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可越是疑惑,心里越是有些不安。
他从小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要真的掉了,那也是用来药老鼠蟑螂的,谁吃谁倒霉。
那现在这么容易解决的几只厉鬼,算不算是馅饼?
魏无可看向大老爷,这时候恰巧他也正盯着魏无可看,目光对视之间,魏无可看到了对方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此时婴木林中阴魂已少了一半,大老爷掐着手指,似乎在算计着什么,忽然之间,大老爷一声令下,所有阴魂又像是退潮一般往大老爷方向退去。
婴木林中,又重新分为了两大阵营。
一方是大老爷及其手下,另一方,则是婴木林中的凶尸和魏无可他们一帮人。
只是婴木林凶尸和邢昌黎罗无相他们也只算是暂时联盟,所以虽说站在一处,却隔了半丈远的距离。
剩下魏无可站在两方之间,权当做是沟通人尸之间的桥梁。
此时,婴木林中,呈现出诡异的和平。
远方似乎有乌鸦还巢,凄惨低沉的叫声,听得人心神萧瑟,四处起了风,梧桐叶子漫天吹起,天空似乎亮堂了一些,这时候,几朵血云慢慢朝着婴木林靠近。
“又是这鬼东西,他娘的,要是老子知道这阴损局是谁布的,老子非一剑劈了他。”
林崇看了看远方的血云,狠声低骂了几句。
听到这骂声,罗无相权当做没听见,别过头看着一旁瘫倒在铁棺旁的严顺几人,脸上满是同情与可惜。
待得血云越来越近,差不多半柱香后就得过来了,林崇的脸色越来越差。
前不久,茶婆村附近几个村子似乎被人摆了局,不少人含怨而死,怨气凝而不散,而后四面八方朝着婴木林靠拢。
如此一来,常有天雷落在林中,虽说前几次降下的天雷都堪堪避过了,但保不准哪一道撞上了,就是灰飞烟灭的后果。
而且婴木林在天雷之下,阴气也消散了不少,若阳盛阴衰,他们身为凶尸,也难免被阳气坏了魂魄。
“不管了,先解决任长亮那个畜生,他不死,必定会派出他手下阴魂牵制我们,到时候他一逃,若天雷落下,我们可就得与那些阴魂一起陪葬了。”
林崇叹了一口气,手中青铜剑一指,对着长林军剩余八人使了个眼色,想着先下手为强。
只是这时候,大老爷忽然嘿嘿一阵奸笑,从棺材中站起身来,一手托着蟾母,一手拿着木槌,咚的一下,沉闷之声响彻林间。
“咚”
大老爷脸上笑意更盛,满是得意,拿起木槌又连敲了两下。
“咚咚....”
“多年来的忍辱负重,终于得偿所愿,原来是这般畅快,卫家,都得死啊,只是不知道那三位大人是不是还记得自己。”
大老爷此时心绪翩跹,他从一开始就没把眼前的那些家伙当做对手,只不过来耍耍威风罢了,他想要的,是那三位大人的承诺。
想到这儿,他手中木槌越敲越急。
“咚咚咚......”
大老爷面带微笑,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敲着蟾母。
听到声响,魏无可本能地捂住耳朵,又连忙侧过头提醒其他人。
只是看到邢乌桓他们几人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全然不像是尸谏的前戏。
“咦,莫不是这癞蛤蟆还能敲出不同的东西?”
魏无可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轻轻听着,此时的敲打声时而轻柔,如泣如诉,时而刚猛,如狮如虎。
抬棺八女也慢慢站起身,跟着敲打声跳着舞,舞姿大开大合,颇为霸气,不像是那种坊间酒肆的烟花柳,倒像是将军百战马革裹尸后的旌旗扬。
“大老爷这么稀烂的一个人,整的节目倒还挺不错。”
魏无可看着抬棺八女,忍不住想鼓个掌叫个好。
只是当他余光不小心瞥见鬼奴时,却见她满脸悲戚,不停耸着鼻子,若她不是凶尸,此时恐怕早已痛哭出声。
“啊?莫非这东西还真有些邪乎?”
想到这,魏无可不知为何,连忙走上前捂住了她的耳朵,当他捂上后才后知后觉,不对啊,明明自己比较弱啊。
感觉到有人,鬼奴转过头,见到魏无可一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小心翼翼地捂住他的耳朵,顿时觉得又可悲又可笑:
“亡人哥哥,我没事。”
“没事?你看你情绪波动那么大,肯定是那癞蛤蟆有问题。”
魏无可说的斩钉截铁,只是听到她这么说,鬼奴莞尔一笑:
“不是的,当年将军临死前要将阿七封印时,阿七清醒了一会儿,也敲了这个调子,说是送将军一程。”
鬼奴轻轻拉下他的手,却一直没放开,有些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到时候解决了任长亮,临走之时再说吧。
只是有些事鬼奴此时也有些疑惑,任长亮当初收留了阿七,知道这木疙瘩怎么用,她并不觉得稀奇,毕竟阿七也是把他一直当父亲侍奉的。
但这调子,阿七当年说这乃是诀别之音,那任长亮这敲的又是哪一出?
就在众人都有些不解的时候,严顺他们几个突然入了魔怔一样站了起来。
严顺虎皮他们仨还好,见到他们站起身众人倒不觉得如何,只是数息不到,被鬼奴割伤手的阿瑶,被邢家兄妹逼得昏厥的黑子链子也站起了身。
最后,连被阿希用紫色祟虫咬伤魂魄的樊可都像只丧尸一样,摇晃着身子耷拉着脖子站起身。
“这是...”
魏无可看到他们几个的异样,转过头看向鬼奴,只是鬼奴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他又侧过身子看向邢昌黎和罗无相,但他们俩此时也是紧皱着眉头。
这时候,严顺他们七人已都站起身,摇晃着身子排成一列,严顺为首,阿瑶为尾,当队列排好后,他们身上的死气突然猛涨,一身阳气竟然慢慢从百会穴溢出,阴阳轮转,在其周遭的草木竟然瞬间枯萎凋零。
而后,那股死气竟然朝着周围又蔓延了一圈,见状,别说是邢昌黎他们,便是长林军九尸都悄然退后一步,这婴木林的草木万物本都是死物,连死物都逃不过,他们自然也不敢轻视。
严顺他们七人都低着头,慢慢围着铁棺走着,大老爷手中的敲打声又急了几分。
在他们晃晃悠悠围走了三圈后,刚好落在棺首处,七人一排,对着铁棺三拜。
顿时七人头顶溢出的阳气猛子一涨,向着铁棺聚集,他们几个浑身一颤,原本笔直的身子佝偻了几分,鬓角已布满白发。
“好,哈哈哈,好,这阴烛不错,不愧是被癫观山伴了二十年的烛首,婷婷,不错,你做的很不错啊。”
大老爷一阵狂笑,手一挥,身后又是一群阴魂冲出。
长林军本以为任长亮是想继续打,却看见那些阴魂竟然都奔向了铁棺。
瞬息之间,那些阴魂全部被吸入了铁棺,而铁棺之中,一道沉闷的“咚”声传出。
如古庙大钟,敲在众人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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