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游记之灵珠传人

    
    老仙人拱了拱手，朝林晓梦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道跃下云朵，落在那山顶上。
    对面抚琴那人，是名中年男子样貌，彩发青须，纯白道袍，一尘不染。身前案桌上的是一台白玉古琴，却无琴弦。比起徐明渊送给她的那一台，更显灵性，只是浑然一体，未有任何多余装饰和雕刻。那男子的气韵，已经不只是仙风道骨可以形容了，他的气定神闲，似乎可吞江河，可容万物，让人肃然生敬。
    “坐。”那人一抬手，林晓梦二人身后便都多了一节石凳。老仙人显然是对此人极为恭敬的，但也不是那种见了皇帝般要三跪九叩，谦卑小心的，他并不再客气，直接坐下，就好似极其平常。这倒像是，林晓梦和她的一众同伴一般，他们敬她，但也视她为友，并不拘谨。
    老仙人一坐下，立刻便说，“仙尊啊，此事万分紧急，我看还是尽快去查证此事的好。”
    “你的来意我已清楚。”那人不紧不慢，挥手收起玉琴，案上又多了三只玉杯。只见他抬起右手，比作茶壶状，而后倾斜向下，竟真有清水从他小指端流出。边如此这般倒茶，边说，“此事不需再查，昨日已有一名仙者向我禀报过。”
    老仙人一惊，一边接过轻轻飞到面前的茶杯，一边道，“这么说，此事是真的了？那暗灵果然逃脱了？”
    “暗灵转世的确已经解除封印，获得重生。但同时我也得知了另一个消息，魔主已死。”
    老仙人又是一惊，“什么？那老魔主死了？”
    “所以，既然魔主已死，区区半颗龙灵又有何惧呢？星使还是放宽心罢。请。”
    “是这样。。”老仙人似乎不再那般紧张，将杯中茶送入口中。
    他们二人皆喝了茶，只有林晓梦捧着茶杯思绪万千，不知该不该问，纠结之下还是开口问道，“请问仙尊，这个消息可是，一个叫做上机的仙长带来的？”
    只见那仙尊缓缓放下玉杯，看向林晓梦，微微一笑，又顿了两秒才道，“正是。”
    “果然是他？那敢问仙尊，他现在人在何处？”
    仙尊还是一笑，抬手道，“喝茶。”
    林晓梦自知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将茶喝了，也让子平静一些。这茶毫无滋味，甚至没有存在感，喝了跟没喝一般。她又想着，既然上机真的没死，那徐明渊果然没有说谎。其实，在她心底，她是相信的吧。
    又听那仙尊道，“他现在何处我亦不知。他昨日才来，尚未接到他的空间报备。想来是还在某处游走。你若要找他，等上两日，他报来空间定位，你再去仙界大殿查询即可。”
    林晓梦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就是说暂时还见不到师父。她即刻办完了事就要赶回去，绝没有两日时间去等上机。
    “仙尊，您方才说暗灵转世不足为惧。可据我所知，暗灵转世却是法力无边，且他正在训练魔族士兵，或许一年之后，他便能拥有一支强大的魔界军队攻入仙界，仙界这边真的不用提前有所防备吗？”
    仙尊还是一笑，说道，“小仙长心慈仁善，我甚欣慰。只是，他仅有一年之力，我仙族却历经万年。此时他即便入得仙界，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倒不必惊扰众仙家清净，我自会处置。”
    林晓梦心想，那反倒是自己多虑了，仙界个个深不可测，尤其会忌惮魔界那些乌合之众。她这一趟来，虽是有些多余，但也总算是让自己安心。但又想到徐明渊这样上来，会不会是带着整个魔族送死来的。而他们又会不会波及到凡界。于是又问，“不知仙尊有没有什么法子，阻止他们离开地心封印。即便他们对仙界难以造成威胁，但对我曾经所在星球却是重大威胁。若是能阻止他离开地心，不仅可免除凡界受难，也，也免得魔族前来送死。”
    “唔？小丫头，你怎么为魔族说起话来？”老仙人突然道。
    “我。。我先前被困在魔界多日，眼见魔族却有众多无辜之人。只是不希望他们陪同一些有私欲的人去送死罢了。”林晓梦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光灵转世。有包容天地之心。”仙尊道。
    林晓梦和老仙人都是一惊。老仙人瞪大眼睛问道，“你你你，你竟是光灵转世？？”
    “咳。其实也不算。我并未解开龙灵封印，并未唤醒转世之灵。所以，我与她，应该还是不同的吧？”林晓梦一半是解释，一半也算是询问。
    仙尊又笑，道，“对对对，你还不是她，不是她。不过，我却无法助你再度将其封印。能将龙灵封印的，只有龙族之人。而你，只能算是半个龙族。哦，不，还不算。呵呵。若想阻止他，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阻止他。不过即便是我，也无绝对把握胜他，你没有龙灵之力便更无胜算。”
    “既然如此，为何您又要说不足为惧呢？”林晓梦问道。
    “一人之力毕竟有限。纵使我杀不了他，他亦伤不了我。仙界淼淼，他既过不了我这一关，又能如何呢？”
    老仙人也忍不住解释道，“仙界不同凡界，此地更是有无数平行空间。他被困在一个空间里出不去，又能掀起多大波浪？有仙尊在，他也只能从哪来回哪去。”
    林晓梦想，传说中的平行空间么？是不是就像自己的无尽空间一样，里面都是虚无，伤不到什么人，的确不足为惧。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之一，于是再问，“晚辈还有一事想问，仙尊似乎无所不知，定能替我解答。”
    “你问。”
    “我听说暗灵转世之所以要攻入仙界，是因为要救母。这件事情仙尊可知晓？”
    仙尊微笑地看她一眼，站起身，转身走到山崖边，看着远处空无一物，悠悠道，“暗灵和光灵原本就是一体，你可知道？”
    林晓梦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那么他的母亲，也就是你的母亲。你应该想得到。”
    林晓梦原本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如今也决意摊开来弄清楚，又道，“是。”
    “他要来救母，你就不想吗？”
    林晓梦愣了一愣，说道，“这其中来龙去脉我一无所知，还请仙尊为我解答。”
    “呵。万年之前，仙人魔三界尚能和平相处，相互亦有往来。只是为保血统纯正，龙族从不与其他种族交配，更不用说是最底层的魔族了。可偏偏，龙族的族长之独女，悄悄爱上了魔主之长子，并孕有一孽胎。这也是引发仙魔大战的诱因。龙族不能接受这件事，秘密将小公主禁在宫中，不让他们见面。并计划着等孩子出世便秘密处决。后来，那魔族少主竟悄悄将她救出，二人藏匿在凡界，直到孩子平安出世。可谁知，生出来的不是人不是魔也不是仙，而是一颗尚未成形的龙珠。后来这件事情被透露了出去，魔主和龙族都得知了此事。魔主为了得到龙珠，竟带领魔族离开了魔界，从魔界带走了他们二人和刚刚降世不久的龙珠。这也是那场毁天灭地的战争的起源。后来，龙族公主为了阻止魔主夺走龙珠之力，亲手将龙珠一斩为二。这也亲手斩断了自己亲骨肉的灵智，使这颗龙珠以分裂的形态陷入永久沉睡。”
    仙尊转过身来，继续说道，“龙珠已经无用，但战争却因此爆发。这件事情的结果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只是，那龙灵珠的母亲因为犯了天戒，导致了这场灾难，被龙族首领亲自下令永世囚禁。并将两半颗龙珠分开封印了起来。这，就是你们前世的故事。”
    尽管这事情，她已猜出大概，再听来，心中激起无限酸楚。
    那仙尊又问道，“现下你已经知道这来龙去脉，我再问你，你是否也同他一样，想要救母？”
    林晓梦愣了一愣，道，“我。我不知道。只是，我听起来，这件事情虽然是因，因那龙族公主而起。可她只是想要一份自己的爱情，这并没有错。况且一切也是因那魔主的私心而起，不能把过错归咎在她的身上。上机师父曾对我说过，魔族当初并不甘心处在那样的地位。想来，即便是没有这个契机，那魔主也该是不会安分的吧。再说，那公主已经被囚禁了万年之久，我想应该也已经赎了罪了。若是，若是尊使大善，此时将那公主放出。这不但能完结了当初的那一段恩怨，而且也能安抚了那暗灵转世，使他不再有借口攻入仙界。若是能这样，就是最好了。”
    “哈哈哈哈哈。。。”那仙尊突然仰天长笑，声音不算洪亮，却让林晓梦心中有些发毛。难不成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得罪了他。
    一会儿，那仙尊又平静下来，对她笑道，“你的仁慈之心很让我感动。可是，你的想法虽好，却，难以办到。”
    林晓梦问，“为何？”
    不等仙尊说，那老仙人先道，“你可知道，当初龙族尊长已经做好了带领全族封印魔族的打算，因此特为囚禁龙族公主而设下了一道不解封印？”
    “不解，封印？”林晓梦有些吃惊，顾名思义，就是这封印打不开了。她竟突然为那公主不平，怨那龙族首领毫不念及骨肉亲情，甚至于有些冷血无情。
    “这不解封印也不是无解。但若是想要解开，不光要以龙珠为引，且要将仙界撕裂。届时，不光作为龙灵转世的你们二人要用来祭了这封印，就连整个仙界都要陪葬。”老仙人有些情绪激动地解释道。
    那仙尊于是又问，“要以你们二人的性命还有整个仙族的性命，来解救一个人。你会想要去做吗？”
    林晓梦愣在那里，没有回应。她当然会选择不做，可这样的宣誓，又有什么好做的么？如今，她已经全然知道为何三姑姑不愿意告诉她这一切。她应该也是笃定自己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知道了所有，反而更加迷失了。她拱手向仙尊行了一礼，“我既不能让仙界毁灭，亦不能使凡界受损，也不愿魔族无辜众人赴死。请仙尊指引，我如今该如何做才好？”
    那仙尊道，“天道自有指引，你只需跟随你的本心。去问它吧，不必问我。”
    那仙尊说完，挥了挥手，他和这整座山便都消失了。老仙人和林晓梦两个人又回到了虚空里，上下左右皆是空，空无一物。
    老仙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晓梦转身，方才看到身后有座建筑。建筑似乎残壁一般，只有半截，没有房顶。门前有几节台阶，台阶前面竖着界碑，上刻仙界二字。
    “这便是仙界大殿了。这仙者到了仙界啊，第一件事就是到这里来报道。由值守替你登记了你的空间位置，然后你再从值守那领了自己职务，或是大殿轮值，仙界巡职，仙导官，或是像我一样，巡星使。无非就是有个差事，打发打发时间罢了。你愿意做便做，不愿意也可不领。等级报备完了，便完事了。你便可去你的空间里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万年也好，亿年也好，无人会再管你。”老仙人道。
    “哦。。我想知道，这巡星使的职责主要是什么？”林晓梦问道。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就是时不时把自己管辖的二十四座星云巡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发生。其实平常那种小异常也无大碍，只要是不会影响到仙界安宁，就不算什么。再者就是，顺便监督一下被封印在地心内的魔族，一旦发生星体死亡的状况，就要立刻赶去将那颗星球的封印再加固一遍。因为啊，没了灵气和生命的死星，那原本的封印之力也会慢慢消减，若是封印补得不及时，那些个小魔们就很有可能会趁机逃了出来。”
    “既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早早地就加注一道封印呢？”
    “咳。这道封印，那可是相当于把死人放进棺材里埋起来。你想想看，若是人还没死，你就这么干了，那那人不是冤死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你还刚刚成仙，到了仙界也不可懈怠修炼啊。要想做巡星使，你现在还不够格。单就这死星封印你就做不来。所以啊，你就先什么也别管了，报了备之后便去自己的空间休息休息，修炼修炼。过几年再来领职务不迟。”
    林晓梦原本想先领了属于地球的巡星使的职务，现在也只好作罢。又想着若是找到现任的地球巡星使，或许能相助自己一二。于是问道，“那前辈能不能帮我找找地球的巡星使？”
    “唔。。好吧。你我有缘，那我就帮帮你。你如今定然是指不出你来时的方位，我可陪你走一趟，一来确定方位几何，二来，也可看看有没有运气在半道碰上那位巡星使。”
    “这可太好了！”林晓梦心里估摸着，若是仙长一同回去，或许也能帮她不少。
    “那就走吧。”老仙人伸手，示意让林晓梦带路。
    林晓梦顿了顿，有些难为地问道，“有件事情，还请前辈通融一二。”
    “嗯？你让我通融什么？”
    “我虽不能救母，但毕竟与她渊源颇深。如今既然来到仙界，不知前辈能否让我去看她一眼？”
    老仙人一愣，思忖片刻，叹了口气，“哎。念你也是良善孝心。好吧，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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