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年的春天到了。塔拉斯迪尔能的广袤土地上重新生长起一片深绿色的草木。草地上繁花盛开,一改冬天萧条的景象。纳国斯隆德门口的梯田中,农作物开始冒芽,预示着接下来一年的丰收。但这些与贝伦等人没有关系。
芬罗德向王国公开贝伦的请求后,远征队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准备。当他们出发的时候,气温已经开始回升了。他们的计划是,沿着纳洛格河一路北上,等到来到埃瑞德威斯林山脉中纳洛格河的源头时,再转向沿着山脉的走向向东北方进发。在旅途的第五天,在金格漓斯河汇入纳洛格河的河段渡河来到东岸,然后继续北上。如今已经是第二十天了。
他们的运气很好,一路上暂时没有遇到任何的奥克队伍。平静的旅途甚至让贝伦产生了错觉,或许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到达安格班。现在黯影山脉埃瑞德威斯林就在立眼前,山脉的对面是至高王芬巩的国土希斯路姆。他们现在来到了纳洛格河的源头,这是一片美丽的湖。湖的周围长着许多挺拔的松树,从山脉上坠下的数道水流汇入这片湖泊,从湖泊的南端流出形成纳洛格河。
这是伊芙林湖,当年前任至高王芬国吩就是在这里设下了宴会,宴请了贝烈瑞安德全境的所有精灵。这是贝伦从族人口中了解的。湖岸上有几只鹿在吃草,看见他们到来时,就惊慌地跳走了。但那些鹿望着贝伦,看上去并不害怕他,这片水域让他想起了塔恩艾路因的湖畔。那种成堆的死尸带来的恐惧险些涌上脑海,但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起。
“天快黑了,我们就在这里宿营。”芬罗德开口了。贝伦发现这一路上芬罗德已经恢复了曾经的精神面貌。或许摘下王冠真的算是卸下了重担。埃德拉希尔从马背上取出一些从纳国斯隆德带出来的面包。
他给每位游骑兵分了一个,然后又递给芬罗德和贝伦。贝伦啃着面包,这种面包并不能像兰巴斯那样带给自己强烈的饱腹感,但味道却比干燥的兰巴斯好多了。他们在岸边点起营火,然后围坐下来。
“陛下,我们马上就要进入西瑞安河谷了。我们将从那里前往安法乌格砾斯。”埃德拉希尔说,“但那条路并不安全,因为索隆在米那斯提力斯监视着每一个从河谷中路过的活物。至今为止被索隆抓走的人中,还没有人能活着回来讲述自己的经历。有传言说在夜间,托尔西瑞安会传来囚犯的痛苦呐喊与妖狼的恐怖嚎叫。现在精灵们都把那座孤岛称为托尔-因-皋惑斯,‘妖狼之岛’。”
“那么我们在靠近那里时必须时刻小心隐匿行踪,如果被索隆发现,那么我们还没见到安格班的大门就会必死无疑。”芬罗德说。
贝伦点头。这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胡子已经蓄起了厚厚一层。他看着周围十一位精灵英俊的脸庞,才注意到精灵无论是男是女都并不长胡子。他拿出一把匕首抓着自己的胡子开始修理。割下的胡子被他扔进火中。那须发触及火焰的一瞬间爆出火花,然后化为青烟飘散。
夜幕降临了。众人围在火旁唱起诺多族的歌谣。这些歌很多贝伦都没有听过,但他很尽力地记住这些旋律。精灵们一向对音乐有着天生的掌握能力,但作为人类的贝伦很难学会这些起伏的乐声。在众人欢乐的乐声中,他们都忽略了周围正在逼近的危险。
是埃德拉希尔最先发现了他们。那是一队借着夜幕靠近的奥克小队,一共二十个。他们原本游荡在贝烈瑞安德的大地上,正好路过伊芙林群湖,看见这些升起营火放声高歌的精灵们。其实贝伦一行人并非不曾小心谨慎,而是一直以来都没有遭遇奥克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那二十个奥克包围了他们,其中一个潜行至贝伦身后几十呎的位置,搭起一支箭瞄准了贝伦的后脑勺。埃德拉希尔坐在贝伦的对面,这时正好抬头,看见了那个奥克。“小心!”他马上朝贝伦扑上去,把他压倒在地。他的腿压在了火堆上,那火焰引燃了他的斗篷末端。就在下一瞬间,那支箭射了出来,擦过埃德拉希尔的脑后,落在不远处。
这时所有的奥克都从黑暗处现身了。众人都拔出剑准备应敌。埃德拉希尔翻身让贝伦爬起来,然后自己在地上翻滚着,灭掉了斗篷上的火焰。贝伦看见他的裤腿被烧穿了,皮肤被烧焦了一块,但他没有叫出声。他一瘸一拐站起来,也拔出宝剑准备迎战。
其中十七个奥克同时冲了上来,另外三个弓箭手则留在原地。双方战作一团,兵刃相接的声音甚至能传到黯影山脉的对面去。贝伦面对着两个奥克。其中一个举刀上来,他的大刀朝贝伦砍下来,贝伦向后一退躲开。另一个奥克此时已经绕到他的身后。他用剑逼着贝伦往前去,因此当面前的奥克再次攻击时,他勉强用剑接住。那剑险些从手中掉落。贝伦用剑支撑着奥克的大刀,这时背后的奥克把剑刺来。贝伦侧过身躲过了攻击。下一秒他的手松了,面前的奥克的大刀劈了下来,正好砸中了背后的奥克的头顶,黑色的液体从奥克的颅骨中迸出。那大刀卡在奥克的头上,拔不下来,贝伦借机将剑刺入另一个奥克的胸膛。
就在贝伦作战的时候,芬罗德也被三个奥克包围了。一个奥克举刀劈来,芬罗德左脚往后撤了一步,侧过身躲了过去,就在同时,背后有一个奥克把长矛对着他刺来。芬罗德向背后弯下腰,一挥自己的剑,恰好斩断了那根长矛的矛头。同一时间,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刺进长矛手的腹部。长矛手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之前的奥克这时重新转过刀向下劈来。芬罗德用右手中的剑接住攻击。剩下的奥克拿着锤子上来要砸他。他的身体向横向翻滚,来到之前奥克的背后,用背部将他往前推出作为盾牌。那锤子砸在奥克的肩膀上,直接砸出了一个大坑。他的锁骨从皮肉间叉出,他直接被砸倒在地。芬罗德瞬间转身,把剑刺进锤手的眼窝里,踢倒了他。周围的弓箭手向他射箭,他躲过了两支箭,又用剑挡掉了一支。
此时埃德拉希尔也正与三个奥克作战。他不善近身战斗,但他发现近处有一块石头。当奥克企图包围他时,他闪身钻出包围圈。他迅速跑到石头上,取出背后的弓,在奥克还没追上来时就射死了一个。另外两个先后来到他的面前,而此时他的箭还没搭在弦上。他马上制动,把手里的弓向离他更近的奥克挥去。奥克向后躲避,撞到了身后的同伴。两个奥克打了趔趄,埃德拉希尔就趁此机会又消灭了一个奥克。另一个奥克重新上前,埃德拉希尔想要故技重施,却被奥克用左手接住了弓。奥克把刀向他横向劈来。埃德拉希尔见机从石头上跳起来,在奥克的刀刃上一踩,越上更高的空中。他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借由自己身体的离心力把被奥克抓住的弓夺回,然后翻身到奥克背后时一箭射中奥克的后颈。那箭从奥克的喉结处穿出,伤口处汩汩喷出黑色的血液。
其他人每人都在与一个奥克战斗,并轻松地消灭了他们。剩下的三个奥克弓箭手见状转身逃跑。埃德拉希尔马上向他们射出一箭,射中了其中一个的后脑勺。那箭头从奥克的口中刺出。另外两个则借着夜色消失了。
众人重新聚集起来,芬罗德说:“我们接下来不能这么冒险了。现在的位置离妖狼之岛越来越近,敌人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
贝伦点了点头。他突然有了个想法。他蹲下来脱掉一个奥克的铠甲,奥克全身瘦削。贝伦艰难地把那沾满恶臭的铠甲穿在身上,当他扣上头盔的面罩时,他开口了:“我们必须进行伪装,这样就能和平地通过西瑞安河谷而不被索隆发现。你们觉得这样行吗?”他的声音因为面罩的隔离显得低沉。
埃德拉希尔鼓起了掌,因为在他看来,贝伦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奥克。众人各自从地上收集了一套奥克的装备,然后把马放走了。他们把马背袋里的东西装到自己身上的铠甲的口袋里。然后他们把所有的奥克尸体堆起来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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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那斯提力斯被一片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如今的卫戍之塔一改曾经的样子,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邪恶之地。高塔散发出惊骇的绿色光芒,墙面被全部漆成了黑色。在高塔的四周有许多吸血鬼在盘旋,有些时候这些代表着杀戮与淫欲的邪恶生物会突然落在塔顶或河谷两侧的山腰上,开始肆无忌惮地享受某些欢乐。
城下驻扎着少许的奥克。攻下米那斯提力斯的第二年,索隆的奥克军队入侵了南方的布瑞希尔森林。住在那里的哈烈丝一族抵抗下了奥克的大军,但却没能阻止奥克进入更加南方的塔拉斯迪尔能。在这七年里,这只军队分散到了被守护的平原的各处,与芬罗德的游骑兵队伍周旋。索隆只留下了少部分奥克守卫米那斯提力斯。
但留守着卫戍之塔的主力,是索隆的妖狼。它们被索隆驯养在米那斯提力斯幽深的地穴中。如今每到夜晚,托尔西瑞安就会传出阵阵骇人的狼嚎。因此精灵们如今称呼这个岛为托尔-因-皋惑斯,“妖狼之岛”。如今索隆占据着这座岛,便等于是占据了整条西瑞安河的上游地带。而索隆和他的爪牙们逐渐将米那斯提力斯变成了他们进行一切罪恶行径的据点。
高塔中有许多的空房间,索隆将它们改造成了一间间囚室。囚室里关押着爪牙们为他抓来的精灵或人类。他每日在那些囚室里享受着折磨他们的乐趣。与他一同享受这种乐趣的还有妖猫泰维多。
泰维多此时正走在米那斯提力斯一条漆黑的长廊中。她穿着毛绒绒的黑白衣服,脚上是一双白色丝袜。她的手中拿着一根鞭子,腰间挂着一把匕首。众多的囚室中传来俘虏们的哭喊。她现在是去找一位老朋友的。她来到一间囚室前,打开沉重的铁门,走了进去。夙林格威希尔被手脚分开绑在一个交叉形木架子上,她的身上布满曾经被鞭打的痕迹,有几处甚至被剥了皮。无法想象她之前曾受到过怎样的折磨。她发着抖,伤口中正流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好久没来看你了呢,好姐妹。”泰维多走到她跟前,贴着她的耳际说。夙林格威希尔像是突然起了反应,身体跳动了一下,“你一定寂寞了吧,让我来好好慰问你一下吧!”
泰维多甩开手中的鞭子,对着夙林格威希尔的身上抽打下去。在女妖那原本布满已经结痂的鞭痕的乌黑色皮肤上,绽开了新的伤痕。夙林格威希尔发出阵阵哀嚎,但泰维多却享受地听着,并加大鞭打的力度。伤痕中流出黑色的脓血。看着夙林格威希尔饱受痛苦的折磨,泰维多感到一丝愉悦。
残酷的鞭刑不知持续了多久,泰维多发现夙林格威希尔的叫声变得不再那么响亮了,正如之前每次来这里对她进行鞭打一样。泰维多觉得扫兴,因为无论她折磨的对象是精灵,是人类,亦或是面前的女妖,都会在折磨的过程中对痛觉慢慢变得麻木,让她失去兴趣。这是造物主多么不合理的设计啊!她这样想。不过她对此有着更加残忍的对策。
“看上去你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呢!”泰维多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蹲了下来,让匕首在夙林格威希尔的腿边游走。那冰冷的刀刃擦过夙林格威希尔的皮肤,让她抽搐了几下。正当这时,泰维多用匕首划开了夙林格威希尔右侧大腿,黑液迸溅,泰维多揪住被匕首切开并翘起的伤口,用力向下扯,黑水溅上了泰维多那洁白的脸庞,使她看上去那样的冷艳而又残忍。
“啊——”尖叫声在她的头顶响起。夙林格威希尔的身体疯狂在绳子下挣扎着。泰维多笑了起来,从没有人能忍住这种痛觉的。很多他们的玩具都会死在这种痛觉中,但夙林格威希尔一直都做得很好,这让泰维多得以反复享受虐待她的快乐。
泰维多继续撕扯着那层脱落的伤口,尖叫声不止,这让泰维多更加起了兴致。当泰维多想要再切下一块时,囚室的大门被推开了。她转过身,看见索隆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你在这儿啊,猫咪!”索隆说,“要不是她的声音,我都找不到你呢。占领这里这么久了,我还是经常会迷路。”
泰维多站起身来到索隆面前,尖叫声停止了,因为夙林格威希尔得到了片刻安宁。“怎么了,索隆?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泰维多问道。
“你记不记得芬罗德和贝伦?”索隆说,语气中透露出惊喜,“一个是当年在色瑞赫沼泽从我手上逃走的精灵,另一个是在陶尔-努-浮阴从我的妖狼口中逃走的人类。”
泰维多点了点头:“我记得他们,不过是猎物罢了。怎么,你抓到他们了?”
索隆用手捧住她的脸庞:“虽然我还没抓到他们,但我的机会来临了!因为最近有几个奥克来报,说看见他们两人一同在几个精灵的陪同下北上,并靠近了这里。这是我一口气追回两个逃走的猎物的好时机!”
泰维多也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这微笑出现在这张沾满黑水的脸上,显得如此反常而又诡谲。他们在门口拥吻。夙林格威希尔神志模糊,满脸怨恨地看着旁若无人的他们,发出一声抽泣。
索隆这才注意到被绑在那里的吸血鬼。他接过泰维多递到他手上沾满血的匕首,用舌头拭去上面的黑水,关上囚室的门,走到夙林格威希尔面前。女妖尽全力挣扎着,但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紧紧绑住。索隆将匕首在她的面前比划着,泰维多站在索隆的背后微笑。突然索隆用匕首划开了女妖右手的手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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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后的深夜,贝伦一行人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冒着绿色诡异光芒的米那斯提力斯。那是一座黑色的高塔,那光芒是从高塔的窗户中射出的。看到米那斯提力斯的那一刻贝伦才明白自己经历过的恐惧或许都不算什么了。有很多吸血鬼在周围飞翔,对着地上路过的行人虎视眈眈。那些发出绿光窗户时不时有满怀绝望的人影闪过。高塔中时不时传出一阵恐怖的狼嚎。
贝伦的腿颤抖起来。他们必须趁着夜色,穿着奥克的伪装从米那斯提力斯过去。这样不容易引起高塔里的那位妖术师的注意。贝伦打开面罩,用力地呼吸着,因为他受不了奥克盔甲里的那种恶臭。但他闻到附近空气里也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一种腥味和一种污秽不堪的气味混合而成的味道。这反而使贝伦感到反胃,趴到地上呕吐起来。
埃德拉希尔扶他起来,催促他赶快前行。贝伦这才重新关上面罩,让那种恶臭重新笼罩自己的鼻翼。他们沿着西瑞安河的西岸朝米那斯提力斯靠近。贝伦尽量控制住自己抖动的双腿,因为周围还有很多的奥克来来往往,他们不能因为动作不自然而被看破伪装。
他们越来越靠近米那斯提力斯,那一阵阵狼嚎声也越来越响亮。每一次那声音响起都如同一把锤子重重的敲打在贝伦的心上。他们很快来到了托尔-因-皋惑斯的侧面,对岸就是米那斯提力斯。不过要上到妖狼之岛上,只有东岸才有桥。不一会儿,米那斯提力斯就在他们的背后了。他们好像真的悄无声息地通过了被索隆镇守的卫戍之塔。贝伦呼出一口气。
但是周围的情形变得奇怪起来。因为原本在天空中杂乱飞翔的吸血鬼开始在他们头顶以他们为圆心盘旋。他并不觉得他们会被看出来,而且还是被天上的吸血鬼而不是地上路过的奥克。众人和贝伦一样紧张起来,他们加快了步伐,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那些吸血鬼却跟了上来,依旧在他们头顶盘旋,并且越飞越低。这让他们确定他们露馅了。正当他们还想往前跑时,他们的面前传来一阵笑声。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阵黑烟,黑烟散发出刺鼻的香气。这烟逼得他们停下了脚步。黑烟散去时,索隆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的肩上伏着幻化为黑猫的泰维多。“你们真是可笑呢!”索隆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你们居然想用这么愚蠢的伪装,骗过最最擅长伪装的妖术师索隆吗?你们真的以为我连这都看不穿吗?”
说话之间,七八个吸血鬼降了下来,各自用脚夹住一个精灵游骑兵飞上了天空。那些吸血鬼直接把他们带进了塔里。地面上只剩下了芬罗德、贝伦、埃德拉希尔和三个游骑兵。他们因为反应较快,成功地驱走了降下来的吸血鬼。
“把其他人抓起来,那个精灵王,留给我!”索隆嘴角上扬。
他突然化为黑烟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芬罗德面前。他把匕首刺向芬罗德的胸口,芬罗德却敏捷地在面前挥剑,砍下了索隆拿着匕首的右手。那手瞬间化为黑烟。索隆后退两步,被黑烟笼罩的右手却毫发无伤。“呸!无能的蠢货!幸好我有所防备!”索隆说着,又化为黑烟消失,出现在芬罗德身后。
但是他没想到芬罗德的感觉如此灵敏。芬罗德灵巧转身挥剑,索隆反而险些没能反应过来。索隆向后跳去,芬罗德顺势把剑刺来,没有给索隆反应的时间。如果成功,他或许能消灭这个残暴生灵的变态。但出乎他的意料,索隆肩上的黑猫突然一跃而下。那猫在空中幻化为人形,但却并非泰维多平时所使用的样貌。她变成了一位皮肤白皙,发色金黄,身材完美,美貌魅丽的精灵。她身穿洁白的长裙,与漆黑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芬罗德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张脸庞。这是他唯一的爱人,凡雅族的阿玛瑞依。如果不能与她相伴一生,那么他宁愿孑然一人。他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阿玛瑞依,而是泰维多的幻象,而且阿玛瑞依远在西方的大陆,并不可能来到中洲。但看见这张脸的一瞬间,他还是停住了挥剑的手。他看到阿玛瑞依的脸上露出一个轻薄的笑,随后那笑脸就变成了泰维多的样子。她瞬间抓住芬罗德的手,拔出那把匕首将其从手腕处斩断,然后扔在地上。芬罗德大声喊叫着,捂住右手的断口跪在地上。
刚才这段时间,其他人却完全无暇顾及他们的国王。因为更多的吸血鬼包围了上来。另外的三个游骑兵也已经被抓走了。地面上只剩下埃德拉希尔和贝伦。当埃德拉希尔将剑刺入一个吸血鬼的胸膛时,他的剑却被那濒死的吸血鬼扔进了西瑞安河。两个吸血鬼各自抓着他的两只手带走了他。
贝伦在艰难的战斗中转头看芬罗德。索隆和泰维多站在他的面前。他用左手捡回自己的剑,想要再次尝试攻击泰维多,却完全不似先前那样敏捷了。索隆的高跟鞋一脚踩住了他的左手,夺过他的剑。芬罗德也被迫趴了下来。而泰维多则对着他的肘部一脚踏下来,将他的手臂踩断。索隆蹲下来,用芬罗德的剑砍断了他的左臂。失去双手的芬罗德跪在那里,等待自己的命运。
泰维多扭动着步伐来到芬罗德的背后,扶起他的上身。索隆在他的面前对他的肚子猛踢几脚,芬罗德口中吐出几口血。泰维多捂住了他的眼睛,她的匕首架上了芬罗德的脖子。贝伦想要去救他,但刚转身,就被两个吸血鬼抓住了手。
那匕首在颈间划过。泰维多放开手,已经死去的芬罗德的上半身还立在那里。“不——”贝伦大喊着,被抓进了塔中。
泰维多从身后一脚踢倒芬罗德,索隆用鞋跟翻过他的尸体。“什么精灵王,不过是个挣扎着苟活的猎物罢了。”泰维多也用脚扶正芬罗德英俊的脸庞,“真是可惜了这副皮囊。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好好受用一下呢!”泰维多和索隆离开了,让芬罗德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在西瑞安河沉重的水声中,纳国斯隆德之王,精灵族中最俊美的芬罗德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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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拉希尔从噩梦中醒来时,自己正孤身躺在一间昏暗的囚室里。这时候还只是半夜,但他是被门外传来的惨叫声吵醒的。在过去的十五天里,他一直都在这种尖叫声中度过,因此每天晚上他都会经历恐怖的梦魇。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同伴们正遭到索隆和泰维多的折磨。索隆并不知道他们北上的目的,因此不审问出来是不会罢休的。而埃德拉希尔很清楚,索隆最精于此道。
他现在很饿,但他毫无心思顾及自己腹中的需求。被关在这里的日子中,每隔几天就会有吸血鬼给他从门口塞进来面包。但那面包干涩难以下咽,有时候还有蛆在上边爬着。极度饥饿的埃德拉希尔根本不去在意了,每次有食物送进来时,他就拼命地啃食着。
他不知道何时会轮到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同伴已经忍受不住那种痛苦而死去,更不知道索隆是否已经得知了他们的目的地。但只要他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只要还有一丝逃离这里的机会,那么无论什么样的酷刑在等着他,他都必须保守住他们要去安格班的秘密。
如今埃德拉希尔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囚室里的气味很难闻,浓浓的腥味使得他每次醒来时连口中都沾上了这种气味。狼的嚎叫声和囚犯的惨叫声正在逼着他失去理智。惨叫声停止了,他听到有两个脚步声正在靠近,一个是响亮的高跟鞋触地的笃笃声,另一个是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
脚步声来到近前,囚室的大门被打开了。索隆和泰维多带着诡异的笑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吸血鬼。吸血鬼们来到埃德拉希尔身旁把他拽起来,他想要反抗却无法力敌这么多的敌人。那些吸血鬼把他绑在囚室里摆放着的交叉形木架上,然后离开了。索隆慢慢拴上囚室的门。铰链的声音使埃德拉希尔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某些利爪挠着。现在囚室里只剩下了索隆、泰维多以及被紧紧绑住的埃德拉希尔。
“有什么事情,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索隆用阴气的声音说,“我已经审问了你的部分同伴,但没有一个人愿意配合的。你们可真是默契呢。他们很硬气,所以我给予了他们想要的死亡。只是过程嘛……”索隆走到埃德拉希尔面前,抚摸他的脸颊,“你或许是个聪明人。告诉我你们北上的目的是什么,我就让你免于我的酷刑。”
埃德拉希尔沉默不言,一语不发。“看来你也是个傻瓜。”索隆招了招手,泰维多走上前来。埃德拉希尔心跳加速,想到即将来临的痛觉,他感到恐惧。他注意到索隆脸上的诡异笑容。这使他的心中还有些惊慌。
“你要是聪明一点的话,完全不用忍受这种痛苦。”
索隆拿过泰维多的匕首,按住他的右手手掌,把刀尖扎进他的食指指腹,然后刮起一层来。索隆无视埃德拉希尔的惨叫声,将翘起的部分向下扯。“你还不愿意做个聪明人吗?”索隆和泰维多笑起来。但埃德拉希尔只是叫,仍是一个字不说。
很快食指的表面已经全挂了下来。痛觉折磨着埃德拉希尔的神经,但索隆很快开始对中指下手。一阵阵惨叫回荡在囚室中,而以此为乐的索隆并不会对他怜悯。每剥下一吋表面,索隆都会盘问他一遍,但埃德拉希尔强忍住痛觉,一言不发。当索隆把刀插进他的无名指的时候,他昏了过去。泰维多把手放到埃德拉希尔的鼻翼。“真不简单呢,他还活着!”索隆开口了:“真是无趣啊!”索隆说。“要不要这次先到这里,等他醒过来继续?”泰维多问道。但索隆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不会说的。把他拉去喂了我的妖狼吧!”他们面无表情地转身,如同刚刚进行完一场游戏。他们打开囚室的门走出去,没有把门锁上。
走进来两个吸血鬼,把埃德拉希尔从刑架上解下来。他马上向下趴倒在地上。他们拖着他的两条腿,将他带出了囚室,地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埃德拉希尔被他们拖着走下一道盘旋楼梯,当来到底部时他的身上已经被台阶磕得体无完肤了。这里是米那斯提力斯的地下幽穴,一条幽深的长廊,两边是铁笼。铁笼里关着十几只反常生长的巨大狼形生物。他们肤色各异,看见前来投食的吸血鬼便露出尖牙,发出嘶嘶的声音。
埃德拉希尔被两个吸血鬼扔进一座铁笼,然后吸血鬼逃走了。铁笼里的几头妖狼一开始小心翼翼地看着埃德拉希尔,在他的身旁踱步。正在这时埃德拉希尔醒了过来,他神志不清地看着周围。但下一秒就被扑上来的妖狼撕成碎片。他那痛苦的惨叫只响起了一个瞬间,之后便只剩下妖狼夺食的撕咬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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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伦的囚室大门被打开了。他的隔壁昨夜传来了阵阵惨叫。他不敢确定他的隔壁关的是谁,但那声音有点像埃德拉希尔。他恐怕埃德拉希尔已经遭遇了不测。他知道既然被关在自己隔壁的人也已经经历过了索隆的折磨,那么自己也快了。他为这一刻做好了心理准备。贝伦刚刚咽下一块干干的硬面包,趴在地上吮吸了些前几天从窗外洒进来的雨水。那雨水有浓浓的腥味和酸味,或许那血腥味来自于这间囚室曾经的主人。
当大门轰然开启时,不出所料地,索隆和泰维多一同走了进来。贝伦咽了口口水,一方面为了除去口中的雨水味道,另一方面出于他内心深深的恐惧。进来了一群吸血鬼把他绑在一个其他的囚室里都有的刑架上。“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不男不女的怪物!”
索隆缓步走到面前,温和地开口:“你的同伴都因为他们的固执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了。”他用看似惋惜的表情看着贝伦,“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它都已经彻底失败了,人类。”索隆用修长的手指捂着嘴笑,“你以为都到这地步了,我还会对你们北上的目的有什么兴趣吗?你以为我是来审问你的?”
泰维多走上前:“我们是专门来享受折磨你的快乐的。你做的最大的傻事,就是当时在陶尔-努-浮阴从前来追杀你的妖狼口下逃脱了。因为你要是当时死了,就不用忍受接下来的痛苦了。”她冷笑了一声,掏出一根黑黑的铁针。贝伦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紧张起来。“不过不会让你太痛的。”
她按住他的左手,把那根铁针从他的食指指甲缝间刺了进去。贝伦哪里想象得到这样的折磨,他大声叫喊着,眼眶中瞬间充斥着泪水。铁针表面布满锈迹,因此粗糙的平面撕扯着他的组织。那指尖的强烈刺激顺着神经刺痛着他的心脏。铁针周围的皮下冒出一滴血。索隆这时也拿出一根铁针,把它插进贝伦的中指。贝伦的身体竭尽全力挣扎了起来。那绳子在贝伦的左手手腕上勒出一道红色的痕迹。“切了它们!切了它们!不!”贝伦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而索隆和泰维多只是看着他捂着嘴笑。
突然一个女性吸血鬼破门而入。她是从门外摔进来的。她口中喘着气,看上去很着急。索隆转过身走到她面前。“不要这么急躁。”索隆说,那吸血鬼爬了起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
“有一条大猎犬……太大了……”她说,“它在通到岛上的大桥上,外面的奥克在和它作战。但他们敌不过,它太强了!”
索隆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表情很少出现在诡计多端的他那妖媚的脸上。“大猎犬?莫非是凯勒巩的猎犬胡安?”索隆说,“等我去会会它!”他刚转身要走,泰维多却叫住了他。她上来握住他的手:“这个人类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折磨他吗?”
“你先一个人玩着吧!等我回来!”索隆吻了吻泰维多,然后转身离开了。泰维多转身走回到贝伦面前:“那没办法了呢!你只能被我一个人折磨了。”说着她又取出一根铁针,想要对贝伦的无名指下手。
那个女吸血鬼迟迟没有离开。她缓步走到泰维多的身后。“你还在这干什么?”泰维多没有转身,而是一边说着一边按住贝伦的左手无名指。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吸血鬼突然抽出泰维多腰间那把匕首。她以极快的速度蹲了下来,对着泰维多的两个脚后跟各切出了一道口子。泰维多断裂的脚筋刺痛了她,血倏地流下来。被切断了脚筋的泰维多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啊——你是谁?”泰维多发出一声惨叫。她转身把刚才还没插进贝伦无名指的铁针刺向吸血鬼。吸血鬼向后跳开躲避了攻击。
泰维多发出阵阵惨叫。惯常于给人带来痛苦的她如何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她趴倒在地上,双脚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她挣扎着在地上爬动。她在慌乱之间盲目地胡乱使用着幻化之术。她变成了黑猫,变成了艾丽妮尔,变成了阿玛瑞依,变成了一切她曾幻化过的样子,又变回自己常用的面貌。每次变形都伴随着一声音色不同的凄厉叫喊。这些变形完全没有帮她缓解痛苦,或是让她重新能够站起来。这一次,轮到她被别人看着,无力地受着痛苦的折磨了。
那个吸血鬼突然撕开表面,把吸血鬼形的外袍摘下,丢在地上。那伪装如此完美,以至于无论是索隆,泰维多还是贝伦都没有能够识破。套在吸血鬼外形的伪装之下的,是露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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