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徐明渊再次暴走,“换人,否则,我亲自去拿回来。”
黑棋摇头,“来不及了。残灵已经找到了寄主。你即使杀了白羽也拿不回来,杀了寄主等同泯灭残灵。除非你情愿让徐明渊从此在这世上消失,带上你的执念和你的儿女私情。”
“呵,呵呵,儿女私情。当初他不是为了儿女私情,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徐明渊眼球通红,恨不能吃人。
“其实,在这件事上,白羽同样做出了牺牲。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徐明渊完全同化,这世上也便再也不会有白羽这个人。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我觉得恶心!!”
“他能这样做,自然也不是情愿的。难道少主所谓的爱情,并不及他?”
“混帐!!!”徐明渊再不顾及黑棋这个长辈的身份,一掌将他击飞,重重撞在石壁上。
黑棋既不反抗,也不吭声,默默地按住胸口,慢慢起身,原地单膝跪地。
“我曾经是公主的侍从,公主的善良就和现在的林姑娘一模一样。这也是我和阿妙誓死都要忠于她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公主才落得被独自封印万年,与亲人永世分离的下场。如今历史重现,你若不希望林姑娘重蹈覆辙,便听了主人的话吧。只有你和主人二人的牺牲,才能换来公主和林姑娘的重聚。”黑棋顿了顿,又将右膝放下,伏倒在地,说道,“主人说,对不住你,但只能求你。”
一个求字,让徐明渊彻底败了下来。他准备好的所有借口和理由都化成了泡沫,心酸之泪涌上心头。他仿佛又看到了金佛寺大殿里那个苍老的师父,那个握着他的手有些颤抖的弥留老人。
徐明渊终于闭上眼睛,吞咽了一口泪水,无力绝望地说道,“随你吧。”
黑棋抬起头来,道,“得罪了。”
说完,他便支撑着起身,慢慢走到徐明渊面前,取出另一只幻境球。
“少主,我需要采你身上一滴血,来引动这只幻境球。”
徐明渊缓缓睁眼,看向那只空白幻境球。
黑棋又道,“此球连接残灵,引动之后,徐明渊的灵便会一点一点通过此球的传递,回到残灵寄主体内。你无需担心,这传递速度极慢,对于少主来说,并不会有明显感觉。只是记忆,会在无知觉得情况下渐渐消失罢了。留住徐明渊的命,这也算是主人能为少主做的最后一件事。”
徐明渊双目无神,喉中哽咽,伸出右手,轻轻一弹中指,一滴黑色气血弹指而出,落到那幻境球上。透明的幻境球顿时变成通体全黑,一股黑色气体在其间流转,流转间又似有些画面闪动,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见。
黑棋遂将幻境球收起,道,“少主深明大义,我替主人和公主还有林姑娘再谢您。从今日起,我便会留在魔界,助您练兵。时机一到,我会和您一同前往仙界,与主人汇合。”
“你助我练兵?”
“少主既已启用禁术,造成天道因果,那就让我来替少主背一半吧。仙族不易对付,灵界自有禁术。我带了数千灵来,他们都是当年在试炼中陨落的修士,以及猴城考验中牺牲掉的百姓,多少都带些怨气。带怨之灵虽未堕入魔界,却也未被及时安置轮回。我如今将他们尽数带来,可为你强建兵士。”黑棋右手反转,显出一只玉瓶,玉瓶内白光流转。
徐明渊略有惊讶,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黑棋道,“自然是我擅作的主张。”
徐明渊心下明了,也不再多问。其实再显然不过,从灵界带走这么多灵,灵主如何会不知情。
以修灵喂魔,可造出大怨。对于魔族来说,这是提升法力的强效之法。而黑棋所要背负的天道之罚,不仅仅是灰飞烟灭,更要堕入灵狱,永世受刑。
凡界,无数天雷袭向法国南部的那个古堡,如同流星雨一般,成群而下。那是木生,叶天照,陈尘,冉萱,和寄生白羽的徐明渊的雷劫。
林三儿叹道,“早知升级这么容易,何必苦苦浪费那么多时间。”
在她身边的林晓梦淡然笑道,“所有的一切,早已定了好时机。”
“是啊。。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也是时候说再见了。”花姨道。
绚丽灿烂的集体历劫仪式,甚是壮观。雷光灵光映在众人脸上,却显出几分苍凉。无人激动雀跃,却不是见惯不怪,而是即便修成了仙,又能如何。
白羽的金系法术归零,重头再来。所以雷劫也最多最久。待他进了金丹,方才止下。睁眼的那一刻,他恍然觉得自己就是徐明渊。而在林晓梦看来,那人一身纯金之体,将她拉回了当初。她亦不知如何接受,此人不是他,而是他。
白羽一转身,看到林晓梦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万般思潮。他知道,这不是他对她的情感,而是徐明渊的。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竭尽全力将自己的理智找回,回到众人面前。
花姨此时又拿出几个乾坤袋,交给白羽道,“这些都是我多年积攒之物,你既是金系修士,这些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
白羽接下,道,“不是还有三天吗?何必急着给我。”
“迟早要走,何须多留。是时候了。我花姨就先告辞了,你们这些个孩子,多多保重。。”花姨眼中泛泪。
金狼在她身边,也道,“我们二人先走,你们若是还有事要交代,可以晚些回去。”
牧歌三人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其他几人个个眼中带泪,不舍之情无溢于言表。
牧歌在郭红文身边站着,木生在小析身边,水牛则轻轻拍着冉萱的肩膀。除了牧歌二人,其余四人的感情都是在魔界时建立起来的。木生和小析年龄算是相当,也终于让小析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感情。可惜,这段纯真短暂的情感之路,也要就此终结了。水牛和冉萱更是建立了亲人般的深厚感情,当初水牛为了冉萱情愿牺牲自己,而冉萱也为了救水牛委身于三魔尊,这样的革命情谊,与真爷孙也无异。比起木生和小析两人青涩之情,小声低泣眼中含泪,冉萱却已经扑进水牛怀里,眼泪哗哗流淌。对她来说,水牛却更像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众人目送花姨金狼离开,林晓梦便招呼其他人先回避了。给他们几个留出空间,一起度过最后三天时光。
郭红文眼睛也已经红了,一直强忍着没落下泪来。她素来爱端着,此刻也不能让人见她脆弱,于是走到一边去,离了他人视线。牧歌跟着去了,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知如何安慰才好,想了半天,才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力打探消息。或许不用多久,我就会想法子回来。”
郭红文转过身,看着牧歌,眼神里充满的是感激,喉中哽住,半晌,问道,“你,不问我吗?”
牧歌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问你什么?”
“呵,我曾经承诺你的,却没有再提。你也不想问吗?”
牧歌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我。。你,你不说,自,自有道理。”
郭红文此时才终于泪光盈盈,笑道,“呵。这样的事,本该就由你先提。我既答应你,也定不会反悔。可你却如此呆板,自己错失了良机。”
“这。。是。。是我不好,我,对。。”牧歌想说对不起,未说完,对方的脸突然放大,与自己贴近。牧歌眼睛瞪得老大,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平生头一回的,亲密接触,无所适从。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只呆呆地站着,满脸通红地定在那里。
这一吻,轻轻地持续了十来秒。郭红文慢慢放开抓着牧歌两袖的手,身体回到原位。牧歌再看清她时,她的脸上已有泪两行。
牧歌还是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伸手要替她拭掉泪水,却被郭红文抓住手臂,只听她道,“这样便算是约定了吧。若是万事终了,你我都活着,我便嫁你为妻。到时,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牧歌赶紧猛地点头,又摇头道,“我们一定都还活着,无论是哪一世,我都会找到你,娶你为妻。”
郭红文点头,终于放下架子,软了下来,小女孩一般依偎进牧歌胸膛,与他紧紧相拥。
林晓梦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陆续三道灵光飞天而去,垂下了眼帘。这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他们这些所谓的法力高强的修仙之人,也无法免除,实在可叹。
接下来两天,叶天照如约交出了那批机器人,林晓梦还是与郭红文一起将它们一家一家地去送,去交代。其他人仍然留下修炼,不同的是有了红灵蕉的助力,众人法力提升速度高出百倍。
等几日后林晓梦二人回来,所有人都各自进了阶。此时,简默简涵进阶分神,林三儿进阶至分神,冉萱,陈尘升至出窍,叶天照,白羽,木生也都进阶到了元婴。林妙风带着星儿和林木风夫妇一直都呆在灵泉山,因林晓梦的吩咐,其他人都留在古堡修炼。有了灵蕉助力,他们也不需要一直闭关修炼,且照这速度,两三月内或可能陆续成仙。
见她们回来,林三儿连忙收了功迎出去,“姐,你们怎么去了这么多天?”
林晓梦在大厅沙发上坐下,道,“送了东西过去,总要指点教授。又跟各掌门细谈了布置安排,时间也快,转眼就好几天了。”
林三儿也坐过去,道,“其实如果我们都能升仙,或许就不需要他们了。我们各守一方,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保障。你们在进步,魔族之人的法力也在增强。可不能这样轻敌。”
林三儿吐了吐舌头,道,“哦,知道了。”
“不过若你们都能升仙级,地球就应该能保下了。过几天等他们都布置好了,我再去巡查一遍。到时我一人去就行,红文你也需要时间修炼。争取尽早大成。”
“嗯!”
这边诸事顺利,魔界此时却乱得很。自开启禁术以来,弱小的百姓人人自危,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着被人领了去吸了魔气。魔族万年来维系出来的平衡被破坏,平和景象被摧毁,如今已是怨气冲天,四处哀嚎。
徐明渊把魔族整编成了一支军队,现有的魔尊各领一分部,下又设分级,各自管理。但这也还是在以前的格局上建立的,乱归乱,根本却未大动。那些百姓也是乖乖就范,无需大动干戈。
黑棋来了之后就不同了,他只去看了一眼,便对徐明渊,哦,不,现在应该改成暗灵,道,“去仙界,不需要这么多人。人多无用,精强为要。”
“饭总要一口一口吃。”暗灵眼皮也不抬,站在主殿门前。
“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能再一口一口吃了。须下猛药。”
“那你说多少人合适?”
“三千人足以。”
“呵。你可也算是仙人?”暗灵极其鄙视地剐了他一眼,“这毕竟都是我同族之人,且我早已允诺,要带他们走出黑暗之地,给他们一份荣耀和权力。你这,是陷我于不义。”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样的战斗力,根本无力与仙族相抗。”
暗灵沉默。
黑棋又道,“已经动用了禁术,你的仁慈已经没有意义。不过,既然你不忍,就挑出万人,要最强的。让他们相互夺舍,留取最强三千人,我再以怨灵喂之,方可。”
“那其他人?”
“其他人仍留在此地。等公主与林姑娘接管仙界,自有最好的安排。”
“行了。随你吧。”暗灵转身要走。
“还有一事。”黑棋又道。“不能让林姑娘一行人赶在你我之前,需得,给他们找些事做。”
暗灵略微转头,道,“你看着办吧。”说罢便走回殿内,将殿门合上。纵使是他都看不惯黑棋这手段,就更别提林晓梦了。他似乎终于找到,放手的理由了。他这沾满“黑血”的双手,已经不配和她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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