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郢起身,拦腰抱起九歌。
菟萝好心想帮他一把,却被断然回绝,她叹息一句楚郢怀里的女娃儿命可真好,有个好哥哥。
楚郢似乎一点没听见,闷声不响走着。
他们行不多时,来到一片较为空旷的高地,四周的植被都矮小稀疏,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高约十丈的土城高居于上凌然睥睨眼底来人。
土城周围挖了一道三丈深、两丈宽的深坑,里面堆着层层秽物,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菟萝站在城下振臂高呼,一座吊桥缓缓放落,楚郢抱着九歌随菟萝一起步入城内。
这时一座古朴稚拙的城落,里面的人和菟萝一样披粽叶、挂果珠,有些小孩子甚至直接光着屁股满城跑。
周围的建筑十分原始,粗糙到令人发指,大多房屋都是茅草搭建,偶尔有一两处土泥堆砌,里面也都是较有地位的人。
菟萝热情的指引楚郢,或许碍于菟萝在城中地位较高(毕竟巫女可是她的阿婆),周围的小孩子虽然张大了好奇的眼睛巴望楚郢,却不敢轻易靠前。
菟萝领着楚郢来到一处稍称得上光洁的土屋前,她扯着清丽的嗓子向屋内大喊:“阿婆阿婆!”
里面盘腿坐着老态龙钟的妇人,她并不平坦的皮肤布满乱麻一样的皱纹,间杂大小不一的暗沉褐斑,骨头上的皮肉薄而且松垮。
楚郢打量这个老妇人的时候,发现她体态虽老,精神却非常抖擞,眼睛里的光像鹰一样尖锐。
城内这一小段路,楚郢看见的多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光着屁股的小娃娃倒是遍地抓,而上了四十的中年人似乎都不多见,而这般岁数的老人,仿佛只有这一个,楚郢不由得对她先在心底垫了一层敬意。
老妇人坐在昏暗的屋内,屋外人看的远比外面还清楚。她自顾自呵了一声,唤她们进来。
菟萝先把自己林中采药,遇蛙人追杀一事说了,那个老妇人鼻子一哼,鄙夷的说了一句:“那边的部落这些天来,越来越不安分。想是神旨中说的大变动就要来了。”
老妇人又把目光全投向楚郢身上,此时的楚郢已经在菟萝的指引下安放好了九歌,因此端正的立在老妇人跟前。
妇人见他,便咧嘴一笑,口里光秃秃的,不剩一颗牙齿。
“想必就是这位贵人,救了我孙女,这恩情,我们必然是要还的。”
楚郢对她信任了一分,也不绕弯子,直接入正题。
“我听闻您是这里最负盛名的巫女,有起死回生之术,如此,小儿楚郢万望巫女施法救人。”
巫女眉头一皱,轻声埋怨菟萝,“你这丫头,四处烂嚼舌根,就差把我捧到天上去了。外头名声这么大,要是一日叫人看破了,这里面其实什么没有,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糟老婆子,不叫人看笑话么?”
菟萝笑嘻嘻道:“阿婆是真个有本事的,菟萝可不想藏着掖着,就是想要叫天下都不敢小觑我们诬蛮一族。”
楚郢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阿婆脸上笑了笑,瞥一眼躺在一边的九歌,目光一惊,旋即转向楚郢道:
“这个姑娘,我救不了。”
楚郢一听,心中的一点希望瞬间又被浇灭了。
菟萝焦急的跪在地上,泣道:“阿婆,怎么就救不了?原来也有断魂之人送到阿婆面前,阿婆略施法力,那人的魂魄就被勾回来了,怎么偏偏今天这个救不了?”
阿婆责怪菟萝多言,嗔她:“你这丫头,做不到的事情非要逞能!原先的人才刚刚断气,今天这个已经死了两三天了!怎能一样?!”
菟萝泪眼汪汪:
“恩公救了菟萝的命,菟萝必要报恩,阿婆一直教导菟萝有仇必报有恩必偿,今天难道却叫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受苦吗?”
阿婆无奈的叹息一声,又郑重的凝视楚郢:
“前些天,树神说,不日会有一位少年路过此处,这位少年,日后将会是天下的王…”
阿婆顿了顿,却笑着说:“你如果想要就那位姑娘活过来,也不是没有一点法子。不过…需要宝玉作引,收天地精华招魂安。我看你身上那半枚玉奘恰恰好,别的玉都没用。而且招魂安的法术风险极大,你也需要以身上另一枚玉环作为回报,我才敢动。”
楚郢听罢,面色一沉。
菟萝先前并没有提及玉奘半字,玉环之事她更不知道,而这个阿婆却拿捏精准,先就叫他吃了一惊。
他身上的玉环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信物,唯一念想,睹物思人,他怎么能割舍?而玉奘于他而言,是比命更珍贵的东西。他的恨与仇,他的家与国,他的雄心与涅槃,他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寄托在这半片玉奘里面!
现在,却要让他将这玉环和半片玉奘拱手奉献?!
阿婆看出楚郢的迟疑,提醒一句:“拖的越久,这法术越是微弱,死去七天之后,这法术只会令人与玉俱亡!你可要,早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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