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凤声清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要做义商

    
    陶应见苏双表态认了怂,便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苏大掌柜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失,若能幡然悔悟,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苏双一听事情果然有转机,便做足了姿态,向陶应一礼道:“还望陶郎君指教。”
    陶应顿了一顿,问道:“苏大掌柜可知你苏记错在何处?”
    “错在不当与巨马水畔的浪荡子们私相授受。”
    “然也,那为何你们会与贼人私相授受?”
    “因着他们把持了渡口,我等要贩运马匹南下,不得不从。”
    “喔?此事法理所无,为何不上告官府,听凭官府处置?”
    “我等也曾上告,但郡县处置不了。”
    “郡县处置不了可以上告州中,若是州中处置不了,可以上告廷尉。”
    苏双心想你说得倒是没错,可他一介商贾,若是为了此事去州中告举,岂不是将郡县官吏全部得罪了个死死的,若是告举有用也就罢了,若是最终也不了了之,岂不是把郡县官吏和浪荡子们全数得罪了还讨不了好。
    心里如此想,但苏双可不敢这么说出来,只道:“彼时前任刺史杨使君征入朝中,刺史之位空悬,我等想要告举亦是无门。”
    陶应点了点头道:“你所说亦是实情,可我父临州亦有一年之久,怎不见你等前来告举?”
    苏双苦笑道:“我等来往幽冀的马商需得时时渡这巨马水做生意,州郡一日无主无碍,我等的生意却耽误不起啊!尤其是去岁春夏之时,正是一年之中往南边贩运马匹的旺季,我等不得已只得与浪荡子们私下约定,才得以顺利经商。待到新任刺史陶使君临州之时,已然……已然木已成舟。”
    听闻苏双这么说,陶应也笑了,说道:“苏大掌柜倒是实诚,既然苏大掌柜这么说了,那前事不论,如今就好好想一想如何悔改吧!”
    苏双见陶应的语气和缓了下来,心中稍安,探询道:“陶郎君可是想将浪荡子们收取的钱财改为关津税?”
    对于这个问题,陶应事前仔细斟酌过。
    巨马水畔的渡口本也有官吏收取关津税,在浪荡子们收取买路钱的时候也并未终止,而且关津税都是象征意义地收取一些,税费并不算高,至少来往客商都没有因此而怨声载道。若是如同苏双提议这般,将这笔钱财并入关津税,那显然有很大的问题,即要改变税制。
    税制的改变牵涉众多,绝非一郡一州可以自决,且这巨马水畔的关津税若因此而大幅上调与原有税制冲突很大,其他的河流关津税是否也要相应上调,若是不上调,那巨马水畔的税制等于要开立特例,若此事想要报请朝廷商议并批复,光是笔墨官司就起码要打个几个月,而且是否能够通过都在未知之数。
    “苏大掌柜此议不妥,关津之税朝廷自有定制,岂有你我商榷的余地。”
    “那……陶郎君意下如何?可是要我等配合,将这些浪荡子们扫除干净?”
    苏双的语气虽然还有些犹豫,但心里却暗喜,心道陶应不想把这七百钱并入关津税,若是州中能出人出力把盘踞巨马水的浪荡子们扫除干净了,岂不是自己能省下不少钱来,即便是给州郡官吏一些好处,那也总是有的赚。
    陶应看了一看眼前这个颇有些精明的大马商,再度笑了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苏大掌柜时时来往于幽冀,对于去岁以来幽州边郡屯田建堡以备鲜卑之事如何看?”
    对于这么大的事情,苏双自然了然于胸,便半是真心半是吹嘘地说道:“陶使君到州之后即推动边郡屯田,实乃有大功于社稷,边郡百姓皆交口称赞。苏某初闻听之下,也恨不得为陶使君效力一二,以期报效国家。”
    “苏大掌柜有这个心是好的,眼前不就有一个大大的机会么?”
    苏双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自己只是随口说说拍一拍你陶家的马屁,难不成陶应真要把自己拉去边郡屯田?
    “这个……苏某家大业大……。”
    “苏大掌柜怕是误会了,边郡屯部又不缺三两个人,哪里需要苏大掌柜前去,我所言报效之机会,苏大掌柜还不明白么?”
    经了陶应反复提醒,苏双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试探着问道:“陶郎君可是想要我等马商效仿幽州士绅捐资助国之事?”
    “然也,士农工商各司其职,汝等商贾精于货殖之术,若是边郡不宁,怕汝等往来贩运马匹也多有掣肘吧?如今州中力主屯田备边,于州中百姓、往来商贾皆有大利。”
    “前时,州中士民已然慷慨解囊,若是汝等商贾可以效法一二,州中百姓想必皆会念汝等之义,高汝等之德,而州郡对义商定然会行文表彰。若是有宵小之辈要妨碍义商在州中来往行商,州中必不能与其善罢甘休,定会为义商主持正义,保商路之通畅。”
    陶应这番一本正经地言辞一说出来,苏双立刻便懂了,这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州中不打算把这买路钱改成关津税,但对于这笔钱又舍不得放弃,想要来往商贾主动把这笔钱捐出来,换取州郡对商贾商路的保障。
    这么一来苏记虽然仍然要支付这笔钱,所区别者一是私下给了浪荡子们,一是以募捐的名义捐给了幽州屯田之用。开销没有增多,但至少从名义上看正大光明了不少,且还能博得一个善名。至于说这么做肯定会得罪巨马水畔的浪荡子们,但有了州郡的保障,料来这些浪荡子们也翻不了天去。
    两权相害取其轻,苏双心下稍一盘算便有了定计,于是作势一拍大腿道:“陶郎君此言大善,在下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苏双表了态,陶应也是心中一阵轻松,问道:“这么说来,苏大掌柜是明白要如何做了?”
    “在下明白,必会使陶郎君称心如意。”
    达成默契后,苏双与陶应,一个中年商贾,一个少年郎君,犹如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一般,纷纷露出了偷到了鸡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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