不就打赢了嘛,不过你刚才在上面说话的样子啊,那叫一个帅,我看着好多人都盯着你看,夸你呢!」
许姩还没开口,张霖的脸先黑起来,嗓音放低了几分「是吗?有多少人看着」
「那可就多了,我看着里面还有好几个和姩姩姐年纪相仿的,长的俊俏的很」跃川边说边将手指头伸出来「我数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越数张霖的脸拉的越黑,许姩的心情这才放松了些,回应着二人「跃川,我看你是故意的,你这黄毛丫头鬼点子倒是多的很,什么时候给我用在正经路上,还有你,芝麻大点的小事,哪里用得着生气,你眼里的怨气都快冲上天了」
古河跟在人群的后面冷不丁的来一句「小姩你是没见着他在闵城的那副样子,怀里揣着你的照片,那衣服都脏的不行,照片却还是干干净净的,连叫别人碰碰他都会发火,更别说现在喽!」
许姩听到后眼圈微涩,心理却有一股暖意流出,抬头去看张霖,他竟像个孩子似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黝黑的脸上伴着些微红。
那照片,原本是随意照的,没想到他竟然还能保留的这么久。
「不如重新去照一张,你那张过去这么多年,也该换一张」
还没等许姩说完,张霖牵着她的手捏的更紧了些,他摇摇头「不要换,我觉得这张就很看」
早就在一旁待着沉默不言的年乘河痛心疾首的看着在旁边你侬我侬的两人,心里又愁又苦,刚想转过去,就看见一旁的跃川和他做出了同款表情。
同为天涯沦落人啊,自己忍痛割爱就算了还要在这看她俩表演。
几人回到酒楼里后又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一是打算明日就离开,二是庆祝许姩官司打赢。
房间里偷热热闹闹的,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唯一不同的是跃川和年乘河,两个意见向来不统一的竟然待在一起吃酒。
古河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蹑手蹑脚的走向喝闷酒的两人。
跃川自顾自的斟酌了一杯,眼里泛着波光,举着酒杯猛地站起来「干杯!」
眼观年乘河也没有好到哪去,拿着酒杯背对着众人,摇摇晃晃的往窗外走,将手中的酒杯对着天上的月亮,豪迈的大吼一声「干杯!」
还没来得及叫年乘河坐下,跃川就开始耍酒疯,将手里的酒一口饮尽,摇摇晃晃的走向年乘河,双目聚不上焦的问「你是谁啊?」
「我?我是年乘河,你又是谁?」
跃川随手抓了个板凳,摇晃着脑袋「年乘河,你就是我最讨厌的那个男人!小瘪三!小瘪三!小瘪三…」
这一声声小瘪三下去,跃川也跟着软下去,敞开手臂直直的往地上倒。
原本是一场欢欢喜喜的宴席,现如今被这两人搅的毫无兴致。
古河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一脚地上的弟弟,骂着「喝这么点就醉,没个男人家的样子!」
许姩被滚烫的火锅熏的脸上微微出汗,一张脸上也泛出潮红,看着晕倒被扶回去的两人内心早已明了,不过是借酒消愁,但却不明白的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夜间许姩躺在床上看着一旁呼吸均匀的张霖,微弱的光亮透过他的睫毛打下阴影,不由得一笑。
已经有很久没过过这样舒坦的日子,想想上次这样还是小半年以前。
「还没睡?」张霖睁开困意朦胧的双眼,担心的问。
「睡不着」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张霖用手支撑着脑袋,侧过身对着她,声音做到尽量温和「是因为今天官司的事情?」
不全是,许姩心里也在纠结着,白日里大家伙都聚集在一起,感觉不到,现如今散的散,那些话又重新钻进脑子里。
沐岫岩给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让她捉摸不透。
许姩点点头,将身上盖着的薄被盖紧了些,身体微微蜷缩成一团,张霖牵过她的手,安抚的有节奏轻轻拍着「别怕,一切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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