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依然有数不尽的魂魄挤在广场上,聊天,等待。自他们几个走后,灵司之职少了好几人,所有白羽他们几个丢下的工作全都被压到鹰儿身上。他即便是不敢怠慢,也还是让这些魂魄投胎转世的速度减慢了许多。半年前白羽回来的时候,鹰儿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之后就把手上大半的工作都丢还给了他。这半年来,白羽一心放在工作上,终于把进度赶了回来,这也让他少了许多时间去想及其他。
这一天,他突然被灵主召了去。白羽再次走进了那间三角悬屋,只是稍微令他意外的是,黑棋居然也在。
“白羽,别来无恙啊。”黑棋笑道。
“老黑?你怎么回来了?”
黑棋不语,看向灵主慧能大师。慧能缓缓从半空中落下,来到他们二人身边,将手轻轻放在白羽肩上。
“白羽,如今有件事要你去办。”慧能道。
白羽见他神色轻松,又难得从那上面下来,爽快答道,“灵主只管吩咐便是。”
慧能看他一笑,点头道,“你虽答应,我也要将此事情由讲明。届时你愿意与否,还是可以自己决定。”
白羽看看慧能,又看看黑棋,心里隐约觉得他们有什么秘密之事,而今天这秘密也会对自己公开。于是,拱手道,“灵主请讲。”
“此事要从一万年前说起。想必那时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一些,也已经知道龙灵转世的秘密。那我们现在就来说说当年的事,说说龙灵珠的生生父母。”
白羽不做声,果然还是与她有关。
“当年战事爆发,天地尽毁。龙族公主于心不忍,强行将龙珠召回,并亲手将其斩成两半。一半为光,一半为暗。这样预示着魔族与仙族势不两立,从此成仇。自然,她便也离开了我,带着龙珠回到龙族。而我,就是那龙灵的生父,魔族的少主。”
白羽略有震惊,问道,“您是,魔族中人?”
“是。但也已经不是。魔族之人可以通过修行去掉自身之魔性。当日龙族将我魔族尽数封印,是黑棋将我护下,带入试炼幻境躲过一劫。自此以后,我便潜心修行,用了三千年的时间终于剔除了魔性,得以重生。作为前任试炼幻境的看门人,我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纵身跃入了镜湖,来到灵界转世轮回。”
“原来您就是我那前辈。”白羽这下反倒比较惊讶。
黑棋道,“没错,主人离开镜湖之后,我才选了你做这欲望之谷的守卫者。”
“原来如此。”白羽思绪万千,仿佛所有事情一下子连了起来。
慧能又继续说道,“黑棋原就是仙界的人,那时的仙界也会收些修为较低的修士作为侍从。黑棋便是公主的侍从,公主回去之后便立刻被关押起来,是他逃出来给我报了信,我才离开了魔界,随他去了试炼空间。”
“转世之后,我无一天不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只为有一天可以将公主救出,一家团聚。”
“于是,我开始谋划。终于在上一世,设法将我儿唤醒。我知道光灵注定代表光明,暗灵注定属于黑暗。我也知道晓梦她并不是助我救人的上选,所以我只能给予她一些指引,一些保护,并不能托付重任。破除封印代价太大,难免有流血牺牲,这件事也只能让明渊来做。但为克制他的魔性,我曾将他引入佛门,以佛法度化。以便让他觉醒之后不会迷失了心智,成为一个暴戾之人。”
“然而,要想攻入仙界简单,破解封印则难。那道封印是老龙王留下的,除非龙族之力,否则无解。但代价就是,破解封印之人要将性命交付。原本只有龙灵合体之力才能解除那道封印,但老朽之力也能顶其一半的作用,所以只需他们二人中的其中一人与我合力便可。这也是我让阿妙设法阻拦晓梦解开封印的原因。我不希望他们二人同时身殒,届时即便救了她出来,她亦会怪我心狠。我想,留下女儿与她相伴,也还算是不错的结局。”
“这。。”白羽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道,“想来您已经策划万年,旁人已无力劝说。既如此,您想让我做什么?”
“这一世,两颗龙珠灵魂得以转世,却也暗自相吸。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到了一起,尽管这一世并无血脉相连,但终究也只能算作是兄妹之缘。你却不同,我知道你心中对晓梦的感情。”
白羽一愣,转又笑道,“灵主既然什么都知道,也就该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绝不是兄妹之情。我也尽过努力,却越发清楚地看清这件事。在晓梦心里,只有他一人。”
“唔。这也是我忽视了。若是早些带走明渊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明渊与她只有一人可以存活。这倒也算是他们的归宿了。”
“可是不知,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要你回到晓梦身边,好好照看她,并且,阻止她来仙界,并在合适的时机让她解开龙灵封印,接她母亲回家。我想让你替我和明渊永世看护她们母女,你可情愿?”
白羽有些犹豫,道,“我即便有心,却也无力。若她需要的并不是我,我便也给不了她幸福。”
“哼。你的感情就如此浅薄吗?你也算半个仙人,难道还等不起吗?”
“这事,非得我来做吗?”
“没错。我需要利用你,呆在晓梦身边。这样明渊才不会受感情所困,才能一心一意按照我的计划去解救他的母亲。当然了,你不肯也没关系,我说过,你可以自己选择。”
白羽沉默了一会,犹豫不决。
慧能又道,“唔。若你不愿去,那就留在灵界吧。左右这灵主之位也是需要人的。但我想提醒你,我与你一样,都希望晓梦能好好地活下去。而你是有机会保护她的。”
“我答应。”白羽抬头,眼神坚定地看向慧能,又重复一遍,“我答应。”
慧能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很好。还有一事,明渊入魔之后,金灵珠便已易主。新的金灵珠传人已经现世。你将他带到晓梦面前,会对你行事有帮助。”
“他人在何处?”白羽点头问道。
慧能又对黑棋道,“把东西都给他吧。”
黑棋点头,先拿出一个幻境球,递给白羽。
“这是我从灵猫那拿来的幻境球,里面装的是徐明渊的幻象。徐明渊已经唤醒了龙灵之识,已经不再是徐明渊,因此他先前的幻象得以保存。甚至,可以将其转化为人。你去找到一人,将此幻象度化给他,他便可继承金灵珠的传人身份。甚至可以继承他的相貌,性格,记忆。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直接度化给自己。让你变成他。”黑棋说着这样荒唐的话,却仍是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白羽是知道黑棋的作风的,从来就不计后果,不为他人考虑。所有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小事一桩,除了他主人交代的。他接过幻境球,收进了空间。没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这件事情,够他喝一壶的。还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接着,黑棋又拿出一个乾坤袋,道,“方才那幻境球的作用我想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只是其中利害,你可想清楚了。这是红灵蕉,你且拿去助他们增长功力,早日升仙。你也一样。”
白羽又接过,点点头,隐约觉得手里沉沉的,大概是装了不少。
紧接着,黑棋又拿出一个小方盒,托在手上,道,“这个,你且收好。”
白羽接下,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是八星联盘,所谓八星指的是八颗灵珠。这阵盘有聚灵之效,用于将八颗灵珠之力量合并。若能善用,可达数倍之威。只不过,这需要八颗灵珠的传人都达到仙人级别,且要共同修炼此法,绝非一时之功。不过幸而你们还有时间,若将来我行事失败,那仙界之人也定不会放过晓梦这个唯一的龙族血脉。你们若能成就者八星联盘,也是对她多一份保障。”慧能道。“等他们都到了仙级,你再打开。功法自会显现。”
白羽将其也一并收到,拱手道,“是。”
“好了,你们且去吧。”
随后,白羽要同黑棋一起离开灵界,被鹰儿死死拉住。
“你你,你怎么又要走啊。这么多工作,我一个人怎么做的过来啊!!”
白羽正要劝慰,黑棋却道,“等两天,自会有人回来帮你分担。”
“真的?”鹰儿道。
黑棋淡淡一笑,不再理他,只对白羽道,“走吧。”
两人离了灵界,白羽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人要来吗?”
黑棋看他一眼,道,“主子有安排,你不必多管,只管办好自己的事便是。我想你现在要去找金灵珠传人了吧,我们就此别过吧。”
“你这是要去哪儿?”
“都说了,你不必管太多。”
“今日一别,只怕是再难相见。你我毕竟熟识多年,多少也算上个朋友。我只是关心一下。”
黑棋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要去魔界助少主一臂之力。另外,魔族出世之时,一定会在凡界添点乱子。这不打紧,只是为了助你拖住姑娘。你好好利用便是。”
白羽道,“哦。”
“你且自行保重吧,别负了主子的重托。”
白羽突然感觉有些酸楚,点了点头,看着黑棋闪身不见。
白羽便也下至凡界,没有去找人,也没有立刻去古堡。而是择了一处深山,站在顶处眺望远方,沉静思绪。反复思量之后,他终于决定,将徐明渊的幻象化给自己。这就等于是,他主动让徐明渊占用掉自己的身体,就等于接受了做别人的替身。终究,他还是选择了最卑劣最卑微又最刺痛人心的爱她的方式。
黑棋在去魔界之前,却先去了古堡。众人见他,皆是大喜。本希望他能留下相助,他却冷漠地下着命令,“阿花,金狼,牧歌,水牛,小析,你们五人本就是灵界之人,不该过分插手凡界事务。此刻,你们也该回灵界去了。”
“什么??”花姨不忿地驳斥道,“你这就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当初拍拍屁股就走人,丢下我们几个也不管。现在又凭什么来管我们?”
“并非是我来管你们,我只是替灵主带话。你们本就是主动放弃本命的试炼幻境的守卫者,既然做了灵界灵司,便容不得你们任意妄为。”黑棋威胁道。
“你什么情况?灵主他老人家也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这是强迫啊!”花姨道。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回不回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时间一到,要么强制轮回,要么就乖乖自己回去履职。灵界还有诸多事务等着你们去办,别让灵主等得太久了。”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久未相见的故人,如今却来者不善。花姨他们已经打定主意留下追随于林晓梦,自然是不舍离开的。尤其是牧歌,还有小析。他们二人皆有了心上人,如何能离开。只是,作为灵司,能不能离开灵界那是灵主说了算的。他若强行召回,无论如何也逃不开。除非他们都能在这三日之内修成仙级,但这怎么可能。
一个黑棋走了,更令他们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一个自称是白羽的徐明渊出现在了古堡。黑棋走时刚好碰上白羽,似乎早就料到似的,对他神秘一笑,擦肩而过。
“你你你。。你怎么。。”包子瞪大了眼睛,眼珠子恨不得掉了出来。
白羽站在众人面前,把大家都吓傻了。
白羽看向人群中的林晓梦,对她解释道,“晓梦,我真的是白羽。不过,从今以后,我就不是白羽了,而是徐明渊。金灵珠传人。”
林晓梦呆住,还不明所以,且不说这信息量有多大,就单单那人站在自己面前,她的脑袋就已经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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