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啊,你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长公主看着宋朝瑰跌跌撞撞的身影沉声说道。
却不想宋朝瑰在听到长公主的话后,走的越发的快了起来,长公主看了月琴一眼,月琴顿时会意,不过两步的功夫就想宋朝瑰给拦住了。
“你若不出来,本宫还懒得来找你,毕竟这事和你一个孩子也没多大关系。”
长公主缓步走到了宋朝瑰的面前,冷声开口,说着,顿了顿:“不过现在吗?你既然出来了,那就总要说清楚的。”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意思吗?既然你母亲不告诉你,本宫告诉你好了。”
“不,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知道了。”
宋朝瑰有些崩溃的捂住了耳朵,事实上,她的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了,可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是安平侯府的朝瑰郡主,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连公主都要让上三分的朝瑰郡主,除了这个,她什么也不想听。
“听不听可由不得你。”
长公主看着宋朝瑰的样子,冷然开口。
“你根本就不是本宫的女儿,你不是叫那个外室母亲吗?也是没错的,因为你就是她的女儿,一个外室生的女儿,你还敢在本宫面前自称郡主,对着本宫指手画脚,谁给你这么大脸?”
长公主的声音陡然冷厉起来,只要一想着,就是眼前这个人占了她玉儿的位置,享受了本该是属于她玉儿的荣华富贵,而她的玉儿却在外面受苦,长公主的心就是顿疼的厉害。
宋朝瑰不想听长公主的话,她下意识的觉得那不是她想知道的,可长公主的声音却仿佛一支无孔不入的利剑,戳破了她捂在耳边的手,直蹿到了她的脑子里,再戳到她的心上。
“不可能,我是你的女儿,我是朝瑰郡主,我不是,我不是外室生的女儿。”
宋朝瑰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若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怎么能成为郡主,圣上怎么会这么宠我,不可能!!”
长公主见状,冷哼一声,扫了她一眼:“这就要问问你的好母亲和好父亲了。”
说完,长公主没再多说,带着白玉往寄畅园去了,月琴和月棋等人紧随其后一路回了寄畅园。
寄畅园很大,说是安平侯府最大的地方也不为过,里面种着许多植物,整个圆子都被打理的很好,单边不见荒凉,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长公主站在寄畅园的门口,看着里面的一切,心中思绪万千,站在她身边的月琴和月棋见状,跪在了地上,身后跟着的人也都跪了下来。
“恭迎长公主殿下,小主子回家。”
“恭迎长公主殿下,小主子回家。”
随着月琴和月棋的声音响起,身后接连的响起了声音,寄畅园内,走了了两个和月琴月棋差不多大年纪的人,双眼通红,激动的看着长公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月书。”
“月画。”
“恭迎长公主殿下,小主子回家。”
随着声音的响起,长公主顿时红了眼,看着为她守在这园子里的人。
从青葱少女,变成了中年妇人,十年弹指间,这些人对她的情谊却宛如当初。
别说长公主,就是在一旁的白玉,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不由红了眼。
都说,人心善变,哪怕至亲挚爱,在时间的长河里,都不过是沧海一粟,当然也不是所有人,例如灵域,这么多年对长公主的感情半点没有因为登上高位而改变,又比如她这便宜娘,这么多年在外面找她,一个公主,吃尽了苦头,也没有放弃过,可这都是因为,他们是亲人,灵域和长公主相互扶持,长公主对他有维护只情,而她是长公主的女儿,但凡当妈的,对孩子都有着天生的疼爱。
可眼前这些人,他们是长公主带出来的宫女,虽说有主仆之情,可十几年时间,他们枯守在寄畅园里,长公主一走,他们在这侯府里过的得肯定很清苦,就看月琴的样子就知道了,他们是长公主留下的老人,以灵域对长公主的感情,肯定不会让他们出事的,但过得好不好就关不上了,魏雨璇肯定没少搓摩她们。
可饶是这样,他们也依旧枯守在这寄畅园里,就为了等长公主回来。
这样的情谊,白玉觉得,她这辈子可能会遇到,但上辈子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思索间,就听见她那便宜娘带着些许咽哽的声音响起。
“我回来了,起来吧。”
跪了一地的人,听到长公主的话后,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公主,小主子,月书已经煮好了香茶,赶紧进来吧。”
月书从地上站了起来,红着眼睛看着长公主和白玉两人,两人闻言点了点头,跟着她们往寄畅园深处去了。
一时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寄畅园里,仿佛恢复的生气一般,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里面的人,脸上都绽开了笑容,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芒。
人生在世,自古以来都是有人哭就有人笑,这边寄畅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而那边胜畅园里却一片低迷。
胜畅园,胜畅园,顾名思义,就是胜过寄畅园,魏雨璇的心思,一眼便知。
原本那些因为能在胜畅园里做事的丫鬟们,此刻却是战战兢兢的在园子里伺候着。
魏雨璇已经换好了衣裳,整个人都有些颓败,嬷嬷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良久,魏雨璇才哑着声音缓缓开口。
“侯爷,回来了没有??”
魏雨璇没再穿红色的衣服,她知道,但凡只要长公主在这府上,只要她穿红,那就少不得会给扒掉,这样耻辱的事情,她这辈子一次就够了,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想到这里,那葱尖儿似得只见狠狠的陷在了手心里。
灵越!!!
这样的耻辱,她魏雨璇记住了。
一旁的嬷嬷听到魏雨璇的话后摇了摇头:“侯爷在泊安侯府上,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魏雨璇闻言,没有微皱:“朝瑰呢??”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想着女儿被送回去朝瑰院时临走那一样的样子,一颗心都在发颤。
“郡主那边一直在摔东西,哭闹,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对于宋朝瑰的反应,嬷嬷和魏雨璇都有些担心,从小宋朝瑰就是在宠爱中长大的,从下就知道她是长公主的女儿,是郡主,这冷不丁的知道这样的真相,恐怕接受不了。
魏雨璇的心里这会儿难受着呢,这会儿听见宋朝瑰的反应,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心中更是恨惨了长公主。
“扶我去看看吧。”
思索间,魏雨璇轻叹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嬷嬷闻言点了点头,扶着魏雨璇出去了。
外面院子里伺候着的丫鬟们,在听到开门声后,连忙跪在地上请安,魏雨璇见状,神色不定的看了他们一眼。
“今天的事儿,我要是知道谁到处碎嘴,别怪我不顾情分,朝瑰郡主的事,你们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我就你们生不如死。”
今天的事,虽说是狼狈,但除了她带着去的人,其他人在外院儿怕惹上是非,都是跑的远远的,是以,这事儿知道的人也就在场的这些人了。
虽说这事瞒不了多久,但能瞒一天是一天了,尤其是朝瑰那边,现在她还没有从这身份转换上转换过来,这会儿若要是府上再有什么风声,恐怕接受不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们一听,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磕头说自己不敢。
魏雨璇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嬷嬷扶着往朝瑰院儿去了,此刻她还不知道,她一心想要瞒着的事情,就在不久后,整个京都上流的圈子都人尽皆知了。
“滚……给我滚……本郡主不想看到你们。”
朝瑰院儿内,魏雨璇刚走进去,远远的就听见了宋朝瑰的声音,心头一跳,叹了口气,由嬷嬷扶着走了过去。
“夫人来了,郡主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就一直这样,郡主向来听夫人的,夫人劝劝郡主吧,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门口,宋朝瑰的丫鬟云儿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响,急的不行,她是跟着宋朝瑰去的,自然也是听见了长公主的话的,但她也知道,哪怕宋朝瑰不是郡主了,那自己也是她的奴婢,自由宋朝瑰好了,她才能好,这会儿见魏雨璇过来连忙跪在地上让她劝劝宋朝瑰。
魏雨璇闻言,点了点头:“让守在这里的人都下去,好好给我守着。”
魏雨璇的话一说完,云儿慎重的点了点头。
“奴婢知道了。”
说着,云儿就让守在外面的丫鬟们都下去,而她自己则是走到一旁守着在房间外面。
魏雨璇见状点了点头,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滚,滚出去。”
“哐……”
魏雨璇将房门一打开,一个茶盏就迎面飞了过来,魏雨璇见状往旁边躲了躲,茶盏就掉在了地上。
看着房间内的一片狼藉,魏雨璇皱了皱眉。
“朝瑰,是我,母亲。”
宋朝瑰的声影顿了顿,跑了出来,指着魏雨璇。
“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宋朝瑰看着魏雨璇,整个人都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哪里还有之前护着她温声叫她母亲的样子。
“朝瑰,你说什么呢??”
魏雨璇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朝瑰,之前在外院儿,她还来帮她来着,怎么现在,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宋朝瑰这会儿可不管魏雨璇是真么想的,她只知道,她竟然真的是眼前这个人的女儿,外室的女儿,不是什么长公主的女儿,也不是什么朝瑰郡主,因为眼前这个人,她所有的一切就要没有了,没有圣上舅舅的宠爱,没有了长公主女儿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我说什么?我说你来干什么!!!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宋朝瑰一字一顿的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原本就有些不可置信的魏雨璇,在听到宋朝瑰的话后,整个人都懵了,一颗心里,仿佛有无数根密密的针在扎她一般,扶着嬷嬷的手不由紧了紧,打了个趔趄。
“你,你在恨我?”
魏雨璇不可置信的低喃道。
一旁的嬷嬷见状,不由皱了皱眉。
“郡主,你怎么能这么和夫人说话??若没有夫人,你怎么会有眼前的一切。”
魏雨璇有多爱宋朝瑰,嬷嬷最清楚,这会儿宋朝瑰的话,无疑不是在剜她的心。
如果说之前她听到郡主这个称呼有多高兴,那么这会儿她在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有多讽刺,冷笑了一声,看着嬷嬷和魏雨璇两人。
“我怎么不能和她这样说话,我是郡主,我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我怎么不能?”说着,顿了顿,伸手指着魏雨璇:“她一个外室,我怎么不能这么和她说话。”
宋朝瑰的话一说完,原本面色苍白的魏雨璇,顿时,整个人宛如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朝瑰。
“朝,朝瑰,你说什么??”
魏雨璇低声问了句,也不等她回答,自问自答一般,哭了起来:“你说我是外室,我是外室,你竟然说我是外室。”
“我是你娘啊!”
魏雨璇哭了。
这一声最不想让人提起的痛,竟然被自己最爱的女儿这么说了出来,还是这样的语气,这样不屑,这样鄙夷的语气,一颗心仿佛被刀子在捅一般。
“你不是我娘,我娘是长公主,你不是我娘……”
到底这十几年来,魏雨璇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两人也是有感情的,见魏雨璇哭,顿时也崩溃了,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哭了起来。
如果她的母亲不是长公主,那么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就都没有了。
见宋朝瑰这样,魏雨璇带着眼泪缓步走了前去:“朝瑰,你放心,就算你不是她女儿,但你也是郡主,这事改变不了的,你父亲是侯爷,早年圣上登基也是靠你父亲扶持的,圣上不可能废了你的郡主之位的。”
“真的??”
正哭着的宋朝瑰听到魏雨璇的话后,收起了眼泪,看着魏雨璇疑惑的开口问道。
“当然,不管你是不是长公主的女儿,你都是朝瑰郡主,没有人能改变。”说着顿了顿:“况且,长公主,她是公主,可也是安平侯府的人,我们拿她没办法总有人拿她有办法。”
最后这句话魏雨璇,是说给宋朝瑰听的,但是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原本宋朝瑰就是担心她的郡主之位,至于到底是谁的女儿,对她来说压根儿就不重要,这会儿听见魏雨璇这么说,也不哭了。
只要她还是郡主,是谁的女儿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在不久的以后,就会给推翻,让她清楚的知道,是不是郡主其实才是不重要的,是谁的女儿才重要。
可现在她显然是不知道的。
魏雨璇见她不再哭闹,也放心了下来:“好了,不要再闹了,等会儿你父亲要回来,在父亲面前你知道要怎么做吧??”
“我知道的母亲。”
宋朝瑰闻言点了点头,魏雨璇看了嬷嬷一眼,嬷嬷见状会意,打开了房门:“云儿,让人进来将屋子收拾干净。”
朝瑰院儿里消停下来了,魏雨璇和宋朝瑰说了会儿话,正准备离开,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母女俩抬眼看去,就看见宋倾,面色低沉的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侯爷。”
“父亲。”
随着两人的声音响起,宋倾点了点头,宠溺的看了眼宋朝瑰:“没事吧?”
宋朝瑰听到宋倾的话后,顿时红了眼,随即摇了摇头:“女儿没事,只是母亲,母亲她……”
“怎么了??”宋倾听到宋朝瑰的话后,神色骤然一冷,看向一旁的魏雨璇:“她为难你了??”
这两天泊安侯在朝堂上有些麻烦,他上门原本是有事的,无意间得知了灵越可能要回来了,谁知道一出了侯府的门就见府上的人来报说长公主回来了,府中出事了,他也没有多问就赶了回来。
魏雨璇一听到宋倾这样问,原本就哭过的双眼,微微泛红,这会儿越发的看着让人生怜,只见她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没有。”
宋朝瑰一把将魏雨璇的话接了过去,抬头看着宋倾:“长公主说,母亲是外室,不能着红色,在外院让人扒了母亲的衣服!!”
说完,宋朝瑰就哭了起来,宋倾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竟然敢,这么做,她竟然敢!!!”
宋倾脸色铁青一连说了好几个她竟然敢,却没有其他行动。
魏雨璇见状不由皱了皱眉:“侯爷,姐姐的性子,向来这样,你不要生气了,更不要去找姐姐问罪,去责怪她,毕竟她是公主。”
魏雨璇沙哑的声音响起,这话看似在帮长公主说话,事实上却是在提醒他,她是公主,所以他不能去找她,不敢去找她,以前这句话一说出来,宋倾都会去找长公主的麻烦。
因为当初宋倾根本就不想娶长公主,但想到娶了长公主后,能得到的,最后还是忍着去了她,但却心里一直有个坎儿,总觉得长公主娶回来哪哪儿都压他一头,是以最听不得这样的话。
是以,魏雨璇说出来的话,是说不出的大度,但她的心里却在疯狂的叫嚣着,快去找她,快去兴师问罪。
然而,宋倾听了魏雨璇的话后目光温和的看向魏雨璇:“雨璇,你还是这么善良,善解人意,我就听你的不去找她的麻烦。”
原本还琢磨着怎么让宋倾去搬回一局的魏雨璇,在听到宋倾的话后,不由僵了僵。
不去??怎么会这样??以往但凡她这么说宋倾就一定会去的。
思索间,魏雨璇勾了勾嘴角,僵硬的笑了笑。
一旁的宋朝瑰见状不由急了:“父亲,母亲这次受了委屈怎么能这么算了。”
“朝瑰,你怎么说的话呢,你母亲善解人意,父亲怎么能不体谅她的一片苦心。”
“还有,你怎么回事,你娘回来了,也不过去看看。”
事实上,宋倾当然是想去发作一番的,对于长公主,宋倾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想用她来让安平侯府更进一步罢了,看着她盛气凌人的样子,宋倾越发的不待见她,可现在不比以前了,当初,他能想发作她就发作她,是因为,圣上刚登上高位,还要依仗他们侯府的支持,不管他怎么发作,长公主也不会将事情带到宫里去。
就是传到宫中去了,他也不怕。
可如今不一样了,圣上如今可不是当初的那个圣上了,这些年,早就因为当初长公主出走对他有些不满了,若不是因为朝瑰,怕是早就发作他了,他现在想要发作长公主,自然是要考量一番的了。
宋朝瑰和魏雨璇两人在听到宋倾的话后,都不由僵了僵。
“我娘?她不是我娘!”
宋朝瑰幽怨的说了句,一旁的宋倾闻言,正要发作,却别一旁的魏雨璇伸手拉了拉。
“她找到了!”
找到了!!!
不过三个字,宋倾整个人都不由僵住了,到嘴呀要训斥宋朝瑰的话也没有再说,良久,和宋朝瑰母女说了句,就往书房去了。
看着宋倾离开的背影,宋朝瑰和魏雨璇两人神色微闪,变得阴沉起来。
“母亲,父亲为什么没有去寄畅园。”
魏雨璇这会儿也气着呢,听到宋朝瑰的话后,神色幽深往寄畅园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一夜之间,侯府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所有人做事都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第二天一早,白玉一睁眼就闻到了院子里传来的点心味道,穿着衣服出去,就看见她那便宜娘早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院子里吃着点心呢,见白玉醒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让月琴给你准备了衣裳,赶紧的,去换了,洗簌去,洗好了过来吃早点了,等会儿,你舅舅的圣旨怕是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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