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凤声清

    
    陶应说完那番指鹿为马的话后，稍停顿了一下，他见所有人都为他的气势所慑，并无人出来反驳，而俱都作倾耳聆听状，他便面向褚燕与赵云说道：“鄙人方才眼见两位兄台身手高超，然则相斗多时犹分不出个高下，料来要分出胜负，少说也在数百回合之后。且拳脚无眼，若是拳下有所损伤，岂不是有干今日上巳佳节之良氛。”
    在一番胡扯后，陶应倒是说出了一番颇为中肯的话，让包括褚燕、赵云在内的众人都觉言之有理，无从反驳。
    陶应又道：“值此上巳佳节，我看不若稍稍改易一下欣庆之法，既可使两位不必徒耗气力，又可令在场的父老乡亲们看到一场精彩的角力，如何？”
    已经分开休歇，调匀了呼吸的褚燕也在暗自观察这个搅局的少年，他虽然只看得出此人家世不凡来头不小，但凭他的见识也猜不到究竟是何人，便也不花费那些多余的力气。
    对于陶应的提议，褚燕虽然感到意外，但自从陶应进入场中搅局开始，言谈举止之间并无寻常高门贵胄的盛气凌人趾高气昂，反倒谦己而高人，让旁人如沐春风。且陶应所说之内容虽然与实际情况不合，但褚燕自觉实际情况若是说出来更为不堪，所以当陶应询问时，他便就坡下驴回答道：“愿闻君之高见。”
    陶应看褚燕答应了，而一旁的赵云不置可否，便道：“吾知真定白梨驰名中州，今天适逢佳节，不若我等便以真定白梨为题，来一番夺梨之争。”
    说完也不待人回答，回身招呼道：“不惑，拿个马鞍来，再拿个梨子来。”
    章诳闻言，立刻朝留在人群外的孙康招手示意，孙康便现场卸下一个马鞍，加上从陶茂手里接过的梨子往人群里走来。围观百姓都期待着看陶应会搞出什么新名堂，所以这次孙康倒是没遇着什么阻碍，顺顺利利地便挤了进来。
    陶应接过马鞍和梨子，当着众人的面，将马鞍在场地中央放稳，然后将那个又大又白的梨子放置在马鞍之上，然后起身说道：“两位不妨便以此梨子为题，谁能取得此梨，并完好无缺地将此梨亲手递到同伴手中，便算取胜。当然，贵同伴必须侯在场边，不得擅自进入场中，也不得通过抛掷的方法传递。倘若哪位在争夺梨子的时候，让梨子掉落地上，亦或是毁坏了梨子，则要算作负。两位意下如何？”
    陶应提出这么一出夺梨争胜是有用意的，拳脚较量过于直接，要比出个高下难免会有伤损，即便无人受伤也容易因此结下仇怨。若是换成一场更类似于游戏的夺梨，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直接冲突，以至于演变为意气之争。
    褚燕通过刚才那场相斗，知晓要在拳脚上赢对方怕是不易，从心底里又对这场相斗觉得甚是无谓，早就暗生退意，听了陶应的话立刻表态道：“好啊！此法倒是有趣。”
    而一旁的赵云还在心里纳闷，此人一进来称呼自己为赵君，可自己反复回想，不记得自己有见过此人，而自家又不似褚燕一般因为斗蟋之事闻名于郡县，所以来人为何一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家门？
    虽然对于此事十分不解，但赵云心里对于这场厮斗也颇不以为然。先前那俩个黑衣少年言辞无状，夏侯兰已经在拳脚上教训过他们一顿，而最末搦战的褚燕言辞上倒还客气，并不惹人生厌。
    通过刚才那番相斗，赵云也对褚燕的身手颇多赞赏，虽然自己并未用上惯用的枪矛，但能与自家拳脚上走上这么多个来回还不分胜负，倒也不负其轻捷之名。
    赵云听了陶应的建议后，看了看褚燕，又看了看陶应，琢磨这二人应当不会是合伙来坑自己的，便问道：“争夺之中，可否动手？”
    “自然不忌交手。”
    赵云素知褚燕以轻捷见长，若是纯比速度，怕是自家并不占优，但听闻可以动手，那他也就放了心，答道：“那便谨从君意。”
    “好！那就各归场边，听我喊‘开’，方才开始。”
    陶应说罢，从马鞍处往两头各跨了十步，用鞋尖在地上划了两道线，说道：“两位都从线后预备，两位的同伴也只能等在线后接应。”
    见褚燕与赵云及他们的同伴都在线后站定了，陶应也退至场边，将手高高举起，悬停一会儿后重重往下一挥，随即口中大喊：“开！”
    陶应一开声，褚燕与赵云二人便在所有围观百姓的瞩目中迅速冲出线外，往马鞍处疾奔而去。
    若论速度，褚燕的确是略胜半筹，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个纵跃便到了马鞍前，俯下身体伸手往梨子抓去。只是从划线处到马鞍的距离并不远，只有区区十步，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尚不足以完全发挥褚燕的速度优势。
    就在褚燕的手将将要够着马鞍上的梨子时，另一边的赵云也已经赶到，只略微比褚燕慢了稍许而已。赵云见褚燕已经探出手去，自己失了先机，便也不伸手去够马鞍上的梨子，而是飞起一脚，往褚燕的面门踹去。
    赵云这一脚堂堂正正而来，褚燕是看在心里，他若是不管不顾面前一脚，倒是能顺手把梨子给捞进怀里，但脸上怕也得开了染坊。
    胜负固然重要，但脸面更是大事，褚燕只得放弃了即将要到手的梨子，身形一个迟滞，避过赵云这一脚，顺势把前探的手变为掌刀往赵云的膝弯里切去。
    褚燕这一掌虽是临时变招，但膝弯为人身上至柔之处，若是被切到怕是短时间内酸麻难耐失去行动能力，赵云自然不敢托大，他一边收住脚势，另一边就挥拳往仰起身来的褚燕面门上擂去。
    褚燕的掌刀失效，立刻化切为拍，对上了赵云的拳头。
    只听一声脆响后，两人俱被震退了一步，重新摆出了架势，戒备对方。
    而围观的百姓们见变了一个比斗方式后，你来我往更为激烈，煞是好看，顿时爆出一阵彩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